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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3章 天工铸魂:铁血孤忠照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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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光二十年庚子,南海怒涛卷着血光拍击虎门岸线。英吉利舰队的铁甲巨舰如狰狞海怪,劈开浑浊的碧波,黑洞洞的炮口喷吐着死亡的火焰,将正午的天光撕得粉碎。硫磺的刺鼻气味混杂着血腥与焦糊,在海风里弥漫成令人窒息的阴霾。炮弹呼啸着撞向炮台青砖,砖石迸裂如碎玉纷飞,厚重的城墙在轰鸣中层层坍塌,露出底下早已被鲜血浸透的土地——那是无数将士的血,殷红得刺目,与浑浊的海水交融,染红了整片海岸线。清军水师的木质战船在巨浪与炮火中如残叶飘零,甲板上的士兵们握着锈蚀的腰刀与鸟铳,单薄的布甲挡不住英军开花弹的撕裂,却依旧在军官嘶哑的呐喊中,朝着远方的敌舰发出最后的嘶吼,每一声都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最终消散在炮声与浪涛声中。

  靖远炮台上,广东水师提督关天培身披三十斤鎏金盔甲,甲胄上的弹痕如蛛网密布,几处深可见骨的裂口渗出暗红的血,将内衬白绸染成褐黑,凝结成硬邦邦的血块。他年近六旬,鬓发霜白却被硝烟熏得发黑,额间皱纹嵌满尘土与血痂,唯有双眼如燃尽的炭火,透着不灭的坚毅。左手死死按住腰间佩刀,刀柄缠绳早已被汗水与血水浸透,变得滑腻不堪,右手紧握粗粝炮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如纸,声如洪钟穿透战场喧嚣:“将士们!虎门乃华夏门户,炮台在,国土在!今日便是粉身碎骨,也要让蛮夷知道我大清将士的骨气!”话音未落,一枚重磅炮弹轰然落在身侧三丈之地,巨大的冲击波将他掀翻在地,锋利的碎石如刀般嵌入右腿,甲胄碎裂声与骨骼闷响同时迸发,鲜血瞬间涌出,在青砖上汇成蜿蜒的血河,顺着炮台的斜坡缓缓流淌,与其他将士的血融为一体。他挣扎着想要站起,右腿传来钻心剧痛,只能单膝跪地,却依旧死死攥着炮绳,指节深深嵌入粗糙的绳纹中,对着炮手嘶吼:“开炮!莫要管我!”声音里满是血沫,却带着撼动山河的力量。

  威远炮台上,江南提督陈化成正俯身装填炮弹。这位年近七旬的老将,战袍早已被炮火撕裂,露出的臂膀上布满新旧交错的伤疤,旧疤呈暗红色,新伤还在渗血,双手被火药熏得漆黑如墨,指甲缝里的炭黑嵌得极深,仿佛已经与血肉融为一体,再也洗不掉。他动作麻利地将沉重铁弹填入炮膛,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死死锁定江面英军旗舰,声音因常年征战而沙哑如砂纸摩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老夫从军四十载,守过台湾,戍过松江,今日守虎门,便是要与这炮台共存亡!”身旁的亲兵小伍,不过十六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额前刘海被汗水粘在眉间,右肩布甲被弹片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滚烫的炮身上,发出“滋啦”的轻响,蒸腾起细小的血雾。他浑然不觉,双手死死抱着沉甸甸的炮弹箱,箱沿硌得他肋骨生疼,每走一步都因重量而踉跄,却依旧咬着牙将炮弹一个个递到陈化成手中,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将军,俺还能搬!俺爹说了,守国门的都是好汉,俺不能给俺爹丢脸!”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早已在上午的激战中牺牲,尸体就躺在不远处的炮架旁,双眼圆睁,望着江面的方向。

  定海县城外的竹山门,总兵葛云飞身披赤铜盔甲,手持七十二斤的“昭勇”佩刀,刀身寒光凛冽,却已砍卷了三道刃口,刀刃上还挂着英军士兵的血肉与衣物碎片。他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刚毅如铁,左肩上中了一枪,鲜血顺着盔甲缝隙不断渗出,染红了半边战袍,在胸前凝结成厚厚的血痂,却依旧挥舞着佩刀,如一尊浴血战神冲向登岸的英军。刀锋划过空气,发出“呜呜”的锐响,一名英军士兵来不及躲闪,被一刀劈中肩膀,惨叫着倒在地上,鲜血喷溅在葛云飞的脸上,他却只是抹去血污,眼神愈发凌厉。身后士兵紧紧跟随,队列末尾的伙夫老王提着一把磨得锃亮的菜刀,腰间还系着沾着饭粒与血迹的围裙。他本是军营伙夫,从未受过正规军事训练,双手常年握锅铲,此刻却紧紧攥着菜刀,指节发白。在看到士兵们伤亡过半后,他抄起手边的菜刀便冲了上来,脸上满是狰狞怒意:“狗娘养的蛮夷!敢来欺负咱华夏人!俺虽然不会打仗,但俺有的是力气,砍一个够本,砍两个赚一个!”话音未落,便迎着英军的刺刀冲了上去,单薄的身影在硝烟中晃了晃,随即被数把刺刀刺穿胸膛,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围裙,他却依旧死死攥着菜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砍向最近的英军士兵,菜刀劈在对方的头盔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随后便重重倒在地上,眼睛依旧圆睁,望着定海县城的方向。

