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铁锅镇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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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国初年,长白山脚下有个叫靠山屯的小村子,村子不大,拢共也就五六十户人家,多以采参打猎为生。屯子最东头住着个叫陈老四的光棍汉,四十出头,为人老实巴交,平日里除了下地干活,就是帮人做些木匠活计糊口。

  这年秋天,陈老四的远房表姐病重,托人捎信来让他去一趟。表姐家住在一百多里外的杨树沟,陈老四不敢耽搁,简单收拾了下行李就出发了。

  等他在表姐家帮着料理完丧事,已经是半个月后了。返程那天,表姐夫塞给他一口黑铁锅,说道:“老四啊,这锅是你表姐生前用的,她嘱咐我一定要交给你。你一个人过日子,连口像样的锅都没有,总用破瓦罐煮饭不是个事儿。”

  陈老四推辞不过,只得接过铁锅。这锅不大,却沉甸甸的,锅底厚实,黑亮黑亮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归途走到一半,天色已晚,陈老四便在一处荒废的山神庙里过夜。半夜里,他忽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睁眼一看,只见庙门口站着个蓬头垢面的黑影,头发又长又乱,把脸遮得严严实实,正慢慢向他靠近。

  陈老四吓得魂飞魄散,想起老人说的“蓬头鬼”,这种鬼专在荒郊野外害人。他急忙伸手去摸身边的柴刀,却摸到了那口黑铁锅,情急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铁锅就朝那黑影扣去。

  说来也怪,那蓬头鬼见到铁锅,竟发出一声怪叫,扭头就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铁锅仿佛有吸力般,一下子将鬼罩住了。陈老四定睛一看,哪还有什么鬼影,只有一口倒扣在地上的铁锅。

  陈老四惊魂未定,不敢挪动铁锅,缩在墙角挨到天亮。日出后,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铁锅,只听里面传来细微的呜咽声。他壮着胆子掀开一条缝,只见一股黑烟“嗖”地钻出,瞬间消散在空气中。

  “这锅不简单啊。”陈老四摸着铁锅,心里又惊又喜。

  回到靠山屯后,陈老四把这事跟屯里的老人说了。见多识广的赵老爷子端详了半天铁锅,拍腿道:“老四啊,你这是得了宝贝了!这锅怕是经过高人炼制,能镇邪祟。你表姐家祖上是不是出过道士?”

  陈老四想了想,摇头说不知。不过自此以后,他便将这铁锅视为珍宝,日常做饭小心使用,每晚都把它挂在房门后。

  靠山屯背靠长白山,山中多精怪,屯里人对此见怪不怪。屯西头的李二家就供着狐仙,每逢初一十五都要上供;屯南的王寡妇更是能请动黄仙看事,在屯里颇有声望。陈老四得了宝锅的事,很快就在屯里传开了。

  这天傍晚,陈老四正在院里劈柴,忽听门外有人喊他。开门一看,是屯里最有钱的周大户家的管家。

  “老四,我家老爷请你去一趟,说是家里不太平。”管家面色焦急。

  陈老四本想推辞,但想到周大户平日虽有些刻薄,却也接济过屯里的穷人,便跟着去了。

  周家大院气派非常,三进三出的宅子,青砖灰瓦,是屯里唯一的砖瓦房。可一进门,陈老四就感觉一股阴冷之气。周大户一脸愁容地迎上来:“老四啊,听说你得了口宝锅,能镇邪祟,可得帮帮我啊!”

  原来,周家这半个月来不得安宁。每到半夜,厨房里就锅碗瓢盆乱响,像是有人在里面翻找吃的。起初以为是贼,但守了几夜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后来闹得越来越凶,连客厅里的桌椅都会自己移动,家里的狗一到晚上就狂吠不止,最近几天干脆不吃不喝,奄奄一息。

  “请过王寡妇来看,说是‘蓬头鬼’作祟,她道行不够,治不住。”周大户唉声叹气。

  陈老四心里咯噔一下,又是蓬头鬼?他犹豫道:“周老爷,我就是个粗人,哪会驱鬼啊...”

  “老四,你就试试吧,成不成我都谢你十块大洋!”周大户急道。

  十块大洋!陈老四心动了,这够他半年的开销了。他咬咬牙:“那我回去取锅试试,不过不成你可别怪我。”

  陈老四回家取来铁锅,在周家大院前前后后转了一圈,最后在厨房门口停下脚步。他按照赵老爷子教的方法,将铁锅倒扣在厨房门槛下,又让周大户准备了三炷香、一碗糯米。

  夜幕降临,周家大院静得出奇。陈老四和周大户躲在厨房对面的厢房里,透过门缝盯着厨房方向。

  子时刚过,厨房里果然传来了动静——先是窸窸窣窣像是翻找东西的声音,接着是锅盖落地的哐当声。陈老四壮着胆子,轻手轻脚走到厨房门口,猛地掀开帘子,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黑影正背对着他,在灶台前翻弄着什么。

  陈老四大喝一声:“哪里来的邪祟!”

  那蓬头鬼闻声转头,露出一张模糊不清的脸,只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透过乱发闪着寒光。它发出一声刺耳的怪叫,朝陈老四扑来。

  陈老四虽然害怕,但还是迅速提起铁锅,对准鬼影扣去。说时迟那时快,铁锅仿佛活了一般,脱离陈老四的手,直飞向蓬头鬼,“哐”一声将它扣在了下面。

  锅底传来阵阵撞击声,整个铁锅在地上震动不已。陈老四急忙按赵老爷子教的,将准备好的糯米撒在铁锅周围,又点燃三炷香,插在锅底前。

  不多时,锅下的动静渐渐小了,最后完全安静下来。陈老四和周大户小心翼翼上前,只听锅内传来细微的哀求声:“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敢了...”

