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这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赵江敢提这个申请，是因为他准备了设备改良计划和开采方案，否则可能被批评。而且这笔利润不会进他个人口袋，而是作为开荒团的公积金，用于以后的发展。当然，开荒团的日常开支还是需要资金支持。

　　赵江算计着，剩下的物资等开荒团解散后自然会分给大家，最终都会落到个人手里。

　　他心里早有打算。别人可能不清楚，但他知道这场风头终会过去。多年开荒结束后，他一定要让大家体面地回家。

　　如果国家不愿意提供设备，以他的财力自己买也并不难。只要能获得开采石山的许可，利润会更大。就算最坏的情况发生——国土局领导不批准，他也有备用计划：先开采河沙积累资金，逐步扩大规模。如果一年内不交利润，国土局也别想从中捞到一点好处。

　　这笔账清清楚楚：只要省国土局领导有点脑子，就该选第一种方案。至少两成的利润，赵江是拿定了！

　　“团长，省国土局打电话让您过去。”宋高远急匆匆赶来，神情严肃。他知道团长前天提交的报告已由郝向阳转交省里，但刚才电话中领导的语气异常严厉。

　　“去省里？”赵江挑了下眉，“他们不批？嫌我赚得太多？我出技术造福百姓，连两成利润都要眼红？”

　　见宋高远没有说话，赵江站起身：“我亲自回个电话问问。”他心里盘算着，真要僵持下去，大不了另起炉灶——周家屯狮子山还有一片石山可以开采，足够支撑到转向河沙生意。

　　赵江来到村委会。

　　周大宝伤还没好，一见到赵江进来，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

　　“赵老弟，你说得有道理，但两成利润确实高了点。”周大宝直说。

　　这年头，谁敢明目张胆动国家的钱？

　　传出去名声就毁了。

　　宋高远没说话，但心里也这么想。

　　赵江没多解释，直接回拨了电话。

　　“您好，我是周家屯的赵江。”

　　“赵江？你还敢打电话！你那申请写的是什么玩意儿？”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

　　赵江眉头一皱，耐着性子没打断。

　　村委会的电话声音外放，屋里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成利润？这是薅社会主义羊毛！抓到要枪毙的懂不懂？”

　　听筒里传来粗重的喘息：“第一，别想着赚钱！最多给你个挂名职位，像砖瓦厂那样拿份死工资。”

　　“除非你把所有收益都上交，否则别谈。”

　　“再说你要重点发展周家屯？采石场在河对岸，你打算怎么搞？”

　　“造桥？”

　　“你以为基建局会批？”

　　“别做梦了！能给你个虚职已经是破例！”

　　赵江听完彻底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那祝您仕途顺利，不浪费电话费了，再见。”

　　咔嗒！

　　电话干脆利落地挂断。

　　周大宝赶紧靠近：“接下来怎么办？”

　　同时启动采石场和水泥厂，明显是为了修路盖房打基础——这是整体规划的关键。

　　没有自己的建材供应，全靠外购成本太高，根本没法运作！

　　周大宝明白，要做大事，这一步非走不可。

　　周家屯一旦成为市中心，对赵江冲击太大，他担心自己一时难以适应。

　　不过，如果赵江真要干，他一定全力支持！

　　“当然要干！”赵江坚定地说，“既然上面不敢冒险，那就让我多赚点！”

　　“第一步，修路！”

　　“一条直通狮子山西南角，把那里的石料全部挖出来！”

　　“另一条路，修到河边！”

　　“等晒场和水泥厂建好后，马上架桥，过桥收费，不想交钱的就绕路！”

　　“桥修好后，联合对岸村子，扩大规模，把人吸引过来，在河两岸开沙厂。”

　　“我要建天下第一村！”

　　“一个小领导也想挡我的路？”

　　“拿不定主意不会请示上级？”

　　“自作主张，目光短浅！活该被大浪拍得粉碎！”

　　赵江眼神锐利，语气坚决：

　　“以后所有工厂归村集体，不归开荒团，更不用上交国家，我倒要看看政策管不管得了！” “我现在就去写报告，找省建筑局领导拉个人情！顺便让他们多拨点修路资金。”

　　“现在人人都在拼命上岸，居然还有人泡在水里等风浪过去，真是可笑！”

　　说完，他大步离开。

　　宋高远和周大宝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他们从未见过赵江如此严肃。

　　看来是真被激怒了。

　　“高远，他说天下第一村……是气话吗？”周大宝声音发抖。

　　他原本以为这里会变成城市，却没想到赵江说要建天下第一村。

　　天下第一村？

　　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完全想象不出。

　　要是那么厉害，为什么不叫城市？

　　要是村子，又能特别到哪里去？

　　这还算什么奢华？

　　心里矛盾重重。

　　他实在想不通。

　　宋高远摆了摆手：“我不觉得这是气话，团长在开荒的时候心里就有计划了，否则也不会这么谨慎地做这么多准备，这一切都是为了实现他的目标。”