  镇海城头的威远城楼,两江总督裕谦身着绣着孔雀翎的朝服,胸前补子早已被硝烟熏黑,却依旧一丝不苟地系着玉带,玉带被汗水浸得发亮。手中紧握着一块刻着“宁死不降”四个朱红大字的令牌,令牌边角早已被他攥得光滑温润,染上了淡淡的血痕,那是他自己的血——方才一块弹片划伤了他的手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令牌上,与朱红字迹融为一体,分不清哪是字,哪是血。他站在城墙最高处,目光越过江面硝烟,望向北方京城方向,眼中满是决绝与愧疚。身旁的文书小李,不过二十出头,戴着一副破旧的眼镜,镜片上布满裂纹,双手因紧张而不断颤抖,却依旧握着毛笔,在震得摇晃的案几上快速记录战况,笔尖在宣纸上划过,留下歪斜却坚定的字迹:“道光二十年,庚子秋,英夷犯境,寇镇海。我军将士死战不退,总督大人亲临城头,与众将士共存亡……”一枚炮弹呼啸而来,落在城楼东南角,城墙轰然坍塌一角,碎石如雨点般落下。小李下意识地扑在裕谦身前,后背被碗口大的碎石砸中,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宣纸上,染红了大半字迹。他艰难地抬起头,嘴角不断涌出鲜血,喃喃道:“总督大人,您不能有事……朝廷还需要您……”说完便重重倒在案几上,手中的毛笔滚落,在血字旁划出一道长长的墨痕,如同一条泣血的泪痕。

  然而,清军的军械早已不堪大用。火炮多是康雍年间铸造,历经百年风雨,炮身锈蚀斑驳,铸造工艺粗糙,炮膛内壁凹凸不平,炮弹射出后轨迹偏移如醉汉;火药配比混乱,硫磺、硝石、木炭比例失衡,燃烧不充分,威力大打折扣,大多炮弹落在英军战舰铁甲之上,仅留下浅浅白痕,根本无法穿透。反观英军,战舰采用蒸汽动力,速度远超清军木质战船,火炮则是最新铸造技术,炮身光滑坚固,射程远、精度高,每一发炮弹都精准命中清军炮台与战船,城墙坍塌之声、战船沉没之声不绝于耳,清军士兵伤亡惨重,战局已然岌岌可危,绝望如潮水般淹没了各个战场。

  “将军!火药快耗尽了!剩下的火药威力不足,根本打不穿蛮夷的铁甲!”虎门炮台的哨官跪在关天培身旁,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手中捧着仅剩的一小袋火药,袋口还在不断渗出细碎的粉末,落在他满是血污的手背上。

  靖远炮台上,陈化成刚将最后一枚炮弹填入炮膛,却发现炮绳已经被炮火炸断。他转身对着身后士兵喊道:“谁有备用炮绳?”士兵们面面相觑,备用炮绳早已在之前的激战中损毁。亲兵小伍咬了咬牙,解下自己腰间的皮带:“将军,用俺的皮带!”皮带是粗麻编织的,带着少年身上的体温与血迹,却成了此刻唯一的希望。陈化成接过皮带,紧紧系在炮闩上,指尖触到少年皮带内侧绣着的“忠”字,那是小伍母亲在他参军前连夜绣上的,针脚细密,此刻却被鲜血浸透。

  定海城外,葛云飞的佩刀已经砍卷了刃,他喘着粗气,扶住身旁断墙,断墙早已被炮火熏得发黑,上面还嵌着数枚弹片。看着越来越多的英军登岸,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他举起佩刀,对着身后残兵嘶吼:“弟兄们,拔刀!跟他们拼了!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声音嘶哑却有力,穿透了战场的喧嚣,身后仅剩的数十名士兵齐声应和,声音不大,却带着必死的决绝。

  镇海城头,裕谦看着英军战舰越来越近,城楼下的士兵们一个个倒下,尸体堆叠如山,握紧了手中的“宁死不降”令牌,声音低沉而坚定:“传我将令,全体将士,死守城头,有敢退后者,立斩不赦!”话音刚落,又一枚炮弹落在城楼之上,瓦片与碎石纷飞,他的战袍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的手臂上鲜血直流,却依旧挺直了脊梁,如一尊不可撼动的丰碑。

  正当各路清军陷入绝境,绝望的气氛笼罩在各个战场之上时,天空中突然亮起一道道璀璨的金光,穿透了厚重的硝烟。《天工开物》道器从云端缓缓降下,化作四道流光,分别悬于虎门、靖远、定海、镇海四座战场的上空。道器的书页在风中缓缓翻飞,青铜鼎纹的古朴、玉玺灵光的璀璨、器物之魄的厚重与画圣灵气的飘逸交织在一起,化作四道光幕,如透明的穹顶般笼罩住各战场,将英军的炮弹隔绝在外,战场之上的硝烟仿佛都在这一刻凝滞。

  “此乃……是何器物?”关天培单膝跪地,望着悬在头顶的道器,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陈化成、葛云飞、裕谦等人也纷纷抬头,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原本绝望的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强地燃烧着。

  光幕之中,墨渊的身影缓缓浮现,他依旧身着那袭墨色长袍,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须发皆白却丝毫不显苍老,双目如寒星般深邃,透着洞悉古今的智慧与悲悯。他身后跟着工艺门的十二位门人,青瓷子手中的汝窑笔洗散发着温润的光泽,玉无尘腰间的陆子冈款玉牌熠熠生辉,铜伯肩扛的青铜爵透着古朴的威严……而在他们身后,一群身着各行各业服饰的身影格外醒目——他们正是工艺门名下的“宫束班”,一群看似平凡却身怀绝技的憨货匠人,此刻正分成四组,随着光幕降临到各个战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些许紧张,却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坚定,他们手中的工具还带着作坊的温度,却要在这血火战场之上,书写匠人的忠魂。

