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草原附庸

　　五月末的暖风吹拂过甘丘城主院落的草坪，五颜六色的小花开满了角落，摇曳着它们的身姿，仿佛向人述说着六月草原夏季即将来临的欢愉，一些草原人在草坪的空地上微笑着翻看一些木箱内的货物。

　　三五成群，一堆一簇的草原士兵没穿铠甲，有些茫然的接过天国士兵递过来的食物，犹豫着放入口中，随后露出一丝感激的神色，看向对面曾被他们认为是凶神恶煞的天国士兵。

　　还有天国的将领拿着酒囊和草原将领对饮着，有些人已经喝的微醺，互相调笑着，甚至勾肩搭背的说着一些男人之间的话题。

　　透过窗户看着这一幕幕和谐温馨的画面，哈丹巴特尔有些难以置信，他甚至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确定自己是否是在梦中。

　　一阵疼痛从腿部传来，仿佛敲碎了他希望自己身在梦中的想法，他不自觉的流下了两行清泪。他没想到他所统领的草原人能够和天国人这么快的打成一片。仿佛完全忘了就在两天前，自己还和天国人生死大战。

　　“我败了！彻底的失败了！杀了我吧！我不想在这样的失败中苟活度日！”哈丹巴特尔地下了高傲的头颅，泪水止不住的流下，背对着李患之掩藏着自己的悲伤和软弱，绝望的说道。

　　李患之看着哈丹巴特尔落寞的背影，叹了口气说道：“你没有失败，起码你还没有完全失败，如果现在你死了，才是真正的彻底的失败！

　　你身为合勒部族长，并且是百年来合勒部最为杰出的族长，你带领你的族人发展壮大，你是为了什么？

　　难道你真的是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吗？朕想你的初心并非如此！

　　你统一了合勒部内部的各个族群，让他们不受其余草原人的欺辱，你建立仿效我天明帝国的官职制度，你将各部盈余囤积起来卖给游荡商人，将累积的财富换取部族所需的物资和武器，这一切难道为了你自己一个人？”

　　哈丹巴特尔惊诧的回过头，看向一脸平静的李患之，他没有想到这位天国的女皇帝居然如此的了解自己的过往，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重锤敲在哈丹巴特尔的心头。

　　“你！...”哈丹巴特尔张了张嘴，却是没有说出什么。

　　“也许你的成就使你蒙蔽了眼睛，让你忘了你的初衷，你现在看到的一切，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强大只是为了保护你的族人不受欺辱，如今你还是有选择的，你可以选择死，你死了，你的部族会再次四分五裂，陷入长期的内斗之中，他们也许会依附于其他的部族，但是始终无法被接纳成为心腹和自己人，会受到排挤和压迫。

　　你也可以选择和朕合作，以你合勒部的名义成为我天明帝国的草原附庸，朕不会干涉你们的内务，但是要求你们保护我天国的商路畅通无阻，派兵保护商队直到极北海岸，朕作为对你们的答谢，会开设通商的口岸，定期与你们合勒部贸易，让你们可以随意获取你们所需的物资，在你们受到其余草原各族威胁时，朕甚至可以派兵协助你们！确保你的族人不受欺凌！

　　你可以考虑一下朕的提议，如果你依然想死，朕可以成全你！”李患之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语，说的哈丹巴特尔大为意外。

　　他没有想到，这位作为战胜者的天国女皇帝有这般提议，按照草原人的规矩，战胜者有权对失败者随意处置，即便是杀了他，夺取他部族的一切，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是这位女皇的胸襟让他肃然起敬，他万没想到天国的女皇帝不仅放了他一条生路，还给了他的合勒部一个如此好的待遇，如何能够让他不动心。

　　哈丹巴特尔咬牙思忖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定，他蓦然站起身形，转身朝着李患之单膝跪倒，单手放在胸口做了一个草原人最高的礼仪，口中说道：“女皇陛下，我哈丹巴特尔敬佩您的胆略、学识和胸襟，您的光辉就像草原上的太阳一般光芒万丈，照耀万物！我合勒部愿意成为您的附庸，今后唯陛下之命是从，绝无反悔！”

