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冤魂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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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山雨欲来。

  陈默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眉头紧锁。他刚从省城回来,是村里少有的大学生,如今在市医院当心理医生。这次回来,是为了探望年迈的祖母,顺便给村里人看看“怪病”。

  村里的怪事,是从半个月前开始的。

  最先出事的是村西头的王寡妇。那天夜里,她突然发狂,用头猛撞墙壁,嘴里发出非人的嘶吼,眼睛翻白,口吐白沫。家人把她按住,送去镇卫生院,医生说是癫痫发作。可她醒来后,性情大变,说话声音变得低沉沙哑,还自称“李老三”,说王寡妇霸占了他的房子,要她还债。

  李老三是谁?是二十年前死在村外乱葬岗的一个外乡人,据说是个赌鬼,欠了一屁股债,被人活活打死,尸首草草埋了,连块碑都没有。

  王寡妇根本不认识李老三。

  可“李老三”在她身上住了三天,才“离开”。那三天,她不吃不喝,力气大得吓人,还用指甲在墙上刻下“还钱”两个字,字迹歪斜,却透着一股阴森。

  王寡妇“清醒”后,对那三天的事毫无记忆,只说做了个噩梦,梦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掐她脖子。

  村里人吓坏了,说是“鬼上身”。

  接着,是村东头的赵铁匠。他本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那天打铁时突然扔下锤子,跳上铁砧,又唱又跳,唱的是几十年前的丧歌,跳的是送葬的舞步。他用烧红的铁条在自己胳膊上烫出一个符文,说那是“契约”,谁也别想毁。

  他自称“张道人”,是民国年间村里一个被烧死的道士,说赵铁匠的祖上害了他,夺了他的道观,如今要讨债。

  赵铁匠醒来后,胳膊上真的留着那个符文,烫得皮开肉绽,却笑着说“心安了”。

  村里彻底乱了。老人说这是“冤魂索命”,是村子得罪了阴间的鬼。年轻人不信,说是传染病,是集体癔症。可谁也解释不了那些诡异的行为和记忆缺失。

  陈默不信鬼神。他学的是心理学,信的是科学。他觉得这是典型的“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俗称“多重人格”,或是群体性癔症发作。他决定调查清楚。

  他先去看了王寡妇。

  王寡妇坐在炕上,脸色苍白,眼神呆滞。陈默问她那天的事,她摇头:“啥也记不得了,就记得做了个噩梦,梦见有人要杀我。”

  “你认识李老三吗?”陈默问。

  “李老三?谁啊?”王寡妇一脸茫然。

  陈默又去看了赵铁匠。他胳膊上的伤已经包扎,正坐在院子里打铁。他看起来很正常,但当陈默提到“张道人”时,他眼神突然一变,嘴角咧开,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找张道人?”他声音沙哑,“他走了,债讨清了。”

  陈默心头一跳。这语气,这神态,和王寡妇“发病”时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债讨清了?”陈默追问。

  “我……”赵铁匠眼神突然恢复正常,茫然地看着陈默,“医生,你刚才问我啥?”

  陈默没再问。他意识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当晚,他住在祖母家。祖母是村里最年长的人,知道很多老事。

  “孙子,你别不信。”祖母压低声音,“这村子,邪性得很。那棵老槐树,就是‘鬼门’。以前村里死人,都要从那棵树下过,魂魄容易滞留。再加上乱葬岗的冤魂,怨气冲天,一到阴气重的日子,就容易‘上身’。”

  “奶奶,那是迷信。”陈默说,“人怎么会变成鬼?鬼又怎么能进人身体?”

  “你不懂。”祖母摇头,“鬼不是魂,是怨。人死的时候,如果怨气太重,魂散不了,就会变成‘怨灵’。它找不到替身,就只能附在活人身上,借他们的口说话,借他们的眼看世界。”

  陈默不语。他觉得祖母老了,思维有些混乱。

  可就在这天夜里,他出事了。

  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站在一片荒凉的乱葬岗,四周坟头林立,荒草丛生。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跪在一座无名坟前,双手被铁链锁住,嘴里塞着破布,眼睛瞪得老大,满是怨毒。

  “救……我……”男人突然转头,对着陈默嘶吼,“还……我……命……”

  陈默惊醒,冷汗淋漓。窗外,月光惨白,照在墙上,影子拉得老长。

  他起身去倒水,经过堂屋时,突然脚步一僵。

  堂屋的供桌上,本该放着祖先牌位,可此刻,牌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泛黄的纸钱,上面用朱砂写着一个名字:李老三。

  他记得,白天他亲眼看见祖母上香,牌位还在。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纸钱没了,牌位回来了。

  “幻觉。”他告诉自己。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你……能看见我?”

  陈默猛地转身,身后空无一人。

  “你……能听见我?”那声音又响起,沙哑、阴冷,带着无尽的怨恨。

  “谁?!”陈默喝道,声音却有些发抖。

  “我……是李老三……”声音说,“你和别人不一样……你能看见我……你能听见我……你……愿意帮我吗?”

  陈默后退一步,背靠墙壁。他学过心理学,知道这是幻听,是压力导致的神经错乱。

  “你只是我的幻觉。”他说,“你不是真的。”

  “哈哈哈……”那声音突然狂笑,“幻觉?那你看看这个!”

