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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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霁似乎并未察觉到妻子的异样,还在低声感慨:“长乐表妹这排场……九叔待她,当真是视如己出了。”

  这句话如同火上浇油!

  王霞只觉得眼前发黑,胸口剧痛,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视如己出?

  一个外甥女?

  骗鬼呢!

  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龌龊!

  她死死盯着那辆缓缓驶离、护卫环伺的豪华马车,眼中燃烧着疯狂的妒火和怨毒。

  沈长乐……孤女身份,庶子之女的出身,竟然处处压她一头!

  这笔账,她记下了!

  她一定要撕开她光鲜亮丽的外衣,让所有人都看看里面的肮脏!

  ……

  沈长乐十七岁生辰,本可借程家的势办得风风光光。

  但程老夫人考虑到她已正式过继给沈坦,再在舅舅家大操大办名不正言不顺,遂决定由沈长乐在自己城西的宅邸设宴庆祝。

  帖子发出去,邀请在京的程、沈两家族人及亲近姻亲,倒也坐满了十来桌,热闹而不失体面。

  王霞作为表嫂,自然在邀请之列。

  踏入这处处处透着精致富贵、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宅院,王霞的心如同被无数只猫爪反复抓挠,妒火中烧。

  她实在无法理解,程诺为何能如此大手笔地赠予一个外甥女如此豪宅?

  这其中若没有见不得光的交易,她打死不信!

  尤其让她心头警铃大作的是,作为嫡亲表哥的程霁,今日居然缺席了!

  她状似无意地问起,程霁只淡淡回了句:“表妹生辰,我身为外男,又是已婚,自当避嫌。”

  这句“避嫌”落在王霞耳中,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更加坐实了她心中关于“奸情”的臆测。

  她今日憋足了劲,想在宴席上寻机落沈长乐的面子。

  然而,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她那素来端着架子、对沈长乐态度复杂的婆母周夫人,竟然也带着厚礼亲自来了!

  更让王霞如遭雷击的是,周夫人对沈长乐的态度,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讨好?

  那份小心翼翼的热情,与平日在家的倨傲判若两人!

  这反常的举动,落在王霞眼中,无异于婆母心虚、试图弥补的铁证!

  她心中警铃狂响,更加认定沈长乐与程霁之间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以至于连婆母都不得不低头!

  生辰宴上,沈长乐是绝对的主角。

  她身着一袭天水碧云锦长裙,发间只簪一支羊脂白玉簪,清丽脱俗,气度从容。

  府中仆役训练有素,举止有度,将宴席安排得妥帖周到,菜式精致,酒水温醇。

  沈长乐举手投足间那份自信与从容,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派头。

  更令王霞刺眼的是,沈长乐虽是庶子沈坤所出,但其过继给沈大老爷后,地位反而更高了。今日,她的婶娘——沈城夫人王氏,竟带着两个女儿和儿媳亲自前来撑场面,笑语晏晏,俨然一家人。

  更有消息传来,通州沈家本家也送来了厚礼!

  这份来自家族内部的认可与重视,让王霞这个“高门嫡媳”都感到眼热和难堪。

  心中妒火翻腾,王霞在席间的话语便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刺。

  当沈长乐举杯感谢众人时,王霞皮笑肉不笑地接了一句:“表妹真是好福气,生辰宴办得如此体面,连我这做表嫂的都自愧不如。到底是九叔疼你,舍得下本钱,连我们长房长孙成婚,都没这般排场呢。”

  这话夹枪带棒,既点出程诺赠宅,又暗讽长房婚礼寒酸,更隐隐指向“厚此薄彼”的暧昧。

  席间瞬间一静。

  几位程家已婚的表姐妹惊讶地看向王霞,随即立刻有人笑着打圆场:“弟妹说笑了,长乐妹妹生辰是家宴,自然自在些。霁表弟大婚是正经的喜事,排场自是不同。”

  但私下里,她们看向周夫人的眼神已带上了不赞同和一丝怜悯——你这个千挑万选的媳妇,怕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是个拎不清的!

  周夫人此刻脸上火辣辣的,既恼王霞当众失礼让她难堪,更恨她哪壶不开提哪壶,戳自己的痛处!