  陈老四厉声问道:“你是什么来路,为何在此作祟?”

  锅里的声音呜咽着说:“我是二十年前在这宅基上饿死的乞丐,无人祭奠,无处可去,只得在此徘徊。实在饿得慌,才出来找吃的...”

  周大户闻言脸色一变,喃喃道:“二十年前...难道是我爹扩建宅子时平掉的那个破草棚?”

  原来周家宅院二十年前扩建时,确实拆过一处无人居住的破草棚,当时棚里确实有一具乞丐的尸体,周家随便找了地方埋了了事。

  陈老四听了,心下不忍,便说:“你若答应不再作祟,我让周老爷给你立个牌位,年年祭奠,如何?”

  锅里的声音连声答应。于是陈老四掀开铁锅,一股黑烟冒出,在空中绕了三圈,消散了。

  周大户兑现承诺,不但给了陈老四十块大洋,还真给那无名乞丐立了牌位,每逢清明中元都会上供。周家自此太平无事。

  陈老四用铁锅降服蓬头鬼的事越传越远,连邻村的人都来找他帮忙。陈老四心地善良,从不收穷苦人家的钱,有时还会倒贴香烛纸钱。

  这年冬天,屯里来了个外乡人,自称姓胡,衣着体面,说是听闻陈老四有口宝锅,特来见识。陈老四为人朴实,不疑有他,取出铁锅给胡先生看。

  胡先生端着铁锅仔细打量,尤其是锅底的一些古怪纹路,他看了好久,眼中闪过奇异的光彩。

  “陈老弟,这锅我出五十大洋买了,如何?”胡先生突然开口。

  陈老四吓了一跳,五十大洋可是天大的一笔钱,但他还是摇头:“这是表姐遗物,不能卖。”

  胡先生又加价到一百大洋,见陈老四仍不答应,只好悻悻离去。

  当晚,陈老四做了个怪梦,梦见一个白须老者对他说:“小心狐妖夺宝!”惊醒后,他越想越觉得那胡先生举止怪异,眼神闪烁,不像常人。

  第二天,陈老四去找王寡妇商量。王寡妇闭目掐指一算,脸色大变:“不好!那胡先生是长白山里的千年狐妖,专收集法器宝物。它今晚必来偷锅!”

  陈老四慌了:“那怎么办?”

  王寡妇说:“狐妖最怕雷击木,我家有一段,你拿去挂在门前。我再请黄仙暗中保护。”

  当夜三更,果然有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溜进陈老四家院子。就在黑影即将摸到房门时,门前挂着的雷击木突然发出一道金光,照得黑影原形毕露——竟是只比人还高的白毛狐狸!

  白狐被金光所伤,惨叫一声,正要逃走,四周突然冒出无数黄鼠狼,团团围住它撕咬。白狐奋力挣扎,最终负伤逃回山中。

  经此一劫,陈老四更是将铁锅视若性命。然而好景不长,第二年春天,靠山屯一带闹起了土匪。

  土匪头子姓刁,人称刁阎王,心狠手辣,听说陈老四有口宝锅,便想夺来献给省城的大帅换官做。

  一个月黑风高夜,刁阎王带着十几个土匪闯进靠山屯,直奔陈老四家。陈老四被从床上拖起来,逼问铁锅下落。

  “锅、锅让我当废铁卖了...”陈老四撒谎道。

  刁阎王冷笑一声,命令手下搜查。土匪们把屋里屋外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后院柴堆下找到了用油布包着的铁锅。

  刁阎王得意洋洋,亲自捧着铁锅,押着陈老四回山寨。走到半路,经过一片乱葬岗时,突然阴风大作,雾气弥漫。

  “怎么回事?”刁阎王紧张地四下张望。

  雾气中,突然冒出数十个蓬头垢面的鬼影,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竟都是曾被铁锅镇服过的孤魂野鬼,感应到宝锅气息,前来报仇。

  土匪们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丢下武器逃命。刁阎王也想跑,却被鬼影缠住,手中的铁锅突然变得滚烫,他惨叫一声松了手。

  陈老四趁机捡起铁锅,对着鬼影们大声说:“诸位若肯放过我们,我承诺每年清明为你们超度!”

  鬼影们犹豫片刻,渐渐消散在雾气中。刁阎王早已吓破了胆,连滚爬爬地逃走了,再也没敢回来。

  经此一事,陈老四深感这铁锅虽能镇邪,却也招灾惹祸,于是请教王寡妇如何处置。王寡妇说:“宝物有灵,自择其主。你心善德厚,它才愿跟随你。若真不想留,可送入山神庙供奉。”

  陈老四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将铁锅送给了屯里的山神庙。说来也怪,自那以后,每逢初一十五,铁锅在庙里会无故发出轻微嗡鸣,庙里的香火却越发旺盛。

  而陈老四,虽然没了宝锅,却因多次积德行善,深受屯里人敬重,平安活到八十高龄。临终前,他对着守候在床前的乡亲们笑着说:“昨晚我梦见表姐了,她说那锅本是道长赠她祖上镇宅的,与我有缘,如今缘分尽了...”

  话未说完,便含笑而逝。就在他断气的那一刻,山神庙里的那口铁锅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细缝。

  自此,铁锅再无灵异,成了庙里一口普通的炊具。而靠山屯关于蓬头鬼和宝锅的传说,却一代代流传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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