  领头的是木匠李铁凿,年约四十,身材魁梧,皮肤黝黑如炭,双手布满老茧,指关节粗大变形,一看便是常年与木料打交道的老手。他头戴一顶破旧的毡帽,帽檐上沾着木屑与尘土,身上穿着一件蓝布短褂,褂子的袖口磨得发亮,肘部还打着补丁,腰间别着一把墨斗,墨斗的线轴上还缠着未用完的棉线,手中紧紧攥着一把传承了三代的明代鲁班尺,尺身上的榫卯刻度清晰可见,散发着淡淡的木质清香与岁月的沧桑。他说话带着浓重的山西乡音,嗓门洪亮却带着一丝颤抖,对着关天培拱了拱手:“将军,俺们是工艺门宫束班的,俺叫李铁凿,祖传的木匠手艺,啥破烂木活、铁活,俺都能给它修得妥妥帖帖!俺们虽然是匠人,不懂打仗,但俺们知道,守不住国门,俺们的手艺就没了传人!”

  李铁凿身旁是铁匠王熔炉,年近三十,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汗珠与烫伤的疤痕,肌肉虬结如铁块,臂膀上的青筋因用力而凸起。他肩上扛着一把烧得通红的铁锤,锤头泛着橘红色的火光,火星偶尔溅落在他身上,他却浑然不觉。身后跟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学徒,推着一口简易的风箱,风箱的木板已经有些腐朽,却依旧能发出“呼呼”的声响,如同垂死之人的喘息。王熔炉的脸上沾着铁屑与炭黑,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像炉膛里的火焰,他对着关天培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笑容里却带着决绝:“将军,俺是王熔炉,俺爹是宫里的御用铁匠,俺打了二十年铁,不管是刀剑还是炮身,俺都能给它炼得比精钢还硬!今日俺们就用这打铁的力气,给将军铸出能杀贼的家伙!”

  火器匠钱火炮站在两人身旁,年约三十五,身材瘦小却异常精干,眼角眉梢带着几分狡黠,此刻却满是凝重。他头戴一顶瓜皮帽,身上穿着一件灰色长衫,长衫的下摆掖在腰间,方便行动,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火药桶,桶身上用朱砂画着一道护身符,早已被汗水浸透,手中攥着一张泛黄的配方纸,纸上密密麻麻写着火药的配比,边角已经磨损卷边。他说话语速极快,带着几分急切:“将军,俺钱火炮,别的不行,就懂火药!原来清军的火药配得跟面糊似的,威力小不说,还容易受潮,俺这配方,是照着《天工开物》改的,硫磺、硝石、木炭按最佳比例搭配,保证比原来威力大十倍,还不容易受潮!俺今天就把身家性命押在这火药上,要是不管用,俺就跟蛮夷同归于尽!”

  铜匠张浇铸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工具箱,箱子是用红木打造的,上面镶嵌着黄铜铆钉,不少铆钉已经松动,箱子里装满了大小不一的凿子、锉刀、錾子,每一件工具都被磨得锃亮,却也带着使用多年的磨损痕迹。他年约四十出头,留着一缕山羊胡,胡须上沾着些许铜屑,身上穿着一件青色长衫,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结实的肌肉,手指修长而灵活,指腹上布满细密的老茧,一看便是常年从事精细活计的人。他走到陈化成面前,微微躬身,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将军,俺是宫束班的铜匠张浇铸,祖上三代都是铜匠,专做铜器打磨、铸造的活计。您这炮膛内壁凹凸不平,炮弹射出后容易偏移,俺给它磨得跟镜子似的,保证炮弹飞得又直又远!俺儿子也在军中当兵,昨天已经为国捐躯了,俺今天替他来杀贼!”

  窑工赵烧瓷背着一个大麻袋,麻袋里装满了特制的耐火泥,泥块呈暗红色,散发着淡淡的泥土清香。他年约三十,皮肤黝黑,脸上带着些许憨厚的笑容,此刻却异常肃穆,身上穿着一件粗布短褂,裤腿挽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脚上穿着一双草鞋,沾满了泥土与血迹。他快步跑到一门火炮旁,用手抓起一把耐火泥,在手中揉了揉,对着陈化成笑道,笑容里却带着泪光:“将军,俺是赵烧瓷,来自景德镇,俺爹是烧官窑的老师傅,俺从小就跟着爹学做瓷、配泥。您这炮身常年受高温烘烤,容易炸裂,俺这耐火泥是用高岭土、石英砂、长石混合制成的,耐高温、抗冲击,涂在炮身外层,保准开一百炮也炸不了!俺媳妇给俺生了个大胖小子,俺还没来得及抱他,今天要是能守住炮台,俺回去一定好好抱抱他!”

  钟表匠朱齿轮捧着一个木盒,盒子里装满了大小不一的齿轮、发条、指针,每一个零件都打磨得极为精细。他年约二十五,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上沾着些许灰尘,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绸缎长衫,显得文质彬彬,与战场的粗犷格格不入。他说话带着几分书卷气,却异常坚定:“将军,俺是朱齿轮,祖上是给皇宫造钟表的。您这火炮瞄准装置太过简陋,全凭经验,误差太大,俺给炮架加个齿轮传动装置,再配上刻度盘,指哪打哪,精准得很!俺虽然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但俺懂机械,俺要用俺的学问,给将军造出杀敌的利器!”

