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逃脱敌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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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儿,芙儿——你为何不杀了他?”

  阴冷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进周若芙的耳膜。

  眼前骤然浮现出穆北驰的脸,曾经温润的眉眼此刻只剩死寂的灰白,胸口那个碗口大的血洞正汩汩冒着黑气,污血顺着衣襟淌成蜿蜒的黑蛇。

  他悬空而立,指尖几乎要触到她的脸颊,“难道你对他,还有情?”

  “不、没有!不是的!”周若芙拼命摇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呓语在空茫中碎成残片。

  这时,额头忽然传来一丝暖意,带着棉质手绢的柔软触感,她睫毛颤了颤,混沌的意识被一道轻柔的声音唤醒。

  “郡主,郡主,醒醒,可是做了噩梦?”

  周若芙猛地睁眼坐起,冷汗浸透的中衣贴在背上,凉得她打了个寒噤。

  贴身护卫金钨正跪坐在床边,手里还捏着那方沾了汗渍的手绢,眉峰拧成个川字,满眼都是担忧。

  “郡主,您可醒了。”

  门口传来金风的声音,她端着个描金漆碗快步进来,燕窝粥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她急切的眉眼。

  “郡主,你醒了,吓死我了,你怎可一个人混进敌营去做奴隶?担心死我了……你从昨夜到现在都水米未进,快趁热吃点。”金风絮絮叨叨地说着。

  周若芙抬手按了按发沉的太阳穴,虽眼底还凝着疲惫,却还是努力弯起唇角,露出个甜软的笑:“辛苦两位姐姐了。若不是你们,我怕是困在西凉大营出不来了。”

  “郡主说的什么话!”金风眼眶一红,放下粥碗就抹起了眼泪,指尖在绢帕上蹭得发红。

  “你这次实在太冒险了!我和金钨守在军营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要是你有半点差池,我们怎么对得起夫人的嘱托?”

  “哟,这不是咱们江湖上赫赫威名的金风女侠吗?”

  周若芙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里带着点打趣的软糯,“怎么还哭上了?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娘子。”

  金钨在一旁叹了口气,伸手将粥碗递到周若芙面前,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后怕:“郡主,金风说得没错。好在这附近有咱们蒋家的银矿,表公子急中生智,找了熟悉地质的矿脉师傅连夜挖了地道,才把您平安接出来。您可得答应我们,往后再也不能这般冒险了。”

  “好姐姐,我错啦,都记住了。”周若芙娇嗔着点头。

  金钨和金风看郡主这样撒娇,也不忍心再责备她,可她们也恍然间惊觉,郡主也不过是个不满十八岁的姑娘,强撑的镇定下,藏着的原是未脱的稚气。

  金钨忽然想起什么,眉头一蹙,声音也沉了几分:“只是郡主,属下实在不解——为何要用那么珍贵的回春丹救于文渊?那厮当初在相国寺门口落魄潦倒,磕破了脑袋求药,还是夫人心软救了他。如今倒好,竟勾结西凉人做了南楚摄政王,和那些藩王沆瀣一气,还公然和西凉会盟,这是把整个南楚都卖了!他该杀,人人得而诛之!”

  周若芙捏着碗沿的指尖猛地一顿,瓷碗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她垂眸看着粥里浮沉的燕窝,轻声道:“他现在还不能死。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等查清楚来龙去脉,再做决断不迟。”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金钨:“对了,他如今怎么样了?”

  “回郡主,他已无大碍,只是还睡着。”

  “那就好。”周若芙松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锐利,“我们掳走南楚摄政王,西凉和南楚的会盟必定生变。我倒要看看,那位冷血太后,到底会为了自己的私生子做到哪一步。”

  “郡主,难道你还对他抱有期望?”

  金风语气里满是不解,“倘若如你所料,西凉太后就是失踪的凤阳长公主,那狗皇上是她亲哥,栎阳长公主是她亲妹,她连血亲都能痛下杀手,连母国都能背弃,怎会在意这点血脉亲情?”

  “不一样的。”周若芙轻轻摇头,眼底浮起一层淡淡的悲凄,声音轻得像叹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感情,从来都不一样。”

  金钨和金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置信——这般老成又沉重的话,竟出自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女之口。

  “好像你多懂似的。”金钨忍不住打趣,想缓和下气氛,“你个小娘子,懂什么母亲的心思?”

  她话音刚落,院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紧接着是兵刃相撞的铿锵声,夹杂着压抑的痛呼和叫嚷。

  金钨和金风瞬间绷紧了神经,拔腿就往门外冲。

  周若芙也急忙起身跟上,刚到门口就愣住了,庭院此刻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在地,青瓷花盆碎了满地,流云和流雨鼻青脸肿地趴在地上,嘴角还淌着血。

  而庭院中央,穆北驰正站在那里,双目赤红得像要滴血,周身透着一股暴戾的蛮力,衣襟上沾着泥污。

  “少主!”流云挣扎着爬起来,不顾胸口的剧痛,踉跄着扑过去,伸手想环住他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少主您看看我,是我啊!流云!”

