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法官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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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四点十一分的露水顺着梧桐叶尖滴落,砸在林默后颈,洇出一片凉意,顺着脊椎往下窜。他蹲在小学围墙的阴影里,身上套着件不合身的校服,布料蹭着粗糙的砖墙,磨得皮肤发涩。手中那张“器官捐赠异常名单”被体温焐得发潮,边角卷翘,像浸过水的纸。

  名单第二行,“林素兰(林法官妻)”几个字像根淬了冰的细针,扎得他指腹发疼——三天前老灰在骨灰盒底部摸到刻痕时,绝对想不到,这串数字会牵出法院系统最核心的蛀虫。

  “呼。”林默闭了闭眼,指尖轻轻压在“林素兰”的名字上,【痕迹共鸣·情绪回溯】瞬间发动。太阳穴突突跳得厉害,记忆碎片如潮水般倒灌进脑海:雪白的病房,消毒水味浓得刺人睁不开眼;林法官攥着举报信的手在抖,信纸边缘被指甲抠出毛边,“啪”地扔进碎纸机时,他喉结滚动着低语,声音带着绝望的妥协:“我签字……换她活命。”

  碎纸机的嗡鸣声在脑海里炸响,尖锐得像要刺破耳膜。林默猛地睁眼,瞳孔缩成针尖——原来三年前林法官妻子突发脑溢血,楚氏旗下的私立医院以“优先手术”为饵,逼着他在伪造的器官捐赠同意书上按了手印。那些所谓的“自愿捐赠”,不过是刀尖抵着后颈的被迫妥协,是拿亲人的命换的苟活。

  “咔嗒。”围墙另一侧传来铁门开启的轻响,打断了他的思绪。林默迅速将名单塞进内袋,猫腰闪进灌木丛,枝叶刮得脸颊发痒。晨跑的老人哼着小调经过,他盯着对方晨练服上“法院家属院”的刺绣,指节捏得发白——该收网了,这张用无数人血泪织成的网,是时候亲手撕开。

  上午八点五十六分,法院信访大厅的电子屏正滚动播放“公正为民”的红色标语,刺眼又讽刺。林默套着蓝白条纹保洁服,推着清洁车经过休息区时,余光精准扫过第三排左侧的深棕色皮椅——那是林法官每日开庭前必坐的位置,十年如一日,从不会变。

  他弯腰擦地,右手借着拖把的遮挡,将微型录音笔精准按进椅垫夹层。金属与布料摩擦的轻响被大厅广播声盖过,只有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鼓般“咚咚”作响,震得耳膜发颤。

  “叮——”九点整的报时声响起,清脆利落。林默退到消防栓后,看着林法官穿着藏青法袍走进大厅。法官的脚步比往日沉重许多,法槌挂在腰间的皮套上,金属扣蹭着裤线,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压抑某种情绪。

  他在那把椅子上坐了三秒,起身时下意识摸了摸后颈,像是被什么硌到——却终究没多停留,转身走向审判庭。林默盯着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这把笔杆子,曾写过无数公正判决,也被迫签下过肮脏的妥协。

  监控室里,林默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时间码,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节奏与心跳同步。下午两点零七分,录音笔的红灯准时闪烁,提示录音完成。他按下播放键,电流杂音过后,林法官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痛苦:“……老周案的证据链不能断,他是无辜的……可我也不能违命,我女儿还在他们手里……”尾音带着破音,像被人掐住喉咙的呜咽,听得人心头发紧。

  “他不是坏人。”林默关掉监控,指节抵着太阳穴,缓解着回溯带来的刺痛。窗外的法徽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庄严得让人敬畏,“是被锁住的人,被亲情、被威胁、被楚氏织的网牢牢锁住。”

  下午两点十七分,地下网吧“夜航”的空调发出嗡嗡的轰鸣,吹出来的风带着霉味和烟味。阿烟的指尖在键盘上翻飞,速度快得只剩残影,屏幕里同时开着八个窗口:林法官的录音、楚氏年报的显影数据、老灰拍的骨灰盒刻痕照片、器官捐赠的假记录……密密麻麻的证据,织成一张天罗地网。

  她突然停手,转椅吱呀一声转向林默,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三分钟短片,把录音、显影数据和骨灰盒刻痕剪在一起,够炸吗?保证让全网疯传!”

  “够。”林默摸出个小小的香灰袋——是老灰今早塞给他的,袋口用红绳系着,上面用毛笔写着一行小字,“把这个给小纸,塞进法院外卖盒,送到林法官办公室那层的外卖柜。”

  小纸接袋子时,指腹蹭到袋上的字迹“你签的字,烧给了谁?”,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声音带着点怯意:“哥,这袋里真的是香灰?”

