第354章 归墟为引

　　自那次凶险万分的尝试，成功炼化一丝“归墟”之力并窥得其部分规律后，林凡并未急于再次吞噬那狂暴的劫力。他深知此举如同火中取栗，稍有不慎便是道消身殒。闭关静室内，他全部心神都沉入对那一丝被炼化“墟”力的深度剖析与感悟中。

　　辰帝传承浩如烟海，其中关于“寂灭”、“终结”、“轮回”的阐述精妙绝伦，但面对“归墟”这种代表宇宙周期“大寂灭”的终极力量，仍显得有所局限。林凡以自身炼化的那丝“墟”力为钥匙，重新审视传承，结合左眼印记的微妙感应，渐渐有了新的明悟。

　　“辰帝之道，乃秩序内的寂灭，如星辰陨落，四季更替，是宇宙运行的一环，蕴含‘灭’与‘生’的循环。而‘归墟’……更像是笼罩在所有秩序之上的、最终的‘清零’与‘回归’，是纯粹的‘无’。二者同源而出，皆指向‘终结’，但层次与意蕴截然不同。”

　　“若将辰帝寂灭道则比作可驾驭的江河，那‘归墟’便是吞噬一切的汪洋狂澜。强行纳狂澜入江河，唯有堤毁人亡一途。然……若不以江河纳之，而是令江河之水性，逐渐契合汪洋之浩瀚呢？”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林凡心中逐渐清晰：他不再试图以自身为容器，强行吞噬、镇压“归墟”之力。而是要改变思路，引导自身的寂灭道则，去“模仿”、“贴近”、“共鸣”乃至最终有限度地“同化”一丝“归墟”的真意，使其成为自身大道的一部分，而非对抗的目标。

　　这不是驯服野兽，而是学习野兽的习性，让自己能在其领地内安全行走。

　　此念一生，林凡的道心豁然开朗。他不再将“归墟”视为必须战胜的敌人，而是当作一个充满危险却也蕴含至高法则的“道境”来观摩、学习。左眼那点极暗印记与之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传递来更多关于“虚无”、“终结”、“逆转”的模糊道韵。

　　出关之后，林凡将自己的感悟与新的方向告知了墨清雪与玄机先生等核心人物。

　　“不再吞噬，而是同化共鸣？”玄机先生捻须沉吟，眼中精光闪烁，“盟主此想，可谓另辟蹊径，暗合天道‘顺应’之理。然则，如何同化？又如何确保心神不被其‘虚无’意蕴侵蚀？”

　　“需借力打力，以阵为媒，循序渐进。”林凡早已胸有成竹，“我欲借助‘周天星辰寂灭大阵’之力。此阵本就蕴含寂灭真意，与‘归墟’有微弱同源之处。我可坐镇阵眼，以自身为引，调节大阵波动，使其散发出的寂灭道韵，无限趋近于当前星域‘归墟’潮汐的波动频率。”

　　他指向星图上一处经过精密计算、位于“归墟”侵蚀前沿但又相对稳定的虚空：“在此设下一处‘共鸣节点’。当大阵频率与‘墟’力潮汐达到某种微妙共振时，便可极其缓慢、可控地引导一丝最温和的‘墟’力涟漪渗入节点，再经大阵层层净化、缓冲，最终导入我体。此举如同溪流引水，虽缓却稳，可细细体悟，徐徐同化。”

　　墨清雪美眸中异彩涟涟：“以天地为炉，大阵为匠，自身为胚，淬炼道基！此法虽险，却比直接吞噬稳妥得多，更重在感悟与契合，而非力量对抗。”

　　计议已定，联盟立刻高效运转起来。欧冶子带领百工坊精锐，依照林凡提供的参数，在选定星域开始构建复杂的“共鸣节点”与能量引导阵列。玄机先生与万法阁众修则全力推演“归墟”潮汐的精确频率模型。慧觉大师亲自刻画稳固心神的佛门阵纹。墨清雪统筹全局，并准备随时以星辰之力策应。

　　数月后，一切准备就绪。

　　虚空之中，一座方圆百里的玄奥阵法缓缓运转，中心节点光芒流转，与远处那无声侵蚀着星空的“归墟”前沿隐隐呼应。林凡盘坐于节点核心，周身气息与大阵融为一体。寂灭仙府提供着源源不断的能量支持。

　　“启阵！”林凡心神沉入阵眼，左眼印记光芒流转，开始精细微调大阵散发出的寂灭波动。

　　起初，阵法波动与“归墟”潮汐格格不入，如同杂音。林凡不急不躁，凭借对那一丝炼化“墟”力的感悟以及对潮汐规律的推演，耐心调整。时间一天天过去，阵法的波动越来越纯粹，越来越贴近那种冰冷、虚无的终结意蕴。

　　终于，在某个瞬间——

　　嗡！

　　一声几不可闻的共鸣响起！阵法节点处的空间微微荡漾，一丝比发丝还细、冰冷到极致的灰暗气息，如同受到吸引般，从远处的“归墟”边缘剥离，缓缓渗入了阵法节点！

　　成了！

　　林凡心头一凛，全力运转功法。这丝“墟”力经过节点阵法的初步净化与缓冲，狂暴性大减，但那股纯粹的“虚无”道韵依旧清晰。他不再试图炼化它，而是放开身心，以自身寂灭道则去包裹、感受、解析它。

　　冰冷、死寂、万物终结、存在的否定……种种负面意蕴冲击着林凡的心神。但他道心坚定，谨守“观摩学习”而非“对抗吸收”的宗旨，如同一个冷静的学者，细细品味着这“终结”法则的每一分韵味。

　　他的寂灭道则，在这丝丝缕缕的“墟”力浸润下，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变得更加深邃、更加内敛，少了几分星辰生灭的“动态”感，多了几分万古不变的“静态”虚无意。仿佛从流动的水，逐渐向着更为凝固、却也更为接近“无”的冰晶蜕变。这种变化并非力量的增长，而是本质的贴近与升华。

　　过程极其缓慢，且对心神消耗巨大。林凡每隔一段时间便需停下休整，由墨清雪接替引导大阵，维持共鸣状态，以免前功尽弃。

　　春去秋来，光阴荏苒。林凡便在这日复一日的“共鸣、感悟、同化”中度过。他自身的气息越发渊深难测，寂灭道则中蕴含的那丝“归墟”真意也愈发明显。虽然能够主动引动、运用的“墟”力依旧微乎其微，但他对“归墟”的理解已不可同日而语。他甚至能隐约预判小范围“墟”力涟漪的强弱变化，对如何布置阵法、炼制法器来抵御、疏导“墟”蚀，有了诸多开创性的构想。

　　这一日，当林凡再次从深层次感悟中醒来时，左眼那点极暗印记的光芒似乎更加纯粹、稳定。他抬手虚划，一道灰暗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细微痕迹停留在空中，久久不散，其中蕴含的“终结”意韵，让一旁护法的墨清雪都微微心悸。

　　“清雪，”林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充满欣喜，“我似乎……摸到了一点门径。虽不能驾驭‘归墟’，但或许……我们可以开始尝试，制造一片能在‘墟’蚀中短暂存活的‘孤岛’了。”

　　墨清雪看着他眼中闪烁的、如同勘破迷雾般的光芒，知道这次漫长的闭关，终于结出了希望的果实。一条前所未有、艰难却充满可能的道路，正在林凡脚下，缓缓铺开。星海对抗“归墟”之劫的历史，或将因此而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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