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费先生,一曲凉凉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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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费先生,一曲凉凉送给你

  明月如盘,银辉满天。

  桃冲北面的一处山坳中,一片静謐,不远处溪水潺潺,偶尔的虫鸣和树叶沙沙的响声,反添了几分幽静之感。

  “鲁师兄,果然是你!你如何出来的”费彬望著一块大石旁的老者道。

  他提剑在手,下意识看著周围婆娑的树影。

  “莫师兄本就把我关到金盆洗手之后。”鲁连荣冷声道,“我还道费师兄已经启程回嵩山,生怕来不及报信。”

  费彬闻言便收回长剑,据他所知,莫大拘禁鲁连荣只是因为他和白板煞星有往来,断然不会猜到鲁连荣和嵩山派之间的关係。

  对这两个师弟,莫大先生还是非常宽容的,要是十三太保有人跟刘正风与鲁连荣一样,左师兄岂能容到今天

  “鲁师兄,你说在我嵩山派中出了一个奸细,这可是当真的”

  “费师兄为何不信”鲁连荣“哼”了一声道,“我亲耳听见莫师兄和路司李密谈所说。这一次,白板煞星师徒、方千驹暴露,全都是此人通风报信。”

  “路司李他究竟什么来头为何老跟我们嵩山派作对”费彬一只手摸著一撇鼠须,沉吟起来。

  鲁连荣的话,放在十天前他是万万不信的,可现在却不由得不生疑。

  他在金盆洗手结束之后,就在琢磨嵩山派衡州之行为何落得这般下场,其中的担忧之一就是奸细问题。

  只能嵩山往四岳安排奸细,四岳却不能在嵩山安排奸细。

  这等愚蠢的想法,以他费彬的智慧怎么会有。

  甚至这个奸细,极大可能就是嵩山的太保之一,白板煞星师徒、方千驹这等机密,只有嵩山高层才知道一二。

  山风轻拂,带著深谷的清凉和野的芬芳,偶尔还有一两声野鸟的啼鸣传来“我与那路平也不共戴天!”鲁连荣恨声道。

  费彬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心道,你鲁连荣要是有路司李的一半能耐,左盟主想的就不会是如何拉拢你,而是如何清除你了。

  他心中对鲁连荣的疑惑又减去一些,便故作轻鬆地问道:“莫大先生没有对鲁师兄起疑”

  “师兄若是真要拔除鲁门,一搜查鲁家,就会查出左盟主给我的书信,自然会起疑。”鲁连荣目中有一瞬无奈,“可他不会这样做的,如今刘门失势,再去一个鲁门,他莫门能够撑得起衡山吗”

  费彬目光闪烁不停。

  从他掌握的情况来看,鲁连荣確实和左盟主多次通信,若是这些信不被莫大发现,他顶多也算和嵩山往来密切而已。

  听说为了保鲁连荣,莫大连胡琴都抵押在理刑馆,这也说明,鲁连荣並不曾在莫大面前暴露嵩山臥底的身份。

  他心中略略有一丝宽慰,想必是那万恶的奸细还没有发现鲁连荣一事,须得回到嵩山,好好调查一番。

  “鲁师弟为何不相信丁勉、陆柏两位师兄,单单相信我”费彬沉默一阵又问出最后一个疑问。

  鲁连荣像是对费彬如此多疑有些不满,提高了嗓门,略微大声道:“左盟主在信中,就说费师兄是最可信任的人,我怎么会怀疑费师兄”

  “兹事体大,不容不慎,鲁师兄莫怪。”费彬笑著拱拱手。

  鲁连荣冷哼一声:“难怪左盟主说费师兄什么都好,就是太多疑了。”

  费彬听罢不禁轻轻一笑,仅有的些许疑虑已经暂时拋开,憋闷了一天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今天从刘正风家中告辞,其余三岳尽被刘正风挽留,独有嵩山派,刘正风不但没挽留,还只让刘门弟子相送,丁师兄当场就要发作,却被他拦住了。