  “是伪造的捐赠同意书烧的灰。”林默拍了拍他的后背,语气坚定,“记住,别让人发现,送到就走。”

  小纸重重点头,把香灰袋揣进怀里,破外套下的U盘硌得肋骨生疼——那里面存着阿烟做的爆破短片。他混进送外卖的人群,快步走向法院,身后传来林默的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千钧之力:“今晚,有人要醒了。”

  傍晚七点四十二分,林法官办公室的百叶窗拉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他站在桌前,手中的香灰袋被捏得变了形,袋口松开,细灰簌簌落在“老周案”的卷宗上,像撒了一层霜。

  手机里反复播放着林默发来的语音,那句“你签的字,烧给了谁?”像魔咒般盘旋在耳边,每听一遍,他的手就抖得更厉害。抽屉最深处,锁着妻子的病历本,他颤抖着掏出钥匙,打开抽屉,翻开最后一页,上面写着“角膜移植成功”——可他心里清楚,那对角膜,根本不是他“自愿捐赠”来的,是楚氏用妻子的命逼他换来的。

  楚昭的原话突然在耳边炸响,带着嚣张的威胁:“林法官,你妻子的命,可抵得上一个老周?识相点,签字画押,大家都好过。”

  “够了!”林法官猛地抓起车钥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冲向地下车库时,西装早已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又凉又黏。后视镜里的自己,眼睛通红,布满血丝,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直到车子停在小区楼下,他才发现手里还攥着那个香灰袋,袋上的字被汗水晕开,模糊成两行,像淌下的血泪。他盯着那些灰,突然想起老周庭审时的眼神,清澈又坚定,想起自己签下判决时的愧疚,想起妻子躺在病床上的模样——所有的隐忍与妥协,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深夜十点零三分,废弃电视台演播厅的聚光灯突然亮起,强光刺破黑暗,照亮了布满灰尘的舞台。沈记者对着镜头整理领带,喉结重重动了动,声音沙哑却有力:“各位观众,这里是被封杀三年的《真相追踪》,今天,我们不聊别的,只聊楚氏集团的滔天罪恶!”

  画面切换的瞬间,林法官的脸出现在屏幕里。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法袍搭在椅背上,头发凌乱,眼神却异常坚定:“我承认,我收受楚氏贿赂,伪造法院执行令,帮助他们洗钱……但我妻子、我女儿,都被他们当作人质。老周是无辜的,是我亲手毁了他的人生,我有罪!”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刷爆,密密麻麻的评论滚动不停:“原来法官也沦陷了!楚氏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我们都被体制骗了!”“林法官也是受害者,希望他能戴罪立功!”“楚氏必须倒闭,还老周一个清白!”

  林默站在后台,手机在掌心震动,第45次签到提示跳出,暖金色的文字格外醒目:“解锁【吞噬吸收·血脉共鸣】——可感知目标血脉特征,强化追踪能力。”他望着屏幕里林法官颤抖的手,突然想起凌晨四点那幕:碎纸机吞掉举报信时,法官背对着光,影子在地上缩成一团,像个无助的孩子。

  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的声响穿透演播厅的破窗,越来越近。林默走到窗边,看见两辆警车停在法院家属院外,救护车顶灯的红光映在梧桐叶上,像一团烧不灭的火,照亮了沉沉夜色。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阿烟发来的消息,带着兴奋的语气:“林法官主动去市纪委投案了!供词里连楚昭的私人账户、楚氏洗钱的具体路径都抖出来了,还交了一堆证据!”

  “你们用制度杀人,用权力织网,把无辜者推向深渊。”林默对着玻璃哈气,白雾里模糊映出自己的脸,眼神坚定,“可制度里的人,也开始醒来了。一旦有人带头,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这张网被彻底撕碎。”

  凌晨五点零七分的风卷着寒意钻进领口,冷得人骨头疼。林默蹲在城北废弃社区诊所的药柜后,指尖轻轻拂过积灰的药瓶,瓶身标签大多已经模糊,只剩依稀可见的字迹。某个标着“楚氏生物”的药盒下,压着半张泛黄的处方单——姓名栏写着“林母”,开药日期,正是母亲住院时,楚氏股票疯狂暴涨的月份。

  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吞噬吸收·血脉共鸣】的提示在黑暗里格外刺眼。这张处方单,或许就是揭开母亲死亡真相的关键,楚氏生物的药,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远处传来脚步声,沉重而急促,混着药瓶倒地的脆响,越来越近。林默屏住呼吸,盯着门缝里晃动的手电筒光斑,握紧了口袋里的微型记录仪——该查查,这诊所的药,到底要了多少人的命,楚氏生物的黑账本,也该翻出来晒晒太阳了。

  这场由笔引发的战争,终将由笔终结。林法官的笔,曾写下妥协与罪恶,如今也写下了忏悔与真相。而林默手中的“笔”,是证据,是勇气,是千千万万个不肯屈服的灵魂。他们要做的,就是用这杆“笔”,写下楚氏的覆灭,写下正义的回归,写下每个无辜者应得的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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