  织工陈纺线抱着一捆坚韧的丝线,丝线呈深褐色,是用桑蚕丝与麻线混合纺织而成,粗细均匀,散发着淡淡的蚕丝清香。她年约二十七八,梳着一个简单的发髻,发髻上插着一根木簪,身上穿着一件浅蓝色的布裙,裙摆上绣着几朵小小的梅花,却已经被硝烟熏得发黑,手指纤细而灵活,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却也带着些许茧子。她快速地将丝线缠绕在手中的木梭上,动作娴熟,对着葛云飞福了一福,声音轻柔却坚定:“将军,小女子陈纺线,是苏州织造府的后人,专攻纺织技艺。您这战场之上的绳索不够结实,容易被炮弹炸断,俺这丝线织成的绳子,刀砍不断、炮轰不烂,用来加固炮架、捆绑物资,再合适不过!小女子虽是女流之辈,却也知道家国大义,今日便用这织布的手艺,为将军守国门!”

  漆器匠郑髹漆提着一个小巧的漆桶,桶里装着深红色的漆器,散发着浓郁的桐油香味。他年约三十五,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长衫,长衫上沾着些许漆点,早已干涸发黑,手中拿着一把细细的漆刷,刷子的毛是用羊毛制成的,柔软而有弹性。他走到一门火炮旁,仔细观察着炮身的连接处,对着葛云飞拱手道:“将军,俺是郑髹漆,祖上是做宫廷漆器的。您这火炮连接处密封不好,容易漏火药,影响威力,俺这漆是用桐油、生漆、朱砂混合制成的,防水防潮、密封性极强,一刷上去,滴水不漏!俺的作坊就在定海城里,要是城破了,俺的作坊就没了,俺不能让蛮夷毁了俺祖宗传下来的基业!”

  纸匠刘刻版背着一个竹篓,竹篓里装着几块雕好的木板和一叠宣纸。他年约四十,身材消瘦,脸上带着几分书卷气,颧骨高耸,嘴唇干裂,身上穿着一件灰色长衫,腰间系着一根麻绳,手中拿着一把刻刀,刀身锋利无比,却也带着使用多年的磨损。他快速地将雕版铺在案几上,对着葛云飞笑道,笑容里带着一丝苦涩:“将军,俺是刘刻版,祖传的雕版印刷手艺。士兵们不会用改良后的火炮,俺这就印制操作指南,图文并茂,一看就懂,保证士兵们很快就能上手!俺这辈子印过四书五经,印过诗词歌赋,今天,俺要印一份能杀贼的指南,让蛮夷知道,咱华夏的匠人,也能杀敌!”

  玉匠孙琢器背着一个木匣,木匣里装着几块上好的和田玉料,玉料温润通透,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与战场的血腥形成鲜明对比。他年约三十出头,留着一头短发,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长衫,袖口挽起,露出手腕上的玉镯,玉镯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痕,那是他母亲临终前留给她的遗物。手中拿着一把小巧的琢玉工具,动作轻柔而精准。他走到裕谦面前,微微躬身,声音带着几分沉痛:“大人,俺是孙琢器,来自扬州,专攻玉雕技艺。您这炮口因常年使用,磨损严重,影响炮弹的穿透力,俺用这和田玉料打磨炮口内衬,玉料坚硬光滑,既能增强穿透力,又能减少炮弹与炮口的摩擦,延长火炮使用寿命!俺的师傅去年去世了,临终前告诉俺,手艺是用来报国的,今天,俺就用这琢玉的手艺,报答国家!”

  印刷匠周拓片推着一辆小小的手推车,车上放着几摞雕版和一叠叠宣纸,还有一个装满墨汁的瓷碗。他年约四十五,脸上布满皱纹,却精神矍铄,眼角的皱纹里嵌着墨渍,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短褂,袖口磨得发亮,手中拿着一把刷子,正在快速地给雕版上墨。他说话带着几分沙哑,却异常有力:“大人,俺是周拓片,做了一辈子印刷生意。批量配火药需要精准的配方,俺这就印制火药配比表,分发给各个火药房,保证每一份火药都配比精准,威力一致!俺印了一辈子的书,今天,俺要印一份能救国的配方,要是城破了,俺就把这些雕版砸了,绝不让蛮夷拿去!”

  绣娘吴针脚拿着一个绣花篮,篮子里装着各色丝线、绣花针、顶针等工具,她年约二十出头,面容清秀,梳着一个双丫髻,鬓边插着一朵小小的白花,那是她为牺牲的未婚夫戴的。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布裙,裙摆上绣着精美的缠枝莲纹样,却已经被汗水和尘土弄脏。她的手指纤细灵活,拿着绣花针快速地缝补着破损的炮绳,动作娴熟,对着裕谦福了一福,声音轻柔却带着决绝:“大人,小女子吴针脚,是苏绣传人。这炮绳是战场的关键,断了就无法开炮,小女子用这特制的丝线缝补,再编织上防滑纹路,比原来的炮绳还结实耐用!小女子的爹娘都在战乱中去世了,是工艺门收留了俺,今天,俺要用这绣花的针,为工艺门、为国家,绣出一条生路!”