  这几日与新媳妇相处,周夫人早已发现王霞远非她想象中那般温婉贤淑,反而性子尖刻,心胸狭隘,极易钻牛角尖,偏偏还蠢而不自知,经常一句话能把她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奈何王家门第不低,她也只能强压不满。

  此刻被王霞当众挤兑沈长乐,连带损了长房颜面,周夫人心中怒火升腾,却碍于场合不好发作,只狠狠瞪了王霞一眼。

  宴席结束,回到桂花胡同。

  周夫人积攒了一天的怒火终于爆发,她将王霞叫到跟前,厉声训斥:“王氏!你今日在长乐生辰宴上说的那是什么话?阴阳怪气,夹枪带棒!你可是做表嫂的人!长乐是你表妹,更是程家的外甥女!你不说关照爱护,反而处处为难,出言刻薄!成何体统!简直丢尽了我程家长房的脸面!”

  王霞本就因程霁缺席、婆母“讨好”沈长乐、以及宴席上沈长乐的风光而憋了一肚子邪火,此刻被婆母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又句句维护沈长乐,她长久压抑的猜忌和怨毒瞬间爆发了!

  “我丢脸?”王霞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顾一切的尖锐,“母亲说我刻薄?我刻薄谁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九叔凭什么送她那么大的宅子?她凭什么排场比我这正经的程家媳妇还大?霁郎为什么不敢去参加她的生辰宴?母亲您今日为何又对她那般……讨好?你们心里没鬼吗?是不是你们都知道她和霁郎……”

  “住口!”周夫人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你……你竟敢说出如此污言秽语,败坏长乐清誉!简直混账!”

  “我混账?”王霞被彻底激怒,口不择言,语气刻薄至极,“是!我是混账!可我再混账,也比不上有些人表面清高,背地里却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母亲您这么护着她,当初怎么不干脆让霁郎娶了她?何必费尽心思求娶我?娶我回来,就是看我不顺眼,处处给她让路吗?”

  “你……!”周夫人被这诛心之言气得眼前发黑,指着王霞的手指都在颤抖,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口不择言地怒吼道:“早知你是这等善妒多疑、心胸狭隘、不知进退的性子,当初还不如听老太太的话,让霁哥儿娶了长乐!至少长乐聪慧明理,持家有道,绝不会像你这般,成日里捕风捉影,疑神疑鬼,搅得家宅不宁!”

  最重要的是,沈长乐得小叔子喜欢啊。程家那么多姑娘,也不见得程诺对谁特殊过。

  但沈长乐却让程诺视若亲女,这令周夫人后悔不矢。

  早知道程诺这么厉害,会一飞冲天,当初就不该驳了他的面子,索性让儿子娶了沈长乐得了。到时候,还可以拉近与老九的关系。

  现在好了,因她当初的所作所为,一意孤行,丈夫冷落她,婆母埋怨她,程诺也视她为空气。

  在王霞没进见之前,她从来没有后悔过,认为王家世代簪缨,娶了王家小姐,就相当于让儿子多了道护身符。

  谁知这个媳妇居然是这样的性子。

  钻牛角尖,说话阴阳怪气,气性还大,话里话外,都在阴阳她,内涵她不是个合格的当家主母。

  周夫人本想拿出婆母的威严教训她,给她立规矩,可这贱人,竟然说是跟她学的。

  “媳妇嫁进来这些日子,也没见您去祖母那边请安啊?媳妇以为这是程家的传统呢,所以便没有来向婆母请安!”

  一句话,把周夫人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而周夫人方才口不择言的话,如同惊雷,在王霞耳边炸响!

  她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所有的猜忌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最有力的证实!

  “果然!被我猜中了!你们果然想让她嫁给霁郎!”

