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前往巴托尼亚

　　冰冷的海风撕扯着金鹿号残破的船帆，也撕扯着甲板上幸存者们的心。

　　米拉格连诺燃烧的轮廓在地平线上渐渐缩小，最终被翻涌的墨色海水和低垂的铅云吞噬，只留下天际一抹不祥的暗红。

　　死里逃生的庆幸很快被巨大的茫然和恐惧取代。

　　提利尔人虽说常年远洋航行，可之前的每次出航，都知道有一个名为家园的地方返航，可现在家园已沦为鼠辈的巢穴，前路又在何方？

　　朱利亚诺亲王躺在船舱内，呼吸微弱而艰难。

　　震旦药剂确实保住了他的命不假，但他的身体状态肯定无法恢复如初。

　　他强撑着召集了船上幸存的提利尔高层——几位将军、大商人和工会代表。

　　气氛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诸位…”

　　亲王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想要大声说话必然会引起胸口疼痛。

　　“米拉格连诺…陷落了。”

　　绝望的沉默笼罩船舱。最终，无法反驳的事实，衰弱的亲王，不同团体的利益分歧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一位富有冒险精神并且去过露丝契亚冒险的大商人第一个念出了自己的独立宣言。

　　“新世界！露丝契亚！那里有广袤的丛林、未被探索的土地和传说中的黄金城！”

　　“与其在旧世界被鼠人和混沌吞噬，不如扬帆远航，露丝契亚有我们提利尔人开辟的沼泽镇落脚。”

　　他们憧憬着未知的希望，却也深知横跨浩瀚大洋的致命风险，以及露丝契亚丛林深处蜥蜴人古圣造物的恐怖传说。

　　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分裂，那么分裂势力将会立刻扩张。

　　由一位老成持重的佣兵团长主导，一伙以佣兵为主体的人不赞同去露丝契亚。

　　“边境亲王领！那里虽然混乱，但远离鼠人肆虐的中心！土地贫瘠但广阔，军阀林立却也意味着机会！”

　　“我们带着财富、战士和技术，可以站稳脚跟，甚至统一一方！那里是我们最熟悉、最可能快速重建力量的故土边缘！”

　　他们寻求现实的立足点，却也面临着卷入边境亲王领无尽战乱的风险。

　　最后说话的当然就是原本就十分软弱的学者了，他们和帝国的各个大学有着密切联系。

　　“帝国！卡尔·弗兰兹皇帝治下秩序尚存！我们有知识，有技术，有艺术，可以在帝国的庇护下生存发展！”

　　他们寻求强大势力的庇护，却也担忧帝国自身的混沌威胁和内斗，以及寄人篱下的未来。

　　争吵、权衡、甚至带着对未来的恐惧和对同伴选择的指责，在船舱内激烈上演。

　　最终，在亲王痛苦而无奈的默许下，提利尔最大的城邦，米拉格连诺城的未来被撕裂了。

　　几天后，在一个相对平静的海域，金鹿号成为了临时的分航点。

　　远航派的船只挂满风帆，带着对未知的憧憬与恐惧，坚定地向西南方浩瀚的露丝契亚海域驶去。

　　北迁派的船只则调转船头，沿着海岸线向北，目标直指混乱但充满可能的边境亲王领。

　　学者们则是驾驶小船继续向北，驶向帝国的港口，寻求卡尔·弗兰兹皇帝的庇护。

　　温德洛站在“精灵之望”的领头船上，身边是忧心忡忡的精灵各族代表。

　　和人类相比，三族精灵在这个时候居然是团结一致的，愿意一起去下一个地方。

　　看着分道扬镳的提利尔船队，心中五味杂陈。他理解他们的选择，但他的道路早已确定。

　　“我们的目标。”

　　温德洛的声音在海风中清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巴托尼亚。”