  “诸位将军,我等乃工艺门宫束班匠人,奉殿主之命,特来助你们御敌!”四组宫束班匠人同时对着各自战场的将领拱手行礼,语气憨厚却充满力量,眼神中透着必胜的坚定,他们手中的工具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仿佛是黑暗中的点点星火。

  墨渊抬手一挥,悬在各战场上空的《天工开物》道器书页缓缓展开,露出清军火炮、军械的详细结构图样,上面用朱红的字迹密密麻麻标注着改进方案,小到炮膛的打磨精度,大到火药的配比比例、炮架的结构调整,无一不详细至极。“清军军械之弊,在于铸造工艺粗糙、火药配比不当、结构设计不合理、密封性能不佳。宫束班众人,各司其职,依道器所示改良军械;诸位将士,全力配合匠人,坚守阵地,切勿让蛮夷越雷池一步!”墨渊的声音低沉而有力,穿透了战场的喧嚣,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得嘞!”宫束班众人齐声应和,声音震彻云霄,立刻投入到紧张的改良工作中。他们知道,时间就是生命,每多改良一门火炮,士兵们就多一分胜算,国家就多一分希望。

  虎门炮台这边,王熔炉与两个学徒快速将风箱架在炮台的一角,点燃炉膛里的炭火,炭火“噼啪”作响,很快便燃起熊熊大火,火光映照着他们坚毅的脸庞。他将一门残破的火炮残骸费力地抬到炉膛旁,用铁钳夹住炮身,缓缓送入火中。火焰舔舐着炮身,原本锈蚀的炮身逐渐被烧得通红,泛着橘红色的光泽,如同战士的热血在燃烧。王熔炉赤着上身,手持沉重的铁锤,对着烧红的炮身反复锻打,“叮叮当当”的打铁声与战场的炮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悲壮的交响。他的汗水顺着肌肉的沟壑流淌,滴在滚烫的炮身上,发出“滋啦”的轻响,却依旧咬牙坚持,按照道器上标注的商周青铜范铸法,不断去除炮身的杂质,优化炮壁的厚度。“将军您瞧好了!这炮身经过俺的锻打,再融入明清火器铸造的技巧,保管结实耐用,威力倍增!俺今天就是累死在这里,也要给将军打出能杀贼的炮!”他一边打铁,一边对着关天培喊道,脸上满是自信与决绝,汗水与泪水在脸上交织流淌。

  李铁凿则拿着鲁班尺,围着另一门火炮的炮架仔细测量,用墨斗在木头上弹出清晰的标线。原本的炮架因常年使用,已经松动摇晃,榫卯结构也出现了破损,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李铁凿拿出凿子和锤子,小心翼翼地修复破损的榫卯,再用新的木料制作出加固的木销,将松动的部分牢牢固定。他的动作精准而娴熟,每一次凿击、每一次拼接都恰到好处,原本摇晃的炮架瞬间变得稳如泰山。“将军,这榫卯结构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智慧,不用一钉一铆,就能让木架结实无比,还能起到减震的作用,开炮的时候再也不会晃了!俺爹当年就是用这手艺给军队修炮架,今天,俺要继承俺爹的遗志,守好这虎门炮台!”他拍了拍加固好的炮架,对着关天培笑道,脸上沾着的木屑也随之掉落,笑容里带着一丝骄傲与悲壮。

  钱火炮则找了一个避风的角落,打开火药桶,将硫磺、硝石、木炭按照道器上的配方比例小心翼翼地混合在一起。他的动作极为细致,每一份原料都用秤精准称量,生怕出现一丝误差,因为他知道,一丝误差就可能导致士兵们白白牺牲。混合好的火药呈深灰色,颗粒均匀,散发着浓烈的硫磺气味。他拿起一小撮火药,用火柴点燃,火药瞬间燃烧起来,发出“噼啪”的声响,火焰旺盛,威力明显比原来的火药强了不少。“原来这清军的火药,硫磺放多了,木炭放少了,燃烧不充分,自然没威力!俺这配方,是最合理的比例,保证每一发炮弹都能发挥最大的威力!俺今天要是配不好这火药,就对不起那些牺牲的士兵们!”他对着关天培得意地说道,眼中满是狡黠与坚定,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靖远炮台上,张浇铸拿着一把细长的锉刀,钻进炮膛内部,仔细打磨着炮膛的内壁。他的动作极为精细,一点点去除内壁的锈蚀和凹凸不平的地方,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滴在炮膛里,他却浑然不觉,依旧专注地打磨着。经过半个时辰的努力,原本粗糙的炮膛内壁变得光滑如镜,反射着淡淡的光。“将军,炮膛打磨好了!这样炮弹射出的时候,摩擦力会大大减小,射程和精度都会提高不少!俺儿子要是看到了,一定会为俺骄傲的!”他从炮膛里钻出来,对着陈化成拱手道,脸上满是疲惫却欣慰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些许铜屑。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就葬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坟头连一块墓碑都没有,只有一束野花插在泥土里。

  赵烧瓷则拿着一把漆刷,将特制的耐火泥均匀地涂抹在炮身的外层。他的动作娴熟,每一笔都涂抹得厚薄均匀,确保炮身的每一个部位都能被耐火泥覆盖,没有遗漏。涂抹好的耐火泥呈暗红色,紧紧地附着在炮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泥土清香。“将军,这耐火泥涂上去,炮身就能承受更高的温度,就算连续开炮,也不会出现炸裂的情况!俺答应俺媳妇,一定会活着回去抱儿子,俺一定要说到做到!”他对着陈化成解释道,一边说一边用手轻轻按压耐火泥,确保其牢固,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坚定。然而,他终究没能兑现这个承诺——一枚流弹击中了他的胸膛,他倒在炮身旁,手中还握着未涂完的漆刷,耐火泥洒了一地,如同他未竟的心愿。