  陈默感到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低头,发现自己的手,竟不受控制地抬起,抓向自己的脖子。

  “不!”他拼命抵抗,可那只手越收越紧,他呼吸困难,眼前发黑。

  “你逃不掉的……”李老三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回荡,“你的精神防线太弱了,你心里有鬼,你压不住我……让我进来……让我替你活……”

  陈默的意识在崩溃。他想起自己在医院的失败——他没能救活一个抑郁症患者,那人跳楼自杀了。他一直自责,觉得自己不够好,不配当医生。这份愧疚,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而此刻,这块石头,成了李老三入侵的缺口。

  “我……不想死……”陈默在窒息中挣扎。

  “你不会死。”李老三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我会替你活下去。我会用你的身体,去城里,去赚钱,去享受……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替你得到。你只需要……睡一觉……”

  那声音像毒蛇,钻进他的耳朵,缠绕他的心脏。他感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下沉,仿佛坠入无底深渊。

  就在他即将彻底沉沦时,他听到一声苍老的呼唤:

  “默儿!”

  是祖母。

  祖母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香。

  “奶奶……救我……”陈默用尽最后的力气。

  祖母见状,脸色大变。她迅速点燃香,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用香火点燃,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邪祟退散,魂归本位!”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张符纸化作灰烬,一股青烟升起。陈默感到胸口一松,那只掐住他脖子的手消失了。

  他瘫倒在地,大口喘气。

  “奶奶……那……那是什么?”他颤抖着问。

  “是‘怨灵’。”祖母脸色苍白,“它盯上你了,因为你心有执念,精神不稳,容易被侵入。刚才要不是我醒得早,你……就没了。”

  陈默沉默。他一直信科学,可今晚的经历,让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他不愿相信的世界。

  “那……王寡妇和赵铁匠……”

  “都是被怨灵附身。”祖母说,“李老三是赌鬼,死得冤;张道人是被冤杀,死得惨。他们的怨气太重,找不到解脱的路,就只能找活人‘借身’说话。”

  “那……怎么才能让他们安息?”陈默问。

  “超度。”祖母说,“请道士做法,烧纸钱,还他们一个公道,他们的怨气才能散。”

  陈默想了想,说:“奶奶,让我试试。我不想用迷信的方式。我想用我的方法,去理解他们,化解他们的怨。”

  祖母摇头:“你太天真了。怨气不是道理能说清的。”

  但陈默坚持。

  第二天,他找到村里的老人,打听李老三和张道人的事。他收集他们的生平,了解他们的死因,甚至去乱葬岗,找到了李老三的无名坟。

  他带着录音笔,对着坟头说:“李老三,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被人打死,尸骨无名,没人祭拜。这是不对的。我答应你,我会告诉村里人你的故事,我会给你立一块碑,每年清明,我都会来祭拜你。你的债,不该由王寡妇来还,她也是无辜的。让我们做个了断,好不好?”

  他一遍遍地说,像在做心理疏导。

  奇怪的是,从那天起,王寡妇再也没“发病”。

  陈默以为成功了。

  可第三天夜里,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你……以为……几句好话……就能打发我?”李老三的声音比之前更阴冷,“我不要碑,不要香火……我要命!我被人活活打死,血流成河!我要他们偿命!”

  陈默感到一阵寒意。他意识到,单纯的“共情”无法化解如此深重的怨恨。

  就在这时,赵铁匠又“发病”了。

  他再次跳上铁砧,又唱又跳,这次唱的是更古老的歌谣,说的是一个女人被沉塘的冤案。他自称“水鬼”,说村里的水井都被他污染了,要全村人陪葬。

  陈默冲过去,想用心理学方法和他对话。

  “水鬼,我知道你冤,但杀人不能解决问题……”

  “哈哈哈!”赵铁匠突然大笑,眼睛翻白,“你懂什么?!你们这些读书人,只会讲道理!可道理能换命吗?!”

  他猛地抓起一把烧红的铁钳,朝陈默刺来。

  陈默躲闪不及,手臂被烫出一道焦黑的伤痕。

  就在这时,祖母赶到,再次用符咒将“水鬼”逼退。

  “够了!”祖母怒吼,“你再这样下去,会被活活烧死!”

  陈默看着手臂上的伤,终于明白:有些恨,科学无法化解;有些鬼,不是道理能说走的。

  他决定妥协。

  他请来了县里的道士,为李老三、张道人和水鬼做法事。他亲自写了祭文,讲述了他们的悲惨遭遇,承诺为他们立碑、祭拜。

  法事那夜,阴风阵阵,火光摇曳。

  道士念咒,烧纸钱,敲铜铃。

  突然,王寡妇、赵铁匠和村里几个曾“发病”的人,全都倒地抽搐,嘴里发出不同的声音:

  “还我命来!”

  “还我清白!”

  “让我安息……”

  陈默站在一旁,看着这场超度,心中五味杂陈。他一直信的科学,在此刻显得如此无力。

  法事持续到天亮。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村子时,所有的“病人”都安静了。

  他们醒来后,对“发病”的事毫无记忆,只说做了个很长的梦。

  法事结束了。

  陈默准备回城。

  临行前,他去看了李老三的坟。村里人真的为他立了碑,上面写着:亡者李老三之墓。

  他放下一束花,轻声说:“安息吧。”

  他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听到耳边响起一个声音:

  “谢谢你……医生。”

  是李老三的声音,但不再阴冷,而是带着一丝解脱。

  陈默回头,坟前空无一人。

  他松了口气,终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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