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与希望

　　第十一章外门弟子的恐慌与希望

　　冯骥的最后通牒和血腥威慑，如同冰水泼入油锅，瞬间在玄天宗残存弟子中炸开。

　　恐慌不可避免地再次蔓延。尽管有阵法光幕阻隔，但那几颗血淋淋、面目狰狞的同门头颅，被赤霄宗修士用长竿挑着，在阵外耀武扬威地展示，视觉冲击力太过强烈。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贴近。

　　“三天……只有三天了……”

　　“投降……真的能活命吗？”

　　“冯骥那种魔头的话怎么能信？肯定是骗我们出去送死！”

　　“可不投降又能怎样？阵法快撑不住了！”

　　“李主事……李主事会有办法吗？”

　　低阶弟子，尤其是数量最多的外门弟子，人心浮动最为厉害。他们修为低下，在可能的灭门之战中生存几率最小。绝望之下，各种言论甚嚣尘上。有人偷偷收拾细软，寻找可能藏身之处；有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目光闪烁；更有人将希望寄托在李三身上，却又难免怀疑，一个筑基中期的师兄，真能带领他们创造奇迹吗？

　　临时划定的弟子聚居区，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少年张铁按照李三的命令，将几名遇害弟子的名字刻在了一块临时找来的大青石上，立在了聚居区中央。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红着眼眶，一遍遍擦拭着那块粗糙的“英魂石”。

　　他的举动，沉默却有力。一些原本慌乱的外门弟子，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想起往日一同砍柴、挑水、听讲的点滴，悲愤渐渐压过了恐惧。

　　“张师兄，”一个年纪更小的外门弟子怯生生地问，“我们……真的会死吗？”

　　张铁抬起头，看着周围一双双充满恐惧和期待的眼睛，想起了李三平静却坚定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大的声音说道：“怕什么！李师兄说了，血债必要血偿！赤霄宗的杂碎，别想好过！”

　　他挥舞着拳头：“咱们玄天宗还没亡！只要阵法在，只要李师兄在，就跟他们干到底！大不了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少年热血的话语，或许稚嫩，却在这种时刻格外有感染力。一些同样年轻气盛的弟子被激起了血性，跟着喊道：“对！跟他们拼了！”

　　“不能白死！”

　　恐慌依然存在，但一股悲壮的血性，也开始在底层弟子中悄然滋生。求生的本能，开始向着同仇敌忾转变。

　　这时，李三的命令也传达了下来。并非空泛的鼓舞，而是具体的任务：

　　一、所有弟子，按修为编组，轮流值守阵法节点，输入灵力，确保阵法运转。李主事将亲自检查各节点，并发放少量灵石和回气丹作为补充。

　　二、擅长土系功法的弟子，立即前往指定区域，协助加固工事，挖掘陷阱。

　　三、所有女弟子和年纪较小的弟子，集中到相对安全的丹房、器坊区域，负责照顾伤员、缝补衣物、制作简单的绷带和担架。

　　四、成立“战备后勤队”，由几位年纪较大、经验丰富的杂役弟子带领，统一分配食物和饮水，确保基本生存。

　　这些命令，让不知所措的弟子们有了明确的事情可做。忙碌，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焦虑。而当他们看到李三真的出现在各个阵法节点，仔细检查，甚至亲手用符箓加固薄弱处，并将珍贵的灵石和丹药分发到值守弟子手中时，那种实实在在的“被组织”的感觉，让慌乱的心稍稍安定。

　　李三没有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说，他只是沉默地行走在弟子中间，检查防御，解决实际问题。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我还在，宗门还在抵抗。

　　与此同时，在李三的授意下，一些关于“金丹老祖”仍在暗中调度、关于宗门还有隐藏后手、关于李主事身怀异宝足以重创金丹的消息，开始通过张铁等核心弟子，在底层悄然流传。

　　真真假假，虚实难辨。但在绝望中，人们需要希望，哪怕这希望只是根稻草。

　　外门弟子的情绪，就这样在恐慌、悲愤、被组织起来的忙碌以及悄然传播的希望中，艰难地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而李三，则在这片躁动不安的土壤上，开始播种他反击的种子。他需要几个胆大心细、对宗门足够忠诚，并且熟悉外围地形的人。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个因为同门惨死而双眼通红、却依旧努力执行命令的少年张铁身上。

　　是时候，让赤霄宗也尝尝，被人在窝边点火的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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