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水井边的捣衣声

　　晨光像一层薄薄的蜜，均匀地涂在青石板铺就的院坝上。

　　宋惜尧提着半桶待洗的衣物，走向院角的老水井。

　　木桶“吱呀”一声轻响，她回头，看见萧朔正站在廊下，手里拿着一卷书，目光却黏在她身上。

　　“过来搭把手？”

　　她笑着扬了扬下巴。

　　萧朔立刻放下书卷，几步就跨了过来，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木桶。“你指挥，我来干。”

　　他把木桶放在井边的石板上，卷起了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宋惜尧蹲下身，将井水一点点舀进木盆，又撒上些皂角粉。

　　“先把衣服浸透，再用木槌捶打。”

　　她拿起旁边的木槌，示范了一下：“主要是领口、袖口这些地方要多捶捶。”

　　萧朔看着她纤细的手臂抡起木槌，力度不大，木槌落在衣服上只发出闷闷的“噗噗”声。

　　他忍不住笑了：“你这哪是捶衣服，分明是给衣服挠痒痒。”

　　宋惜尧脸一红，不服气地说：“我这是细致！你别光说，你来试试？”

　　她把木槌递过去。

　　萧朔接过，掂量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对准木盆里的衣服就捶了下去。

　　“砰！”

　　一声脆响，力道之大，溅起的水花差点打湿宋惜尧的裙摆。

　　“你轻点！”

　　她赶紧往后缩了缩，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萧朔嘿嘿一笑，收敛了些力气，但依旧带着几分挥斥方遒的架势。

　　他捶得又快又猛，不一会儿就额角见汗。

　　宋惜尧坐在一旁的小凳上，托着下巴看他。

　　阳光照在他微微泛红的脸颊上，连细小的汗珠都闪着光。

　　平日里沉静的眉眼此刻染上几分烟火气，竟比廊下那幅山水图还要耐看。

　　“歇会儿吧，看你累的。”

　　她起身，想去拿帕子给他擦汗。

　　萧朔却摆摆手：“没事，快好了。”

　　说着，他又扬起木槌，这次却没对准衣服。

　　“咚”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捶在了自己扶着木盆的手背上。

　　“哎呀！”

　　宋惜尧惊呼一声，连忙抓住他的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萧朔疼得龇牙咧嘴，却还强装镇定：“没事没事，小意思。”

　　“都红了还说没事！”

　　宋惜尧拉着他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用拇指温柔地揉着他被捶到的地方。

　　她的指尖柔软微凉，带着淡淡的皂角清香，揉在皮肤上，竟奇异地缓解了疼痛感。

　　萧朔垂眸看着她。

　　她正专注地替他揉手，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着。

　　水井里的水面平静如镜，清晰地映出两人的身影。

　　他微微俯身，凑近她，两人的头挨得极近，在水里化作两个模糊又亲密的影子。

　　“惜尧。”

　　萧朔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这样真好。”

　　宋惜尧抬起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也笑了，眼底盛着满满的笑意，像盛着一汪清泉。

　　“嗯，这样，就很好。”

　　木槌还放在石板上，衣服还泡在木盆里，但此刻，谁也没再提捣衣的事。

　　只有水井里的倒影，随着两人呼吸的起伏，轻轻晃动着，漾开一圈又一圈甜蜜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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