　　精灵们面露疑惑。巴托尼亚？

　　精灵或许不了解人类，但是精灵绝对了解巴托尼亚。

　　高等精灵知道巴托尼亚的存在，因为巴托尼亚各个王国的城市都是建设在精灵废墟上面的。

　　通过进口粮食，出口精灵制品，高等精灵在巴托尼亚赚的盆满钵满。

　　黑暗精灵也是知道巴托尼亚的存在，和他们一样的军事体制，海量的奴隶用来拖延敌人的脚步，精锐的全职士兵用来做出决定性的攻击。

　　木精灵当然也了解巴托尼亚这么一个邻居，她们甚至还有着数百年绑架巴托尼亚小男孩的经验。

　　没有人反对，温德洛占据了统帅权，船队在他的指引下，沿着巴托尼亚崎岖的海岸线航行。

　　提利尔的快船行驶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上，似乎除了米拉格连诺城之外，其他所有地方都不存在鼠人似的。

　　几周后，哥隆尼那绵延整个海岸的标志性的湿地出现在了海岸线上、有着坚固石质城堡和繁忙渔港的领地出现在眼前。

　　“怎么是你？”

　　那位过去就和温德洛认识的圣杯骑士依旧高大威严，银色的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深深的忧虑，远非温德洛记忆中那个对新技术充满热情的开拓者形象。

　　同时视线越过温德洛的肩膀看向了他的身后。

　　“你的那个精灵呢？难道精灵是和绿皮一样有丝分裂的吗？别告诉后面那群精灵全都是你那个精灵分裂出来的，也别告诉我那群精灵都是你们两个像是下猪仔一样下出来的。”

　　圣杯骑士的声音带着惊讶，看上去他是真的不懂。

　　温德洛上前，言简意赅讲述了米拉格连诺的陷落。

　　圣杯骑士倒也是叹了口气，如果米拉格连诺是一个巴托尼亚的城市就好了。

　　因为巴托尼亚的农民不会浪费粮食，自然也不会让鼠人偷到粮食，没有粮食，鼠人不可能繁殖出那么庞大的规模。

　　随后立刻下令，安排精灵和人类难民在港口附近的临时营地驻扎，提供食物和干净的饮水。

　　终于啊终于，自己的领地上可算是来了一群懂技术的存在。

　　在城堡那简朴但坚固的会客厅里，温德洛详细讲述了米拉格连诺陷落的恐怖过程：鼠人无穷无尽的兵力、可怕的战争机器、致命的瘟疫和毒气、以及那毁天灭地的次元石闪电。

　　圣杯骑士似乎并不在意，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橡木桌面。

　　“和鼠人威胁相比，巴托尼亚的内战才是火烧眉毛。”

　　“内战？！”

　　温德洛直接一惊，巴托尼亚不是一直由劳恩国王统治吗？谁敢造劳恩国王的反？

　　“是的，”

　　圣杯骑士语气平静。

　　“在里昂尼斯公国，有一个名叫马鲁博德的存在，他说自己是劳恩的私生子。”

　　“我的老天，基本上每个骑士都有私生子，我觉得大概率那家伙真的是劳恩的私生子。”

　　“那家伙质疑劳恩国王的统治，指责他软弱无能，说劳恩国王无法给英勇的侠义骑士们封地，无法给贡献卓越的王国骑士奖励，明明是一个圣杯骑士，却没有给探险骑士进行指引，一大票对现状不满的骑士和领主都支持他，甚至……有传言他使用了禁忌的亡灵魔法。”

　　温德洛的心沉了下去。巴托尼亚陷入内战？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劳恩国王呢？”

　　温德洛急切地问。

　　“在和马鲁博德的叛军作战时，被马鲁博德一枪做掉，当场死亡。”

　　圣杯骑士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城堡外广袤但笼罩在战争阴云下的土地。

　　“根据骑马侍从的侦察，马鲁博德的大部队正在朝着首都哥隆尼的位置而来。我正在等待其他依然忠于劳恩的骑士，准备一场反击战。”

　　“鼠人的威胁并不是最紧要的，我得处理掉马鲁博德那个私生子，然后以圣杯骑士的身份给巴托尼亚王国找到一个新国王。”

　　说话的同时，四位骑士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们四人就是过去和温德洛认识的天启四骑士，目前都成为了王国骑士，为圣杯骑士效力。