  “滚开!”穆北驰却像被烙铁烫到一般,猛地甩动胳膊。那力道大得惊人,流云惊呼一声,整个人被甩出去,重重撞在廊柱上,发出“咚”的闷响,疼得她蜷缩起身子。

  流雨见状,咬着牙想上前阻拦,刚伸出手,手腕就被穆北驰狠狠攥住。只听“咔”的一声轻响,骨头错位的声音清晰可闻,流雨痛得闷哼出声,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被甩飞,撞翻了院角的兰花盆,泥土溅了满身。

  “少主!您怎么不认识我们了啊!”流云捂着胸口再次爬起来,眼眶红得像兔子,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还想再靠近。

  穆北驰却突然仰头嘶吼起来,凡是靠近他的东西都被扫飞。他嘴里反复念着两个字,模糊又执着:“芙儿……芙儿……”

  周若芙的心猛地一颤,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下。她快步上前,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带着安抚的力量:“阿福,住手,我在这。”

  穆北驰的动作骤然停住,他僵硬地转过头,赤红的目光落在周若芙脸上,那股暴戾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孩童般的茫然,像个迷路的孩子。

  下一秒,他竟快步冲过来,“扑通”一声滑跪到周若芙的怀里,她把他抱个满怀,此时此刻,只有她温软的怀抱才能安抚他迷惘的心。

  他像头温顺的小兽,将头埋进她的怀里,轻轻蹭了蹭,发丝扫过她的脖颈,带着微凉的触感,全然没了刚才的凶悍。

  周若芙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他的头顶,能感受到他发丝间的凉意,还有他微微颤抖的肩膀。

  他什么都不记得,也什么都不懂,只感觉到,自己的心像被泡在温水里,又酸又软。

  一旁的金钨、流云和流雨看着这一幕,都攥紧了拳头,眼底满是震惊和难过——曾经那个运筹帷幄、睿智善谋的少主,如今不仅失了忆,连心智都退化成了孩童模样。

  “进来说吧。”周若芙扶着穆北驰起身,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

  流云擦了擦眼泪,深吸一口气,声音哽咽着开口:“郡主,数日前我们随少主驰援辽东,行至黑风口时,突然遇到西凉骑兵劫杀。正厮杀间,天上乌云骤起,一支黑箭凭空飞来——那箭太诡异了,周身绕着黑气,像长了眼睛似的,直直射中了少主!”

  “凭空而来?黑气环绕?”周若芙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心底掀起惊涛骇浪,“前世,我和他就是被一支凭空出现的巨箭刺穿……难道那支箭,原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郡主,属下这些日子在西凉境内搜寻少主,倒查到了些线索。”

  流雨忍着手腕的剧痛,低声补充道,“传说西凉素录后族是世代相传的女巫大祭司,素录家以咒术立族,凭此在西凉屹立百年。我查到,少主失踪的同一天,西凉大祭司离奇暴毙。这两者会不会有关联?少主中箭,会不会是大祭司的咒术所致?”

  “极有可能。”周若芙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懊恼,“我幼时随舅舅经商游历,确实听过西凉大祭司能呼风唤雨、通神预知的传闻,只是那时未曾在意。都怪我太信任那个人,西凉的情报一直由他负责,想来他早就故意隐去了些关键信息。”

  众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金钨、流云和流雨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那个名字,心像被钝器狠狠砸了下。

  鬼夫子,不仅是周若芙和穆北驰的师傅,更是镇北军的军师、寻凤阁的创始人。他们这些在将军府长大的孩子,从小就把他当成最敬仰的长辈,那份信任早已刻进骨子里。

  可谁能想到,最后背叛将军府的,偏偏是这个他们最敬重的人。

  穆北驰全然感受不到众人的悲伤与凝重,他歪着脑袋,懵懂地看着周若芙紧绷的侧脸,悄悄伸出手,轻轻攥住了她的袖口,指尖微微用力,像是在努力感知她的情绪。

  周若芙牵着他走到桌边,穆北驰的目光突然被桌上的燕窝粥吸引,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两声。他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周若芙,像只讨食的小猫。

  周若芙心头一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轻轻吹凉后递到他嘴边。穆北驰乖乖张嘴,小口吞咽着,还忍不住歪着脑袋咂了咂嘴,眼底泛起满足的光,吃得开心又享受。

  “若是北驰哥哥没有失忆,他又将如何面对至亲至爱之人的背叛?”周若芙微微叹息,眼角涌出了热泪。

  “芙儿不哭!”穆北驰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阿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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