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临时落脚点

　　姜理在酒店的八楼，看到洪水把附近六层以下的建筑淹没。

　　这栋有十五层高的酒店，是附近的地标型建筑，最重要的是足够坚固。

　　而且酒店的建筑棱角，正对着洪水涌来的方向，将洪水的冲击力向侧面分流，减轻了对墙体的损害。

　　七楼大厅的落地窗被幸存者砸出窟窿，只要靠近酒店，就能赢得生机。

　　无数杂物漂浮在水面，有塑料垃圾，有枯枝浮木。

　　很多人在哭喊哀嚎，泅在水里挣扎求生。

　　在不远处，有原住民坐在塑料浴桶里，前方是咬着狗绳的金毛。

　　金毛浮在水面，拼命地划动四肢，拉扯着塑料浴桶。

　　水面的杂物和湍急的流速，是极大的阻碍。

　　更别说，浑浊的洪水暗藏着变异鱼，时刻准备从活物身上撕下一块肉。

　　金毛“汪汪”大叫，主人拿着竹竿驱赶变异鱼，可惜效果微乎其微。

　　灵活游动的变异鱼围着金毛，撕咬拉扯，鲜血的味道在水里扩散，引来了更多的鱼类围攻。

　　主人所在的塑料浴桶也没逃过，不断有变异鱼跳出水面，想进去饱餐一顿。

　　姜理皱起眉头，拿出带有倒钩的绳索，交给叶瑶帮忙绑在窗台。

　　她拿着绳索的另一端，从窗台翻身跳下，直直地坠于水中。

　　在姜理落水的同时，以她为中心，方圆三十米的洪水表面凝结为冰层，和七楼的破碎落地窗紧紧相连。

　　冰层的寒意还在不断往外扩散，却巧妙地绕过水面的幸存者。

　　金毛狗四脚乱蹬，扒拉着爬上冰层。

　　变异鱼在厚厚的冰层下面游动，不甘心食物逃走，徒劳地顶动跳跃。

　　主人从浴桶里翻出来，心疼地抱住受伤的金毛。

　　一人一犬结伴踩着冰面，快速穿过玻璃落地窗的破洞，进入酒店内部。

　　原住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附近的玩家都震撼不已。

　　这是谁出手了？

　　几乎是眨眼间，冰层的封冻范围已经扩散到方圆数百米，把附近几栋被淹没到顶层的建筑物勾连。

　　冰面就像桥梁，搭建出求生的希望。

　　姜理潜在水下，一边把围过来的变异鱼冻成冰坨子丢进海域空间，一边想这东西能不能吃。

　　变异起来怪模怪样的，看着不太健康。

　　她做好事不留名，又在附近潜水转了一圈，才慢悠悠浮上来，装成幸存者踩着冰面回去。

　　叶瑶已经在楼上等着她了，提到现在的幸存者聚集在十楼。

　　因为十楼是酒店的自助餐厅，还有半开放式的厨房。

　　幸存者又累又饿，在厨房找到隔夜的餐点，已经开吃了。

　　姜理用道具秒变装，上楼的时候听到玩家和原住民的议论。

　　大家都是一样的狼狈，分不清来历，在十楼歇息休整。

　　有人庆幸道：“差点以为自己要被鱼咬死在这里，不知道怎么，水面竟然结冰了！”

　　“我只听说硝石制冰，难道是酒店里有人往水里倒硝石？”原住民试图通过科学的角度解释。

　　“别胡扯了，多少吨硝石能造成这个样子！”

　　原住民聊天，顺便平复心情。

　　有些玩家团伙比他们更有行动力，已经三五成群地在酒店里忙起了探索。

　　叶瑶落单在旁边，凭借队友显示，冲着姜理招了招手。

　　她们没往厨房去，直接上楼到12层的高档客房区域，占据走廊最里面的总统套房。

　　这间房有两厅两室，还有圆弧形的玻璃封闭阳台，对外视角相当好。

　　姜理两人一进门，就关门反锁，再加一把阻门器。

　　叶瑶拿出热水和草药包开始冲泡，姜理把屋子检查了一遍。

　　主卧和次卧自带卫生间，餐厅里有个推拉门，里面是小厨房。

　　水龙头没水，天然气关了，电更是早就断了。

　　姜理在橱柜里找到几十种酱汁调料，都是精致的小盒小罐装着，被她全部收走。

　　餐具挺漂亮的，也拿走了。

　　叶瑶在客厅喊她，有预防生病感冒的药汤，热乎乎的正好喝到胃里暖暖。

　　姜理挪动着脚步走到桌边，先看了看乌黑的汤药，嘴里嘀咕起来。

　　“我这体质，也就淋雨泡水而已，用不着喝汤药预防吧？”