　　哈丹巴特尔说罢，向着李患之低下头，代表着草原人沉重的承诺，也象征着合勒部从此臣服李患之个人。

　　李患之听出了哈丹巴特尔的小心思，对方虽然一时意志消沉，但是经过自己的一番言辞开导，也算是瞬间看清了眼前的现实，合勒部想要活下去就必要臣服，但是臣服于天明帝国只是附庸，臣服于女皇个人，那便不同，那合勒部就是天明帝国女皇的私人附庸，是女皇的亲族侍卫，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会矮人一头。

　　“看来这哈丹巴特尔不愧是枭雄之资，就算是臣服了，还要和朕用点小心思，不过也罢，就算是对朕个人的臣服也是一样的，反倒是更加的好控制一些，避免今后与朝廷之人接触，出现什么不虞之事。只要是奉命行事，也无关大碍！”李患之看着跪在眼前的哈丹巴特尔，心中转瞬想了许多，但略一思量，也没什么不妥，于是走到近前，伸手扶起哈丹巴特尔，轻笑说道：“起来吧，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朕也决不食言，从今而后，你合勒部便是朕的从属，你便是替朕管理合勒部，代天值守责任重大，朕便封你为合勒卫王，草原宣抚使，替朕掌管合勒部事务，作为朕在草原上的使者，如何？”

　　“陛下！”哈丹巴特尔听闻李患之的话语，心中由是感激，双目含泪说道：“陛下之恩，我哈丹巴特尔没齿难忘，今后必定唯陛下之命是从，绝无违逆，若有违此言，天人共弃之！”

　　有了哈丹巴特尔这番表态，草原合勒部算是被李患之彻底收服，成为了李患之私人的附庸族群，于是李患之带哈丹巴特尔出了房间，来到甘丘城广场之上，召集天国及合勒部在场众人，宣布了这一事情，合勒部族人听闻不用再和这位天神下凡一般的女皇为敌，也是心中大悦，天国将士更是欢喜，广场上立时响起一片山呼海啸一般的“万岁”之声。

　　这一次合勒部伤亡惨重，李患之为了弥补合勒部的损失，不仅将甘丘城内的货物全部还给了哈丹巴特尔处置，还传旨调拨粮米、物资等物交给合勒部，让其能够在人员不足的情况下，安然度过这一年的冬季。

　　别看目前是夏季，但是中土大陆北部草原的冬季来临较早，到了九月末，寒冷的北风便会吹拂草原，很快便会迎来寒冬，带了那时候青草荒芜，牛羊无法放牧，战马也会缺少食物，合勒部的大小族群都要不断的迁徙以躲避风雪的侵袭。

　　往年每到冬季，草原各部族都会有很大的损失，不仅牛羊战马会被冻死，就连族人也有被冻死的先例，合勒部仗着族人繁多，物资平时储备还算丰盈，近些年来都可以勉强度过，不至于有什么大的损失，即便某些部内的小族群遭受了损失，也可以由其余族群互相接济，族长大帐也可以送去一些物资，以确保族内的稳定。

　　如今与天明帝国的一场大战，合勒部十万精锐骑兵损失过半，剩余的也是几乎人人带伤，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恢复元气起码要几年的时间，人力到任何时候都是最为重要的资源，是生产力，草原人上马为兵，下马为民，任何劳作没了这些有生力量，都成为一种极其艰难的事。

　　所以李患之也向哈丹巴特尔保证，三年之内，天明帝国都会按期向合勒部调拨物资，以保证合勒部能够度过每年的漫长冬季，并且在合勒部遭受外部威胁时，天明帝国会出兵进行协助保护。

　　合勒部在得到女皇陛下这样的承诺之后，人人大喜过望，战后的阴霾总算是得到了一丝缓解。

　　天明帝国“崛兴”六年五月，中土大陆草原合勒部经过一番与天明帝国的大战，成为了天明帝国女皇帝的私人附庸，今后将代表天国的意志在草原行走，保护天国通往极北海岸的商路通道，这个消息随着合勒部的归附，在草原上不胫而走。