  朱齿轮则与亲兵小伍配合默契,快速组装着齿轮瞄准装置。朱齿轮负责安装齿轮和发条,小伍则在一旁帮忙递工具、扶着零件。原本笨重的炮架,在加装了齿轮装置后,变得灵活了许多,只需轻轻转动手柄,就能精准地调整火炮的瞄准方向。“小兄弟,辛苦你了!等打赢了这场仗,俺给你做一个最精准的钟表!”朱齿轮对着小伍笑道,小伍则腼腆地摇了摇头:“先生您太客气了,能为将军出一份力,是俺的荣幸!俺也想快点打赢,回家看看俺爹娘!”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对和平的向往。可就在这时,一发炮弹落在他们身旁,小伍下意识地将朱齿轮推到一旁,自己却被炮弹击中,身体被炸得粉碎,那根绣着“忠”字的皮带飞落在朱齿轮面前,上面的血迹依旧温热。朱齿轮抱着皮带,泪水夺眶而出,他咬了咬牙,擦干眼泪,继续组装瞄准装置,声音哽咽却坚定:“小兄弟,俺一定给你做一个最精准的钟表,一定!”

  定海战场这边,陈纺线坐在地上,快速地编织着丝线。她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丝线之间,木梭在她手中翻飞,很快便织出了一段坚韧的绳索。她将织好的绳索缠绕在炮身和炮架上,再用丝线编织出防滑的纹路,确保绳索不会轻易滑落。“将军,这丝线是用桑蚕丝和麻线混合织成的,比普通的麻绳结实十倍,刀砍不断、炮轰不烂,用来加固炮架再合适不过!小女子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也能为将军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对着葛云飞喊道,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汗水浸湿了她的布裙,却依旧无法阻挡她的决心。突然,一名英军士兵冲破防线,举着刺刀朝着葛云飞刺来,陈纺线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刺刀,刺刀穿透了她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手中的丝线。她看着葛云飞,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轻声道:“将军,守住……定海……”随后便重重倒在地上,手中的丝线散开,缠绕在刺刀上,如同一条血色的丝带。

  郑髹漆则拿着漆刷,仔细地给火炮的连接处刷上特制的漆器。他的动作极为细致,确保每一个缝隙都能被漆器覆盖,没有遗漏。漆器刷上去后,很快便干燥凝固,形成一层光滑而坚固的保护膜。“将军,这漆器防水防潮、密封性极强,能有效防止火药泄漏,还能延长火炮的使用寿命!俺的作坊就在城里,俺一定要守住它,不能让蛮夷毁了俺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他对着葛云飞解释道,一边说一边检查着刷好的漆器,眼中满是坚定与执着。然而,城破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英军涌入城中,放火焚烧房屋,他的作坊也在大火中化为灰烬。郑髹漆看着熊熊燃烧的作坊,眼中满是绝望与愤怒,他拿起手中的漆刷,朝着英军冲去,漆刷虽然锋利,却终究抵不过英军的刺刀,他倒在作坊的废墟旁,身上还沾着未干的漆器,如同一件悲壮的艺术品。

  刘刻版则在案几上快速地印制操作指南,他将雕版上均匀地涂上墨汁,再铺上宣纸,用刷子轻轻按压,很快便印出了一张图文并茂的操作指南。指南上详细标注了火炮的瞄准方法、装填步骤、发射技巧等内容,通俗易懂。他将印好的指南分发给士兵们,一边分发一边讲解:“弟兄们,这指南上写得很清楚,你们照着做就行,保证很快就能学会使用改良后的火炮!俺这辈子印过很多书,今天印的这一本,是俺最骄傲的一本!”伙夫老王看得兴起,也拿起工具帮忙递宣纸,还念叨着:“俺也学学手艺,回头给俺们村做个好犁,也能多打些粮食!等打赢了,俺请你喝酒!”刘刻版笑着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可老王话音刚落,便被一发炮弹击中,倒在案几上,鲜血溅在宣纸上,染红了刚印好的操作指南。刘刻版看着老王的尸体,泪水直流,他咬了咬牙,继续印制指南,手中的刷子越来越快,仿佛要将所有的悲痛都倾注在这一张张纸上。

  镇海城头,孙琢器打开木匣,取出一块上好的和田玉料,用琢玉工具小心翼翼地打磨起来。他的动作轻柔而精准,每一次打磨都恰到好处,很快便将玉料打磨成了与炮口内径相符的内衬。他将玉料内衬小心翼翼地装入炮口,用特制的粘合剂固定好,原本磨损的炮口瞬间变得光滑而坚固。“大人,这和田玉料坚硬光滑,既能增强炮弹的穿透力,又能减少炮弹与炮口的摩擦,延长火炮的使用寿命!俺师傅临终前的嘱托,俺终于做到了!”他对着裕谦拱手道,脸上满是成就感与释然。他手腕上的玉镯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那是他对母亲的思念。然而,一枚炮弹击中了他身旁的城墙,碎石将他掩埋,他手中还紧紧攥着那块剩下的和田玉料,玉料上沾着他的鲜血,温润依旧,却带着无尽的悲凉。

  周拓片则快速地印制着火药配方表,他的动作熟练,很快便印出了数百份配方表。文书小李忍着伤痛,帮忙将配方表分发给各个火药房的士兵,确保每一个士兵都能拿到精准的配方。“李先生,辛苦你了!等打赢了这场仗,俺一定给你写一篇文章,赞扬你的功绩!”小李对着周拓片说道,周拓片则摆了摆手:“不辛苦,能为守城出一份力,是俺的荣幸!俺只希望能守住这座城,守住城里的百姓!”两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对家国的热爱。可小李终究没能等到那一天,他的伤势越来越重,最终倒在周拓片身旁,手中还握着未分发完的配方表。周拓片抱着小李的尸体,泪水直流,他将配方表藏在身上,继续坚守阵地,直到最后一刻,他还在给士兵们分发配方表,口中不断念叨着:“按配方来,按配方来,一定能打赢!”