　　说归说，姜理还是端起了碗，准备一口闷。

　　叶瑶无语，道：“放心吧，不难喝，改进过药方的！”

　　姜理不信，尝了尝感觉一般般，但没说出来给叶瑶拆台。

　　在外面狂风暴雨奔波大半天，还有动用能力救人，就算是姜理也累的不轻。

　　叶瑶的汤药让她的身体暖洋洋的，疲惫被暂时压制，开始振作起来分享晚餐。

　　姜理拿出果赖提前做好的正餐和小吃，有盖浇饭、卤肉卷、煎饼果子……烤串，还有鲜榨果汁。

　　叶瑶拿起一瓶葡萄汁，果汁泛着翠绿色。里面有大颗的果肉，都是去皮去籽处理干净。

　　姜理拿出的加料盒里面有爆爆珠和椰果粒等十几种配料，可以随便搭配。

　　“味道不错……给我来几张烤饼，我夹着烧烤吃。”

　　“要辣椒面不，自家调的，包好吃！”

　　吃完东西填饱肚子，姜理把包装盒分开处理。

　　可回收的塑料放进空间道具，其余丢进面板的垃圾桶。

　　总统套房里没水没电，全靠姜理拿出的便携充电灯。

　　她们各自拿了一盏灯，分别进入卧室休整。

　　姜理挑中带有飘窗的次卧，视角可以看到酒店侧面。

　　她拉开白纱窗帘，发现入目所及，皆是一片昏黑，很远的地方才有零星的灯火。

　　姜理叹了口气，把在泥浆里弄脏的衣服换掉，顺便给自己洗澡烘干。

　　躺在舒适整洁的大床上，姜理拿出防水带包裹的手机，把袋子拆开。

　　充话费送的手机质量不行，明明没怎么用，掉电特别快。

　　姜理看到电量不多了，拿出充电宝充电。

　　现在信号很差，新闻网站卡了好几分钟，都没有最新的消息。

　　只收到几条全城短信，是官方让受灾群众坚持生存，许诺会安排救援。

　　短信里还有居民自救指南。让大家警惕水里的变异鱼类。

　　目前官方在加紧实验，不确定食用变异鱼对身体造成的影响，让居民先不要捕鱼为食。

　　姜理觉得可以关注这方面的后续，本地官方的实验数据肯定比玩家个人收集的齐全。

　　灾难刚刚发生，原住民对变异鱼类畏惧非常，还不至于饿到那种地步。

　　十楼。

　　原住民和玩家在酒店里搜索物资，先吃完了自助餐厅和厨房里的成品餐点，再瓜分为数不多的储备粮。

　　“就给我三瓶矿泉水和两袋面包，这是喂猫子啊，都不够塞牙缝的，是谁管分配啊？”

　　原住民看着分到自己面前的食物，皱着眉头拉住服务员。

　　服务员是酒店的员工，因为熟悉环境，被玩家用枪威逼利诱收买。

　　“东西不多，将就一下吧，酒店的仓库和冻库都在地下室，早就被淹没了。”

　　服务员目光闪烁，语气尽量温和镇定，但刚刚经历了生死危机的原住民难以接受。

　　他们都饿着肚子，拿到一点东西。

　　今天吃完明天没有的，要怎么支撑着等到救援？

　　原住民不信食物只有这么点，呼啦啦一群人分散，决定去看情况。

　　玩家聚集在食材处理间，早就把东西分完了。

　　不管关系如何，玩家总归比原住民多了一份默契。

　　有个五人的玩家小队领头，做主把厨房里找到的食物二八分配。

　　其中两成让服务员拿给原住民，余下的八成，关起门玩家聚着分了。

　　领头的玩家心里想着，原住民没刀没枪的，随便打发了就行。

　　但要是不能安抚好玩家，那是真能当场火拼造成伤亡。

　　他们分起来很快，差不多每人拿到10瓶矿泉水，2盒酸奶，半箱小面包，还有苹果、橘子之类的几个水果。

　　不是所有人都有储物道具，玩家拿着食物，特意避开大厅的原住民，走侧面的楼梯上楼，各自找到休息的房间。

　　原住民扑了个空，隐隐意识到不对劲，虽然没拿到证据，但心里是相当不满的。

　　官方的短信，他们也收到了。

　　说是有救援，但这并不是普通的洪水，水里的变异鱼给救援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而且降水量影响海平面上升，同样给城市的另一个方向带来压力。

