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暴政之下，民心必失

　　执夫拱手，语气平静：“陛下可知驰道工役每日作息？又可知秦军监工手段？”

　　嬴政摇头。

　　执夫继续道：“每日劳作七时辰，食仅一刻，眠不过四时。稍有懈怠，皮鞭立至。几乎人人带伤，日日受辱。”

　　“这般驱使，岂能不反？换作任何人，也难忍耐。”

　　他顿了顿，又道：“这些情报，皆由斥候密报而来。臣恐生变故，早遣人暗中查访。”

　　所以，降兵起事，并非无因。

　　暴政之下，民心必失。

　　嬴政沉默良久，终点头。

　　“既如此，此事便由你与蒙恬共理。”

　　“若有差池，自当问责。”

　　嬴政下达命令，命执夫与蒙恬前往平息降兵暴动。

　　“遵命！”

　　执夫拱手领命，声音坚定。

　　朝会结束之后，蒙恬特意邀请执夫前往府中一叙。

　　“武安君，此次降卒作乱本应由我负责处置，却劳您亲自出面，实乃心中难安，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蒙恬躬身行礼，神色诚恳。

　　执夫伸手将他扶起，语气平和地说道：

　　“蒙将军不必如此。我之所为，皆因大秦社稷考量。你也当提醒麾下将士，不可肆意妄为。如今天下一统，那些人虽是降者，也是大秦百姓。”

　　蒙恬听完此言，再度深深一礼。

　　“蒙恬，谨记教诲。”

　　二人在厅中交谈片刻，执夫便告辞归家，着手准备出征事宜。

　　当他披上铠甲，提刀在手时，纪子与曲优便已察觉异样。

　　“将军，可是边境又生变故？”

　　曲优快步上前，轻声问道。

　　纪子立于其后，眉宇间满是忧虑。

　　才刚安宁几日，怎的又要远行？

　　执夫望着她们，嘴角扬起温和笑意：

　　“并非大事，只是一些降兵不服管束，我带虎骑前去整顿一番。”

　　“大约七八日便可归来。家中事务，就拜托你们照看母亲了。”

　　话音落下，在两人的目送之中，他转身出门，背影挺拔如松。

　　踏入虎骑山营门那一刻，整座山岗上的虎骑兵尽数列阵而立。

　　“夫长，是要出征了吗？”

　　俞陌疾步迎上，眼中闪烁着战意。

　　执夫抬手在他头上轻拍一下，佯怒道：

　　“整日只想打仗？还不回队列站好，听令行事！”

　　俞陌吐了吐舌头，迅速归位，肃然站立于队伍前方。

　　所有虎骑兵目光灼灼，神情振奋，仿佛唯恐无仗可打。

　　可这一次，并非为了厮杀。

　　执夫心中早有盘算——能不动刀兵，便不动刀兵。

　　“全军听令！”

　　一声断喝，响彻山谷。

　　“风——”

　　虎骑兵齐声呐喊，声震林木。

　　执夫环视众将士，朗声道：

　　“今有降兵于修驰道时聚众叛乱，始皇命我率尔等前往镇压。但若无俞陌、孝婴、吴志三人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手。”

　　“说到底，我们此行，重在威慑。”

　　言罢，他将三名将领召入帐内，密授方略。

　　“什么？还不能动手？”

　　三人面露失落，低声抱怨。

　　执夫冷冷扫视一眼，沉声道：

　　“我不是不准动手，而是要分情形。若他们执迷不悟，那就无需留情，当场剿灭。”

　　“可事先说好——能不杀，就不杀。天下已归大秦，这些人终究是百姓。让他们耕田服役，比杀了更有用。”

　　三人闻言，终于收敛情绪，齐声应诺。

　　“我等明白，请夫长安心！”

　　执夫微微颔首，随即下令三人各自率领二万五千名骑兵，分别从南、北、东三门进发。

　　他自己则奔赴局势更紧的西门。

　　叛乱之源正是出自西境。

　　两日后，执夫抵达事发之地，眼前横陈着数百具秦军尸身。

　　前方，两万将士正将一片山林团团围住。

　　“参见武安君！”

　　黑虎旗一现，秦军纷纷单膝跪地。

　　执夫轻轻点头，示意起身。

　　士兵们让开通道，供他与麾下骑兵通行。

　　行至山脚，他仰头高声喊道：

　　“山上之人听清！我乃武安君执夫！若肯归降，可保性命，放尔等返乡！”

　　他特意加重“返乡”二字，意在触动其思乡之情。

　　“我们不愿死在这里，只想回故乡啊！”

　　山上传来一声嘶吼。

　　执夫回头望向秦军，神色微凛，众人顿觉寒意袭身。

　　“我以武安君之名立誓：每日卯时开工，戌时收歇；未时可稍作休整。”

　　“工程完毕后，每人赐田两亩，赏钱十两！”

　　此时天下战乱频仍，土地空旷，人烟稀少。授田之举，是为安其心志；赐钱之策，则助其购种买粮，得以生息。

　　此言一出，不少山中之人内心动摇。

　　但仍有人执迷不悟，拒不现身。

　　执夫见久无回应，再度扬声：

　　“我数三声，若再不降，便率铁骑踏平此山！”

　　话音落下，即刻开始计数。

　　“三、二、一！”

　　数至“一”时，大批人影奔逃而出，伏地叩首。

　　“我等愿降！永世忠于大秦！”

　　他们匍匐于地，声音颤抖。

　　执夫挥手示意，身后骑兵执械上山。

　　“既然不愿下来，那就永远留在上面吧。”

　　他语气冰冷。

　　机会已给，不取者，咎不在他。

　　“我们投降！现在就降！”

　　当骑兵杀入林中，残余之人终于求饶。

　　可惜，太迟了。

　　执夫冷冷道：“该给的机会，已经给了。现在说降，没用了。”

　　旋即，他看向跪地之人，沉声道：

　　“你们跪下的那一刻，便是大秦之民。修筑驰道，乃是赎罪之路。”

　　“自此以后，尔等与秦人同列，享有同等之权。”

　　闻言，降者连连叩首，声声入土。

　　随后，执夫走向秦军列阵之处，语气森然：

　　“从今往后，他们皆为大秦百姓，不可施以暴行。若有谁胆敢挥鞭相向，我必亲自上奏天子，严惩不贷！你们身为秦军，职责在于护国安民，而非欺凌弱者！”

　　执夫话音落下，几名手持皮鞭的士兵顿时面色发白，慌忙将鞭子扔在地上。

　　“我等谨遵武安君教令，绝不敢对降者动用私刑！”

　　几名夫长拱手低头，齐声应诺。

　　片刻后，虎骑自高处走下，手中拎着一名叛军头目的首级，重重掷于驰道中央。

　　“将军，已处置完毕。”

　　“好，前往下一处。”

　　执夫一声令下，虎骑紧随其后，迅速转移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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