  吴针脚则拿着绣花针,仔细地缝补着破损的炮绳。她的动作极为细致,每一针都缝得极为牢固,再用丝线编织出防滑的纹路。缝补好的炮绳比原来的更加结实耐用,她将缝补好的炮绳递给士兵们,轻声道:“弟兄们,这炮绳已经补好了,你们放心使用吧!小女子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希望能帮到你们!”士兵们接过炮绳,对着吴针脚深深鞠了一躬,眼中满是感激。然而,英军的炮火越来越猛烈,城楼上的士兵越来越少,吴针脚看着不断倒下的士兵,眼中满是悲痛,她拿起绣花针,朝着英军冲去,绣花针虽然细小,却也能刺中敌人的眼睛,她刺中了一名英军士兵的眼睛,却也被对方的枪托砸中头部,倒在城墙之上,发髻散开,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庞,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枚绣花针,针上沾着敌人的血。

  宫束班众人各司其职,忙得热火朝天,虽偶尔出错闹出让人哭笑不得的笑话——李铁凿拼接炮架时不小心拼反了方向,引得士兵们一阵哄笑,他却不慌不忙地拆下来重新拼接,嘴里还念叨着:“俺这老糊涂了,差点误了大事!”;钱火炮配火药时不小心将硫磺放多了,火药燃烧得过于猛烈,差点烧到自己的眉毛,他却只是拍了拍胸口,重新配比,还自嘲道:“俺这真是老眼昏花了,还好没出大事!”;朱齿轮装齿轮时少放了一个零件,导致瞄准装置无法正常使用,小伍提醒后,他立刻拆开重新安装,脸上满是歉意——但他们总能在慌乱中快速修正,凭着一股憨劲和精湛的技艺,短短半个时辰,各战场的清军军械便全部改良完毕。他们知道,每一个小小的错误,都可能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所以他们必须做到最好。

  改良后的火炮,炮身光滑坚固,炮架稳如泰山,火药威力倍增,瞄准装置精准灵活。关天培亲自上前试炮,他单膝跪地,调整好瞄准装置,对准江面之上的一艘英军补给船,大声喊道:“开炮!”炮手用力拉动炮绳,炮弹呼啸而出,带着破空的锐响,精准地命中了补给船的船身。“轰隆”一声巨响,补给船瞬间被炸开一个大洞,浓烟滚滚,火光冲天,船身逐渐倾斜,缓缓沉入江中。

  “有效!真的有效!”虎门炮台的士兵们欢呼雀跃,士气大振,纷纷拿起改良后的火炮,对着英军战舰发起猛烈的攻击。炮弹如雨点般落在英军战舰上,炸起阵阵巨浪,英军士兵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靖远炮台上,陈化成指挥士兵们开炮,一发发炮弹精准地命中英军的战舰,英军战舰接连中弹,甲板起火,浓烟滚滚,士兵们纷纷跳船逃生。亲兵小伍看着这一幕,激动得热泪盈眶:“将军!我们赢了!我们打退蛮夷了!”陈化成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眼中满是欣慰与希望。

  定海战场,葛云飞借着改良后的火炮掩护,率军冲向登岸的英军。士兵们手中的鸟铳经过改良,射程和精度也大大提高,英军被打得节节败退,根本无法抵挡清军的攻势。伙夫老王提着菜刀,跟在士兵们身后,虽然没有机会砍到敌人,却依旧兴奋地大喊大叫:“打得好!打得好!让蛮夷知道咱华夏人的厉害!”

  镇海城头,裕谦站在城墙之上,看着英军战舰节节败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他手中的“宁死不降”令牌依旧紧紧攥着,心中却对宫束班的匠人们充满了感激。他知道,是这些平凡的匠人,为他们带来了希望,为国家带来了转机。

  然而,英军兵力强盛,战舰众多,很快便重新组织进攻,更调来了更多的战舰和兵力,炮火也变得愈发猛烈。虎门炮台,一枚重磅炮弹落在关天培身旁,他为了掩护正在改良另一门火炮的李铁凿,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炮弹的冲击波。炮弹轰然爆炸,关天培被巨大的力量掀翻在地,胸口的盔甲被炸裂,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青砖。李铁凿抱着关天培,泪水直流,声音嘶哑地喊道:“将军!将军!您醒醒啊!俺们还没报答您呢!”关天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李铁凿,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江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守住……国门……就是……最好的报答……”说完,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眼中的坚毅却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李铁凿抱着关天培的尸体,对着江面嘶吼:“将军!俺们一定守住国门!一定!”随后,他拿起关天培的佩刀,朝着英军冲去,最终倒在炮火之中,手中依旧紧紧攥着那把鲁班尺。

