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没有十足的把握

　　“对！讨说法！”

　　二皇兄斩钉截铁，

　　眼神锐利如刀，毫不退让，“这就带你去见父皇，把刚才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全说出来。”

　　他一字一顿，语气沉重，“那云衿再能狡辩，也抵不了这账！你丢了多少灵草，她得加倍赔！每一株，每一个种子，我都要她付出代价！”

　　“我不去见父皇。”

　　她摇头，声音闷闷的，像是从地底传来。

　　她的手指慢慢松开，让那几株残草轻轻滑落在泥土上。

　　她不想再让父皇为她劳神。

　　父皇的身体刚刚从一场重病中缓过来，太医反复叮嘱需静养，禁不得气怒忧思。

　　“怕什么？有二皇兄在！”

　　他立刻反驳，语气坚定，“父皇最疼你了，他一定会给你撑腰！”

　　他俯身盯着她的眼睛，试图用目光唤回她的勇气，“这事儿要是不处理，她以后还不得翻了天？今日踩的是你的灵草，明日呢？会不会直接对人下手？”

　　二皇兄又用力拉了拉她的手。

　　他不信她会就这样沉默退让。

　　她不是这样的人，她明明那么坚强，那么不肯服输。

　　她还是不动。

　　她的膝盖陷在泥土里，身形微微颤抖，却固执地维持着蹲坐的姿态。

　　她的视线落在那些残草上，久久没有移开。

　　“不行……父皇身子才刚养好，不能再气着他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字字清晰，“我不想他为我操心。我不想……让他为了这点小事，再动怒伤神。”

　　这话一出，二皇兄的火气反倒更大了。

　　他气的不是她退让，而是她总是把所有人放在自己之前，连受了委屈，还想着护着别人。

　　他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真想现在就冲去安乐宫，把云衿揪出来，狠狠骂上一顿！

　　他要当着所有宫人的面，揭穿她的伪善，让她再也不能装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就算不动手，他也有的是办法让她哭得比谁都惨——只需一道灵符封她三日声带，或是让她在梦中反复经历今日的羞辱。

　　可他不能。

　　他是皇子，一举一动皆在宫规约束之下。

　　若他私自惩戒淑妃之女，传出去便是结党打压、兄弟相争的大罪。

　　他可以为她出头，但不能替她复仇。

　　“所以……你打算就这么算了？”

　　他盯着她，声音里带着压抑的不甘与痛心。

　　“算了？”

　　她猛地站起来，眼里的泪瞬间凝成倔强，

　　瞳孔深处燃起一簇不肯熄灭的火。

　　“我肯，这些草不同意！”

　　她起身太快，二皇兄站得太近，差点被她撞歪了下巴。

　　他踉跄后退半步，愕然地看着她——那个方才还低着头、近乎绝望的女孩，此刻却像一柄出鞘的利剑，浑身散发着不容侵犯的锋芒。

　　下一秒，她已经从腰间的小锦囊里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灵珠。

　　那珠子通体剔透，内里似有星光流转，隐约浮现出古老符文的纹路。

　　它是她用三年积攒的月华之精凝聚而成，本打算在关键时刻保命之用。

　　手指掐诀，嘴唇微动，念出一串古老咒语。

　　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沉静的力量，仿佛从远古传来的低语。

　　她的指尖泛起淡青色的光，咒文在空中凝成细小的符印，缓缓旋转。

　　那灵珠骤然亮起，像被点燃的星火，光芒灼灼。

　　刺目的光辉瞬间照亮了整片药田，连远处的宫墙都被镀上了一层银白。

　　灵珠悬浮而起，嗡鸣作响，如同苏醒的神明之眼，静静凝视着这片被践踏过的土地。

　　二皇兄看呆了。

　　他站在原地，双眼微睁，目光死死盯着那道纤细却倔强的身影，仿佛被钉在了原地一般，动弹不得。

　　刚才那一瞬间发生得太快，他甚至来不及反应——云袅袅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像是连一秒都不愿多留。

　　等他回过神，云袅袅已经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外走。

　　她的脚步干脆利落，靴底敲击着青石地面，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嗒嗒”声。

　　裙摆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却没有丝毫迟疑或颤抖，仿佛她的心意早已在瞬间下定。

　　“你去哪儿？”

　　二皇兄终于回过神来，急忙迈步追上，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与不安。

　　他一边走，一边压低嗓音追问，生怕惊动旁人，却又不愿她独自涉险。

　　“安乐宫。”

　　云袅袅没有回头，也没有放慢脚步，只从唇间吐出三个字，清冷而坚定。

　　那声音不高，却像刀锋划过空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走得又快又稳，背影挺得笔直，像一只不怕风的小兽。

　　风吹起她的发丝和衣角，却无法撼动她半分。

　　她的肩线笔直如剑，脊梁挺立如松，哪怕前路是荆棘密布，她也绝不退缩。

　　那不是任性的倔强，而是一种压抑太久后的爆发，是尊严被踩碎后的奋起反击。

　　二皇兄在后面追，心里却咯噔一下——不是怕云衿倒霉，是怕她……

　　会伤着自己。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眉头不自觉地皱成一个“川”字。

　　他知道云袅袅一向心高气傲，但这一次，她的情绪太激烈，太危险。

　　他怕的不是皇后震怒，也不是云衿受罚，而是云袅袅会因一时冲动，把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事，云衿确实错得离谱。

　　她当众羞辱云袅袅，言语刻薄，手段狠毒，分明就是仗着自己是皇亲贵女便肆意妄为。

　　可二皇兄清楚，错归错，若云袅袅处理不当，最后吃亏的仍会是她自己。

　　可他突然有点慌——小灵儿，这次是真的要拼命了。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决绝的眼神，那双平日温润如水的眸子里，此刻燃着一团火。

　　那是委屈，是愤怒，更是孤注一掷的孤勇。

　　她不是去讨公道，她是想去拼命——用她那副单薄的身躯，去撞破那堵高墙。

　　可不管云袅袅跑去皇后那儿告状，还是哭着找皇上讨公道，她都有十足的把握，能压得云衿喘不过气。

　　皇后一向偏心云衿，但云袅袅只要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再配上几滴恰到好处的眼泪，谁是谁非，明眼人一看便知。

　　皇上虽严厉，却最重规矩与体面，若得知云衿当众欺辱妹妹，定会重罚以正家风。

　　到那时，云衿再得宠，也难逃一顿训斥。

　　但唯独一件事不行——私底下找茬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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