　　什么时候有救援，谁说的准呢？

　　原住民带着沉重的心情，把自己仅有的食物守好，尽量找高层的房间休息。

　　叶瑶在套房客厅，总统套房的隔音不错，只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在走动。

　　还有的人想住进来，在挨个敲门。

　　房间里没有回应，外面以为是没人住，一直扭动门锁。

　　“有人在吗？”

　　说着，外面还开始踢踹房门。

　　叶瑶只能走到门边，冷漠地回复一声：“我们队在这里休息，你们换个房间。”

　　外面的玩家叹气，来晚了，总统套房都住了人。

　　他们一边换地方，一边嘀咕。

　　“真会挑啊，最大最宽敞的全被抢了！”

　　……

　　全城的情况，确实很不理想。

　　治安所和军队的大部分资源，都被调配到转移居民的任务上。

　　要维持秩序，还有些顽固分子坚持不肯转移，要不然就要搬走全部家当。

　　现在运输资源紧张，连送人都难，更别说帮人搬家。

　　更有甚者，因为水还没淹没到自家门口，认为官方强硬转移群众，需要给他们安家费补偿。

　　治安员忙到焦头烂额，从灾情开始到现在，短短一天，见识了太多奇葩。

　　“张大爷，您赶紧上车吧，不管会不会淹到这里来，咱们先去避一避！”

　　“人哪能跟洪水赌命啊？”

　　带着老花镜的张老头把房门“哐当”关上，差点夹到治安员的手指头。

　　“俺不走，你们肯定是开发商找来的，想骗走俺们来拆迁，我告诉你，不把补偿给满意了，休想我离开！”

　　“大爷，你看我的证件，还有上面的转移通知，哎呦，您别固执了，我们和开发商没关系！”

　　“不听，反正我不走，什么洪水，尽在那里吓唬人！”

　　治安员头痛不已，只能在名单上打圈，又奔向下一家住户。

　　先把其他人劝走，这些不肯转移的顽固分子，会有二轮劝说。

　　总不能把群众抛下不管。

　　不然舆论闹起来，瞬间千夫所指，执行任务的治安员也会成为替罪羊。

　　混乱中，大部分居民被转移到郊区，暂时安置在征用的厂房里面。

　　人多位置少，居民挤着挨着席地而坐。

　　这里连睡觉的床铺都没有，附近的公厕排起长队，环境令人难以忍受。

　　吃喝由官方负责分发，每人一桶泡面，一根火腿肠，还有一枚卤蛋。

　　热水只在用餐时提供，同样要排队领取。

　　以玩家的视角看，这样的条件也算不错了。

　　但对原住民来说，环境的骤变令他们难以适应。

　　“泡面吃了不健康，能不能点外卖啊？”

　　“这就是热水吗，半温热的，连面都泡不开！”

　　“哇哇哇，妈妈，我想吃烤鸭，我要吃麦当劳……”

　　“兄弟，不要对着我的碗放屁啊！”

　　厂房里吵吵嚷嚷，原住民的争吵声、儿童的啼哭声……直到深夜，都没有消停下来。

　　因为转移居民相当仓促，有些人是糊里糊涂被拉上大巴车，空着两手什么都没带。

　　有些人聪明一些，用背包塑料袋藏好证件和耐饿食品。

　　安置居民的厂房有发电机供电，但光亮只提供在治安员集中的位置，以及厕所附近。

　　别的地方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但原住民在当前环境根本睡不着。

　　更多的是不敢睡。

　　众人守好自己身上的东西，生怕黑暗中有人或偷或抢。

　　有家庭主妇打开背包，从里面摸出几枚煮鸡蛋，分给孩子和丈夫。

　　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鸡蛋的香气传开。

　　一桶泡面根本不够填肚子，旁边的人咽了咽口水，厚着脸皮靠过去询问。

　　“不行，这是给我家孩子带的，分不了。”

　　“10块钱一个蛋行不行，这比平时都翻了五倍了！”

　　“出钱买也不行，这环境又不比之前，怎么好说呢？”

　　“切，不就是个烂鸡蛋……算了算了。”

　　半夜响起几声惊叫，有偷抢事件发生，打架斗殴层出不穷。

　　在厂房维持秩序的治安员数量不够用，高层不得不继续加派人手，再安排军队持枪警戒。

　　在这种情况下，分配给南城区的救援力量实在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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