　　“大人，哥隆尼的其他骑士已经会和了过来，我们有数量更多的征召农奴，以及整整1000名由王国骑士和探险骑士组成的精锐队伍。

　　温德洛的选择自然也十分明了，他和他手下的精灵愿意加入到圣杯骑士的队伍当中，终结这么一场巴托尼亚的内战。

　　几天后，他们穿过王国中部亚登森林，来到了里昂尼斯平原。

　　这里本该是富庶的牧场，此刻却成了血腥的战场。

　　以柯思奎、帕拉翁、波尔德罗等公国的骑士为主的忠诚派军队。

　　以里昂尼斯、阿图瓦、巴斯托涅部分公国为主的马鲁博德的叛军将会在这里展开惨烈的决战。

　　忠诚派骑士们高举着百合花旗帜，银色的洪流只需一波便冲散了位于叛乱派最前方的征召农奴。

　　“这些卑贱的农奴，居然只是为了一口饭吃就选择加入叛乱方，真的是不知好歹，为了一口饭，背叛自己的国家，耻辱！”

　　忠诚派的马蹄踏碎了第一波农奴，骑士们发出了低声的咒骂。

　　“是我们的错。”

　　在忠诚派的咒骂声中，还是有着一个例外，那便是在自责的圣杯骑士。

　　“我们不能要求连饭都吃不饱的人能够发自真心的热爱这个王国，让农奴有饭吃的话，他们又为什么会加入叛乱方呢？”

　　征召的农奴步兵们如同脆弱的麦秆，在骑士冲锋的余波和叛军步兵的挤压下苦苦支撑。

　　他们的长矛阵在对抗轻骑兵时还能发挥些作用，但在面对对方的重甲骑士冲击时，往往一触即溃，伤亡惨重。

　　这就是巴托尼亚的战术，用农奴部队消耗对方的体力，然后再用骑士发动决定性的攻击。

　　眼下双方的农奴部队要么死要么逃，战场上只剩下了骑士部队。

　　马鲁博德走上前来，高举骑枪和长剑，这是巴托尼亚骑士想要谈一谈的想法。

　　双方领袖进行交流，由于对面也是巴托尼亚骑士，不管是和谈还是决斗，骑士道都要求骑士不能拒绝。

　　眼看圣杯骑士走出去后，马鲁博德放声大笑。

　　“哈哈，你个背信弃义的家伙，你的存在就是对女神本尊的耻辱！”

　　圣杯骑士没有说话，因为他站在这里确实是侮辱了湖之女神。

　　在喝下圣杯之水后，圣杯骑士都必须立下新的骑士誓言，其中之一便是不参与巴托尼亚的纷争，只能在后方作为顾问存在，而不能在内战中踏上战场。

　　劳恩国王是一个例外，他虽说是一个圣杯骑士，但更是一个国王，国王亲自平定叛乱是被湖之女神所允许的。

　　而眼前那位圣杯骑士，出现在这里就在法理上落了下风。

　　圣杯骑士倒也没有多言，只是抬起自己的头，他的气势镇压住了在场的每一个骑士和农奴。

　　“我要和你决斗！”

　　此言一出，更是巴托尼亚的规矩。

　　湖之女神规定了，巴托尼亚骑士之间内部发生矛盾可以找第三位骑士调解，如果不愿意调解，则可以进行决斗。

　　但有着一个规矩，侠义骑士不允许决斗王国骑士，王国骑士不允许决斗探险骑士，探险骑士不允许决斗圣杯骑士。

　　骑士不允许越级决斗。

　　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向圣杯骑士发起决斗，被女神选中的存在不允许被任何人质疑。

　　但同样的，面对圣杯骑士发起的决斗，巴托尼亚除了圣杯骑士之外的所有骑士，只能接受。

　　马鲁博德此时才发现自己上当了，本来自己所率领的叛乱派有着兵力优势，可是在这里却只能强制决斗。

　　若是自己拒绝决斗，那么自己这边的所有骑士说不定都会临阵倒戈。

　　不过嘛，决斗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久之前，一位名叫黑色阿克汗的尼赫喀拉亡灵会见了他，答应用纳迦什的力量为马鲁博德进行强化。

　　而代价，不过只是让原本就被吸血鬼控制的穆席隆转交给纳迦什信徒罢了，吸血鬼和纳迦什之间可是敌人，马鲁博德没有理由拒绝这么一个赐福

　　“接受，我接受你的决斗。”

　　一股庞大并且邪恶的黑暗气息正在凝聚——马鲁博德的底牌，即将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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