  王霞尖声叫道,声音凄厉,充满了被欺骗和背叛的愤怒,“现在后悔了?晚了!我才是程家明媒正娶的长孙媳!那个贱人休想……”

  “放肆!”周夫人气得几乎晕厥,厉声打断她的污言秽语,“来人!把大奶奶给我关回房去!禁足!抄一百遍《女戒》!不抄完,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婆媳二人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歇斯底里的尖锐争吵,声音穿透门墙,惊动了整个院子。

  程霁和程大老爷程明闻讯匆匆赶来。

  程霁听完母亲愤怒的转述和妻子扭曲的指控,整个人都懵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王霞:“你……你怎能如此污蔑长乐表妹?污蔑我?我对表妹绝无非分之想!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平日见面都少,话都没说过几句!这……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他转向周夫人,语气带着书生的耿直和一丝无奈:“母亲,您也……唉!儿子与沈家表妹确无私情。况且,表妹她……聪慧果决,心志高远,儿子这般庸碌,怕是……入不了她的眼。”他倒是实话实说,承认了自己当初可能配不上沈长乐。

  程大老爷程明看着一地鸡毛,头痛不已。

  他严厉地斥责了王霞的胡言乱语、污人名节,也责备了周夫人情急之下的口不择言,各打五十大板,勒令此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

  但王霞敢与婆婆顶嘴,是绝不能容忍的,被他厉声喝斥,并责令罚抄《女戒》。

  王霞被强行“请”回房中禁足。

  看着摊开的《女戒》,她心中没有丝毫悔意,只有一片冰冷和扭曲的怨恨。

  丈夫程霁的辩解,她一个字也不信!

  他承认了当初九叔和祖母有意撮合!

  他承认了沈长乐“聪慧果决”、“持家有道”,是“宗妇人选”!

  他甚至承认了自己“可能配不上”!

  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他分明就是对沈长乐念念不忘!

  只不过碍于礼教和自己的存在,不敢承认罢了!

  至于婆母周夫人那句“早知不如娶长乐”,更是如同淬毒的匕首,深深扎进了王霞的心窝!原来在这个家里,她这个千辛万苦求娶来的王家嫡女,在婆母眼中,竟处处不如那个被退过婚的孤女沈长乐!

  “既然瞧我不上,当初又何必来求娶我?”

  王霞对着冰冷的墙壁,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怨毒,“把我娶进门,就是为了羞辱我?为了时时刻刻提醒我,我不如她?周氏!你等着!沈长乐!你也给我等着!我王霞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她心中那点对程霁朦胧的情愫,在猜忌和怨恨的烈火中焚烧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对婆母周氏的刻骨恨意,对沈长乐的疯狂妒忌,以及对这段婚姻的彻底绝望。扭曲的种子已在她心中长成参天毒树,只待一个机会,便要喷薄出毁灭的毒液。

  ……

  深冬的北风卷着细碎的雪沫,抽打在驿道旁光秃秃的枝桠上,发出呜咽般的嘶鸣。

  一群身着大氅的侍卫,拥簇着几辆青篷马车碾过冻得硬邦邦的路面,发出单调而沉闷的轱辘声。

  沈长乐裹紧了身上半旧的银灰鼠斗篷,指尖在信笺的硬朗边缘无意识地摩挲。

  通州田家……未来宗妇……嗣父沈坦信中的字句在心底浮沉,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一圈圈难以名状的涟漪。

  她抬眸,车窗外是灰蒙蒙的天际,前路如同这天气,笼着一层看不分明的雾。

  身边,二婶娘王氏和两个妹妹沈长平、沈长容正低声絮语,话题兜兜转转,总绕不开通州城里的体面人家和可能的妆奁。

  车轮猛地一顿,车厢随之剧烈摇晃,打断了沈长乐的思绪。

  与沈家车队并行的另一辆石青帷饰的车帘被一只染着蔻丹的手掀起,露出一张妆容精致的脸,眉眼间带着贵女特有的矜持。

  “这不是长乐妹妹吗?这大雪天的,赶路辛苦吧?”

  来人正是王霞,周夫人花了大力气娶回家的程家长房孙媳妇,程霁新娶的程家大奶奶。

  沈长乐心中微哂,面上却浮起恰到好处的浅笑:“霁表嫂安好。天寒地冻霁表嫂也出门?”

  她太清楚王霞的脾性,多疑善妒,心胸比针尖宽不了多少,尤其掐尖要强,打过几回交道后,就不想再与此人有任何交集。

  王霞扶着丫鬟的手,仪态万方地下了车,步履轻盈地踱到沈长乐她们的马车前,仿佛只是随意活动筋骨。

  她那双精心描绘过的眼眸,却似不经意般掠过沈家那几辆略显素净的车驾,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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