　　“听团长这么说，有些想法已经初见成效了。”

　　周大宝还是搞不明白。

　　宋高远继续解释：“所谓的‘村’，规模不会太大，但既然叫‘天下第一’，自然也不会太小。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镇子那么大！”

　　周大宝问：“那为什么不直接叫‘镇’？偏要用‘村’？”

　　宋高远笑了笑：“这就涉及到产业的性质了。城镇是国家规划的，而村子大多是自发形成的。”

　　“团长说过，村子属于集体所有，表面上是公有，其实不是；表面上是私有，却又不是。这套理论很超前，我也不是很懂，但绝对是创新的方式，而且符合政策。”

　　“一切以村子为中心，国家也不会干涉。”

　　“产业归村子所有，资金自然也是村子的。”

　　“村民既有工资又能分红，你想想这是多大的好处。”

　　“如果还是难以理解，可以把它看作一个小国家——当然，这话不能对外说，本质上不一样。就算像个小国家，我们依然是国家的一部分！”

　　“只不过我们的收入比普通工人高一些。”

　　“国家一般不会反对，要是反对，这里的一切都会回到原点，对谁都没好处。”

　　“支持这种以点带面的模式，能为其他地区做出示范，推动工农改革，促进经济发展。”

　　“我猜团长是想发展工业和农业并重。”

　　“现在还没到春天，不清楚团长的具体安排。等到春耕时，村子的农业景象一定会焕然一新。”

　　周大宝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像个国家，又不是个国家。

　　这事看起来是私事，却不仅仅是私事。

　　角度确实够特别。

　　难道这就是村集体所有的优势？

　　如果真是这样，“天下第一村”的称号还真不无道理。

　　“那就放开手脚干吧！”周大宝咧嘴笑着说。

　　宋高远开玩笑道：“您还是先养好身体吧，嫂子要是知道您又想闹腾，肯定要把您拴在家里。”

　　周大宝一听，立刻左右张望。

　　看清是在办公室后才松了口气。

　　“嘿，我怕她干嘛？在家里我可……”

　　话没说完，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刻在骨子里的脚步声。

　　赵大宝话锋一转，大声笑道：“在家我可是好丈夫！要不是腿脚不方便，我天天都去山里采带露水的头茬野花。小宋啊，你以后结婚了也得学学！”

　　宋高远：“……”

　　这变脸速度比李大牛还快！

　　……

　　另一边。

　　赵江回到开荒团后把自己关在屋里写报告。

　　从早上忙到中午，连饭都没出来吃。

　　赵颖碰了碰郑娟：“你跟你哥闹别扭了？他最近拼命工作。”

　　郑娟也觉得不对劲。

　　这些天她耍小性子是不是太过了？

　　要是真把赵江逼走了怎么办？

　　那件事本来也不能全怪他。

　　她只是想试探他的态度。

　　没想到这个木头疙瘩不会哄人，只知道埋头干活。

　　“没吵架，可能他以为我在为学习烦心吧。”郑娟盛好饭菜，“我去看看这个榆木脑袋。”

　　刚站起来，赵江却自己推门走了出来。

　　赵江坐下吃饭，手里还拿着一叠字迹密密麻麻的纸。他一边吃一边看向沉默的周秉坤，皱眉道：“周秉坤，别总板着脸，吃完跟我去省建筑局。再这样我就把你扔进吉水河！”

　　周秉坤抬头，看见赵江吃得很快，也赶紧往嘴里塞饭。团长带他去省建筑局，一定有大事——那是他从未去过的地方。

　　郝向阳走过来，把车钥匙递给赵江，看了一眼报告内容，脸色变了：“国土局拒绝了？”见赵江点头，他忧心地说：“你要自己干？修路到狮子山和河边工程不小，村里人手不够，会耽误春耕的。”报告里三个月完成修路、开石场投产并建水泥厂的目标，在他看来简直不可能。

　　赵江不在意：“报告还没写完，等我回来再详细说。”

　　饭后，赵江起身时，周秉坤也慌忙站起，嘴角还沾着饭粒。“没吃饱？”“饱……饱了！”“那就上车，正好说说你这几天怎么回事。”

　　“嗯。”

　　赵江带着周秉坤往外走。

　　周秉坤心里发慌，总觉得团长今天情绪不对，自己该不会要挨揍吧。

　　留在原地的开荒团成员中，郑娟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赵江实在太忙了。

　　最近几天，他既要四处考察、写报告，又要处理日常事务——给郑光明换药、针灸治疗，还得抽空辅导她学习。现在又要去省城，还要操心周秉坤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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