  靖远炮台上,陈化成亲自操作火炮,连续击中三艘英军战舰,却也因此成为了英军的重点攻击目标。一枚炮弹精准地落在他身旁的炮架上,炮架轰然坍塌,碎石飞溅。亲兵小伍毫不犹豫地扑在陈化成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碎石和弹片。小伍的后背被碎石砸得血肉模糊,鲜血染红了陈化成的战袍,他却依旧死死地护着陈化成,微弱地说道:“将军……您不能……有事……”陈化成抱着小伍的尸体,悲痛欲绝,他举起火炮,对着英军的战舰发出了最后的怒吼,最终身中数弹,倒在炮架旁,手中依旧紧握着炮绳,眼中满是不甘与决绝。他的尸体被炮火熏得发黑,却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如同一尊永恒的雕像,守护着这片他用生命扞卫的土地。

  定海战场,葛云飞率军与英军展开肉搏战。他手中的佩刀早已砍卷了刃,却依旧挥舞着,斩杀了数名英军士兵。一名英军军官偷偷绕到他身后,用长枪刺穿了他的胸膛。葛云飞猛地转过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佩刀刺入英军军官的心脏,两人同时倒在地上。伙夫老王看到这一幕,双眼通红,提着菜刀冲向英军,对着一名英军士兵狠狠砍去,却被另一名英军士兵用枪托砸中头部,倒在地上,临死前依旧死死地攥着菜刀,口中喃喃道:“守住……定海……”他的声音微弱却坚定,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葛云飞的尸体被士兵们抬到炮台上,他的眼睛依旧圆睁,望着定海县城的方向,仿佛还在守护着这座城市。

  镇海城头,裕谦看着英军步步紧逼,城楼下的士兵们一个个倒下,知道大势已去。他不愿被英军俘虏,毅然转身,朝着北方的京城方向磕了三个响头,磕得额头鲜血直流,然后纵身跳入江中。江水冰冷刺骨,却冻不住他心中的热血与忠诚。文书小李抱着裕谦的“宁死不降”令牌,与孙琢器、周拓片等人一起,用改良后的火炮坚守最后一道防线。他们的弹药越来越少,身上也布满了伤痕,却依旧没有退缩。最终,小李被一枚炮弹击中,倒在案几上,手中的毛笔还紧紧攥着,宣纸上留下了最后几个歪斜却坚定的字迹:“死战……不降……”孙琢器、周拓片等人也相继倒下,为守护镇海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他们的鲜血染红了城墙,也染红了那份未完成的火药配方表。

  宫束班的匠人们也纷纷倒下:王熔炉为了炸毁英军的弹药船,抱着装满炸药的火药桶,趁着夜色,偷偷划着一艘小船冲向英军舰队。他躲过英军的巡逻艇,成功靠近弹药船,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与弹药船同归于尽,巨大的爆炸声照亮了整个江面,也照亮了他坚毅的脸庞,他的身体被炸得粉碎,却依旧朝着虎门炮台的方向,露出了一丝笑容;张浇铸在英军登岸时,用身体挡住了射向陈化成的子弹,胸口被击穿,鲜血染红了他心爱的铜匠工具箱,手中依旧紧紧攥着一把锉刀,仿佛还在打磨着炮膛,工具箱里的工具散落一地,如同他破碎的梦想;陈纺线为了保护编织好的丝线,被一枚炮弹击中,身体被炸得粉碎,手中依旧攥着半截丝线,丝线在风中飘荡,如同她未竟的心愿,最终落在定海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孙琢器用琢玉工具与英军搏斗,玉料碎了,就用拳头砸,牙齿咬,直至力竭而亡,脸上依旧带着不屈的神情,他手腕上的玉镯也随之碎裂,碎片散落在城墙之上,如同一颗颗泣血的珍珠。

  夕阳西下,珠江口、定海、镇海的炮声渐渐平息,战场一片狼藉,尸横遍野。幸存的清军士兵与宫束班的学徒们,在炮火的余烬中收拢战友的尸体,将他们整齐地排列在炮台之上,对着北方的京城方向叩拜。他们的脸上布满泪水与血污,眼中却满是坚定与不屈。悬在各战场上空的《天工开物》道器光芒大涨,将关天培、陈化成、葛云飞、裕谦等将领,以及小伍、老王、小李等小人物,还有宫束班匠人的身影与精神,尽数吸入其中,化作一道道璀璨的灵光,使道器愈发璀璨夺目。

  墨渊望着惨烈的战场,眼中含泪,声音低沉而悲壮:“华夏儿女,无论将相布衣,皆有铮铮铁骨;匠人兵士,虽身份各异,却同怀家国大义。今日之败,非勇之缺,乃技之逊也。然,匠人精神不灭,工艺智慧不绝,画圣灵气不散。工艺门必将传承先辈之技艺,汲取历代之智慧,终有一日,以精湛之术,护华夏山河无恙,还天下百姓安宁。”他的声音在战场上空回荡,带着无尽的悲痛与坚定的希望。

  《天工开物》道器在天空中盘旋一周,化作一道金光,穿透厚重的云层,消失在天际。夕阳的余晖洒在战场上,给残破的炮台、沉没的战船、牺牲的将士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为这段悲壮的历史,留下了不灭的希望与传承的火种。而宫束班匠人们的憨态与坚守、将领们的悲壮与不屈、小人物的勇敢与牺牲,也将永远镌刻在《天工开物》道器之中,成为华夏文明史上一段永不磨灭的记忆,激励着后世子孙,为了国家与民族的尊严,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用生命守护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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