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悍将李九成

　　李九成的名字在明末东江镇的军册里，始终与 “悍勇” 二字紧密相连。

　　他原籍陕西神木，自幼在边地风沙中练就一身筋骨，早年投身辽东军镇时，不过是个扛枪的普通步卒。

　　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之战，明军三路溃败，他所在的南路军被后金铁骑冲得七零八落，主将刘綎战死时，是李九成拖着受伤的右腿，在尸堆里砍翻三个后金兵，硬生生护着军旗退回了开原。

　　这一战，他大难不死，也让他在溃兵中崭露头角，成为一名总旗，但也让他看清了明军的积弊，对大明的辽东将领都失去了信任。

　　天启元年三月，辽沈以及整个辽河以东很快失陷，李九成带领他麾下仅有的一群兄弟四处逃亡和流浪，钻入深山当起了野人，见到落单的女真人，他们就果断扑杀。

　　天启元年七月，当毛文龙奇袭镇江堡，在辽东沿海撕开一道口子时，李九成见到还有将领是真正敢于和女真人战斗的，决然带着二十多个同乡弟兄，冒着被官军视为 “叛军” 的风险，毅然投奔了东江镇。

　　毛文龙见他左臂有一道横贯肩胛的刀疤 —— 那是萨尔浒之战留下的印记，当即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这疤比军功簿还管用，我信你！以后跟着我杀鞑子！”

　　从此，李九成就成了毛文龙麾下，每战必然冲锋在前，仗着自幼练就的功夫，成为毛文龙麾下最能打的将领。

　　这也是他要争夺坚守险山堡的机会，没人敢和他争的原因之一。

　　射跑了喊话的汉将，女真人见到劝降无效，开始对险山堡发动进攻。

　　最前方的是镶黄旗的甲士，他们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明黄色的镶红边旗面如同燃烧的火焰。

　　两黄旗是努尔哈赤的直属旗，是人数最多，士兵也是最精锐的，奔袭镇江，就是镶黄旗充当先锋。

　　占领镇江后，又伙同其他各旗雪夜突袭汤站，立下了赫赫战功。

　　原本，攻打险山堡，两三千人足矣，根本用不着数万人围攻，可努尔哈赤吸取了前几次分兵的教训，这次他要集中优势兵力，一举消灭毛文龙，彻底扫清后方，为进一步西征奠定基础。

　　阿济格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穿一身白色铠甲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却依然杀气腾腾。

　　他身后跟着三千披甲骑兵，马蹄踏过碎石坡，发出沉闷的轰鸣。

　　“李九成！” 阿济格的声音透过传令兵的呼喊，清晰地传到城头，“你不过是毛文龙的一条狗，如今他自身难保，自己都跑了，留下你独守这座孤城送死，识相的趁早投降，不失高官厚禄！”

　　李九成拿起身边的硬弓，搭上一支雕翎箭，对着声音来处虚射一箭，雕翎箭插在阿济格马前的泥土上，箭杆嗡嗡作响。

　　“阿济格，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也敢大言不惭，你爷爷我在萨尔浒砍你鞑子丑陋的脑袋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在山谷间回荡，“还想对老子劝降，白日做梦，有本事就派兵攻城！看看是你的八旗丑陋的脑壳硬，还是你爷爷的大刀更锋利！哈哈哈”

　　阿济格脸色铁青，猛地将马鞭向前一指。

　　镶黄旗的先锋营立刻开始架设云梯，开始冲锋。

　　这些云梯都是特制的两节式，连接处用生铁打造，云梯前段设有铁钩，能承受十数人的重量。一旦勾出墙头，就不会被推下来，剩下的时间，就是甲兵攀附而上，发动致命打击。

　　三百名镶黄旗士兵扛着云梯，猫着腰向堡墙冲锋。

　　他们根本不会发出呐喊，只有急促的脚步声仿佛死神叩响死亡的大门。

　　“放箭！” 李九成一声令下，城头上的数百名弓箭手同时松开弓弦，箭雨如同飞蝗般扑向敌军，不过效果并不明显。

　　冲锋的甲兵是最精锐的战士，他们身着三层重甲，箭矢打到他们身上，噼里啪啦作响，扎得他们仿佛刺猬一般，但并不影响他们的冲锋。

　　除非是射准了盔甲的缝隙，射穿他们的要害，他们才惨叫着摔倒在地，不断哀嚎。

　　云梯后面楯车紧随其后，上面覆盖着厚厚的湿牛皮，寻常弓箭根本无法穿透。大量的甲兵躲避在楯车后面，慢慢向堡墙靠近，等待发动攻城战。

　　大多数箭矢都被楯车挡下，只有少数射中了没来得及躲藏的后金兵，才给他们造成一些混乱。

　　“大人，鞑子的楯车太硬！” 李九成的下属周德兴急道，“咱们的弓箭没用啊！”

　　李九成早有准备，他向旁边的信号兵使了个眼色。

　　信号兵挥动红旗，堡内西侧的投石机立刻发出沉闷的响声。二十余块西瓜大的石头呼啸着飞过城头，砸在楯车阵中。

　　只听几声巨响，最前面的三辆楯车被砸得粉碎，木屑纷纷，后面的女真兵惨叫着被石块被压过，穿再厚的盔甲也经不住巨石的碰撞，口喷鲜血，倒了一片。

　　阿济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这座孤堡里竟有投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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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知其他旗主，从侧翼进攻！” 他对身边的亲兵道。

　　镶白旗的旗帜随即移动，三千多名骑兵快速向险山堡的西侧崖壁移动。那里地势相对平缓，也适合发动攻击。

　　镶白旗骑兵跳下战马，手持弓箭，排着整齐的步伐向前到达射程以后，弯弓射箭，抛洒出漫天箭雨，砸向城墙。

　　“避箭！”明军指挥官大声呼喝，士兵们有盾牌的举起盾牌，没有盾牌的举起身边的木板，将身体缩在城墙的角落，忍受箭雨的打击。

　　几阵箭雨过后，镶白旗的甲兵顶着盾牌，向城墙发动攻击。

　　“将军，鞑子要从西侧上来了！” 了望兵大喊。

　　李九成望向西侧城头，只见镶白旗的士兵正手脚并用地向上攀爬，他们每人都背着盾牌，嘴里叼着腰刀，身上绳索，显然是想从这里打开缺口。

　　“滚木礌石！” 李九成一挥手喝道。

　　早已准备好的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将一根根粗大的滚木被扔了下去，滚动的原木立刻砸到一大片正在攀爬的女真人。

　　别看他们身穿重甲，弓箭的伤害不大，可是，从上面抛下来的滚木越滚越快，带有千斤之力，那是碰到死，挨着亡，最低限度也是骨断筋折，口吐鲜血，滚下城墙。

　　镶白旗的甲兵见到伤亡过大，不敢在坚持，呼啦一下子撤了下去。

　　“好！” 城头上爆发出一阵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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