　　草原所有部族初时，都在观望，他们认为合勒部与天明帝国的大战将以两败俱伤收场，天国虽强，但是对草原并不熟悉，这里没有他们熟知的作战环境，草原是草原人的天下，是骑兵的战场，天国的步军在这样的环境中，虽然有一倍的兵力优势，但想要战胜拥有十万精锐骑兵的合勒部，也是十分困难的。

　　而反观合勒部，虽然占据地利优势，也拥有十万英勇善战的骑兵，但是毕竟天国的军力强盛，号称百战之师，不败铁军，又有号称天神降世的那位女皇帝统率，重创合勒部也绝非不可能做到的。

　　故而草原上的大多数人都认为最终的结果便是天国久战之下，不能彻底取胜，反而因为损兵折将最后退军，而合勒部因此一战也将元气大伤，沦落为草原上的二流势力。

　　但是结局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他们万没想到是如今这样的结果，天明帝国几乎没有什么损失，便击溃了拥有十万精锐奇兵的草原劲旅合勒部，如果这样的军队指向他们，他们这些部族又能抵挡吗？这样的问题不由浮现在草原另外两大部族的面前。

　　而天明帝国一举将合勒部纳入麾下，使得其触角延伸到北方草原，甚至极北海岸，今后对德玛拉大陆各国的商路便再无阻碍，让天明帝国在商贸上无疑是实力大增。

　　再观合勒部，虽然经此一战实力大损，但是却攀附上了天明帝国这样一棵大树，据说合勒部还不是成为了天国的附庸，而是那位女皇的私人附庸，从地位上来说，便是一步登天，天子之仆，不仅不算是丢人的事情，反而是合勒部地位的凸显。

　　草原的各大部族都为了一个汗王的名位争的你死我活，人家合勒部却一瞬间成为了天子的仆从，皇帝的近侍，这比一个草原汗王的名位要实在的多了。但是也有人不耻合勒部的所为，不管是嫉妒还是嘲讽，总之是鄙视之极，心中不管作何打算，口头上是极力的贬低怒斥。

　　草原人开始分为两派，一派对合勒部的行为嗤之以鼻，大骂合勒部丢了草原人的脸面，甘为天国的走狗附庸。一派心中对合勒部的明智选择表示认同，并且开始为自己的前途考虑。

　　李患之收服了合勒部整军之后，便班师回朝，她既定的目标已经达到，不仅将天明帝国通往德玛拉大陆的路上通道打通，还顺带收服了草原大部合勒部，成为自己的附庸，起码十年之内，再无商路之患。

　　而且李患之也不怕合勒部今后反悔，这一次天国大军将合勒部的主力几乎全部歼灭，没有个三年五载想要恢复元气是不可能做到的，况且合勒部只要从天国开设的贸易口岸通商，用不了多久便会尝到甜头，任你再让他重操旧业去过他们之前的日子，合勒部绝对的不会同意。

　　之前拼死拼活还不一定得到的东西，现在通过简单的贸易就能轻易得到，谁如果敢动摇他们这样的好日子，合勒部绝对和他拼命。

　　自己已经用君臣大义和利益关系将合勒部与天明帝国紧密的绑定在一起，对于贸易一无所知的合勒部现在还没有体会到这一点，等到之后这种关系绝非轻易可以动摇。

　　李患之设计好了一切，本想率军一鼓作气将草原其余两大部也一并收服，但考虑到草原之上不易长久驻军，后援给养转运在以游牧骑兵为主的草原人面前极其容易被攻击，故而放弃了这一计划。

　　她安顿好一切之后便率军返回了天明帝国境内，并命北府军总督万历天增兵驻守燕林城，以便随时接应合勒部可能遭遇的问题，自己统大军返回京城。

　　此致草原之战告一段落，北进的商贸通道被打通，德玛拉的货物可以源源不断的运往极北海岸，并乘船运往德玛拉大陆了，但是目前德玛拉大陆与天明帝国通商的国家甚少，她心中不得不再次考虑增加天明帝国在德玛拉大陆的影响力，进而增加贸易的对象，天明帝国的触手延伸进德玛拉大陆已经是势在必行，但这一定不是一见简单的事情，李患之不得不寻找一个适合的契机，让她的愿往得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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