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攥在掌心

　　萧无病离去后约莫半个时辰，殿外便传来了通禀声——贵妃柳清晏、傅云舒、魏明薇求见。

　　沈令仪刚刚整理好仪容，抚平了衣襟上最后一丝褶皱，闻声眸光微闪，并未感到意外。

　　她端坐于主位之上，声音平静无波：“让她们进来。”

　　殿门开启，三位贵妃步履略显沉重地走了进来。她们依旧穿着华美的宫装，却难掩眉宇间的憔悴。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三人齐声行礼，姿态放得极低，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今时不同往日，她们不再是那个可以与她分庭抗礼的宠妃，而是前途未卜、性命堪忧之人。

　　沈令仪目光平静地扫过她们，并未立刻叫起，只是淡淡道：“都这时候了，不必多礼，坐吧。”

　　玄甲卫之所以放行，一方面是因她们只是手无寸铁的女流，且是来寻皇后；

　　另一方面，恐怕也得了萧无病某种默许，或是根本不在意这些前朝妃嫔能掀起什么风浪。这种“不在意”，本身就更令人心寒。

　　三人忐忑地在下首坐了。柳清晏性子最急，也是三人中以往最为张扬的，此刻却第一个按捺不住，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美眸，望向沈令仪，声音带着哀求：

　　“姐姐……如今能救妹妹们的，只有您了！”她想起前些时日宫变前，沈令仪曾隐晦地给过承诺，“姐姐上次说过……会尽力保全我等性命。求姐姐看在往日情分上，在萧王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妹妹们……感激不尽！”

　　她们心知肚明，如今的周天自身难保，早已做不了主。

　　她们这些前朝妃嫔，连同她们所出的皇子公主，命运全都系于萧无病一念之间。

　　而皇后沈令仪，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似乎与那位新帝达成了某种默契，甚至隐隐成了这后宫旧人中，唯一能与新朝权力核心说上话的人。

　　她是她们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沈令仪并未立刻回答，只是端起宫娥新奉上的热茶，轻轻吹了吹浮沫。

　　与萧无病那一场酣畅淋漓的灵肉交融，仿佛给她注入了新的生机与底气。

　　此刻的她，容光焕发，眉眼间少了往日的沉郁，多了一份被充分滋养后的饱润与惊艳，气度较之从前，更为沉稳，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胜利者的慵懒风情。

　　傅云舒心思最为细腻敏感，她偷偷观察着沈令仪，心中疑窦丛生。

　　这位皇后姐姐，似乎与昨日……不，与几个时辰前都大不相同了。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安定与隐隐的媚态，绝非仅仅因为找到了靠山那么简单。

　　一个大胆的，近乎荒谬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现——难道……她与那位萧王……已有了肌肤之亲？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却愈发觉得可能性极大。若非如此，她何以如此镇定从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想到这里，傅云舒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连忙附和柳清晏，语气更加恳切，甚至带上了明确的投诚之意：“姐姐，柳姐姐说的是！如今这深宫之内，我等姐妹唯有倚仗姐姐了。只要姐姐肯伸出援手，保我们母子平安，日后妹妹唯姐姐马首是瞻，绝无二心！”她刻意强调了“母子平安”，点明了自己的软肋和诉求。

　　沈令仪放下茶盏，目光终于缓缓转向一直沉默，但眼神中同样充满企求的柳清晏和魏明薇，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们二人呢？也是这么想的？”她顿了顿，目光在三人脸上逡巡，最终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日天气如何，“也包括……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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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柳清晏和魏明薇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沈令仪，脸上血色尽褪，又瞬间涌上羞愤与极度的震惊。

　　她们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上……上床？皇后她……她怎能如此直白，如此……不知羞耻地问出这样的话？

　　然而，震惊过后，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沈令仪敢这么问，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可能已经……或者至少，萧无病确实流露过这方面的意向？

　　那位年轻而强大的新帝，难道真的看上了她们这些前朝的“残花败柳”？

　　所谓后宫三千佳丽，她们比谁都清楚美貌与身体在权力面前的工具属性。

　　若萧无病真有此意，反抗的下场可想而知。而顺从……或许真能换来一线生机，甚至……是意想不到的荣宠？毕竟，萧无病那般人物……

　　柳清晏与魏明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骇、挣扎，以及一丝……被逼到绝境后，对生存的渴望所催生出的微弱动摇。

　　沈令仪将她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并无多少意外，反而有一种将主动权牢牢握在手中的笃定。

　　她并不逼迫，只是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仿佛在给她们时间消化这个惊世骇俗的问题，以及……做出抉择。

　　殿内陷入了一种粘稠而诡异的寂静。

　　她们脸上血色褪尽，又因极度的羞耻与惊惧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指尖冰凉，几乎要嵌入掌心。

　　然而，在这死寂之中，沈令仪却清晰地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

　　曾几何时，她虽是中宫皇后，却也要与这些莺莺燕燕周旋，平衡各方势力，甚至在某些时候，还需忍受她们的挑衅与皇帝的偏袒。

　　何曾像此刻这般，能将她们的生杀予夺、荣辱尊严，如此直白地攥在掌心，任由她们在自己面前挣扎、权衡？

　　这种掌控他人命运的感觉，如同最醇的美酒，让她微微眩晕，却又甘之如饴。

　　她甚至能品味出柳清晏眼中的不甘与屈辱，傅云舒眼底的算计与权衡，以及魏明薇那看似平静外表下，隐藏得最深的惊惶。

　　她们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在无声地取悦着她，巩固着她刚刚从萧无病那里获得的畸形权力。

　　时间仿佛被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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