  一行人立即去了府衙理刑馆,准备过问那两名嵩山弟子之事。

  他和丁勉、陆柏刚入大堂,便见当值的捕快,正將两名嵩山弟子拖翻在地,

  两根皮鞭在空中交错落下,划出两道尖锐的弧线,猛地抽打在高山弟子背上。

  一声声沉闷的响声,两位嵩山弟子皮肤裂开,鲜血进流,染红了黄色的嵩山制服,好在两人比较爭气,咬紧牙关,不肯发出一声哀嚎。

  每一鞭子,费彬都觉得心仿佛被猛地秋了一下。

  他要见路司李,一位书办道,司李不在。

  “司李吩咐从轻发落,若按照贼盗律,『执有弓矢军器,白日邀劫道路”,

  要是有打劫之情,梟首示眾都算不得什么。

  如今只按照仪制律惩戒,以军民人等和官员当街衝突,只判了答五十。已经是网开一面,各位还是好自为之的好。”

  这位书办说话的口吻,就如同费彬平日与人说话的口吻,端的是趾高气昂,

  旁若无人。

  也是理刑馆这些日子在衡州大大威风,十日之內,连破几起大案,每一起大案,放在任何一个刑名官员身上,都是足以夸耀一生的功绩。

  不仅仅衡州官场震动,就连衡州市井都快要说这位司李是“包龙图再世”,

  连带理刑馆的书办差役,这两日仿佛鸡犬升天一般,走路都带著风声。

  费彬气得牙痒痒,不过他知道此时不是生气的时候,见丁勉又要发作,忙一把拦著他。

  “司李的深情厚谊,我们记住了。”他丟下这样一句话,让人扶著嵩山弟子,强装扬长而去。

  眾人收拾行囊之际,忽然一位僧人捐来一封信函。

  本以为衡州之事,一败涂地,却不想消失几天的鲁连荣出现了,想到嵩山还留下一个臥底,费彬心中梢感安慰。

  看到內容提及,嵩山內部有一奸细,他却大吃一惊,竟然连丁、陆二人都未敢告知,单独赴约。

  心想若是能够出奸细,自己必定可以將功折罪,至少左盟主不会怪到自己头上。

  “费师兄和我见面的事情,不曾让他人得知吧”鲁连荣问道。

  费彬回过神来,木然点点头,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心道回山之后,可得赶紧调查,非得將此贼碎尸.—不,念在同门的面子上,一剑刺死足够了。

  至於调查的方式也很简单,和左盟主核对一下,那些太保知道白板煞星、方千驹一事却不知道鲁连荣一事,出卖嵩山的人一定就在其中。

  鲁连荣鬆了口气,苦笑道:“费师兄回嵩山后,可要儘快查明,否则以后我都不敢跟左盟主联络。”

  “你放心。”费彬斜视他一眼,鼠须微微一抖,缓缓说道,“明年开春,你务必找藉口去趟嵩山,左盟主有要事相托。”

  “好。”鲁连荣对他这种语气很不喜欢,不过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顿了一下又问道:“费师兄就不能告诉我什么事情吗”

  “去了嵩山你自会得知。”费彬含糊道。

  鲁连荣不敢再问。

  忽然间,谷中传来几声悠悠的胡琴声,先是断断续续,不成曲调,继而哀怨淒凉,令人柔肠寸断。

  费彬心头一震,顿时警觉起来。

  这架势,仿佛是瀟湘夜雨莫大先生到了。

  他倒是一点也不惊慌。

  堂堂大嵩阳手又何惧之有

  就算看见他和鲁连荣在一起又能如何

  那年在嵩山大会上,他讥讽莫大,莫大还不是忍气吞声

  一个猥琐、胆小的掌门人,他正是在嵩山大会上试探出这一点,才建议左盟主先对衡山下手。

  鲁连荣却是悚然退后两步。

  曲声骤然而停,须臾,泛音轻起,乐声又似带著淡淡的喜悦,仿佛在诉说:

  朗月当空,美酒飘香,三五知已,共醉於清辉之下。

  一连串的“叮咚叮咚叮咚叮”之后,又似换了一个乐章,听来仿佛閒庭信步,抬眼望月夜浩渺,低眉听夏虫欢叫。

  不久曲调渐渐平缓,又若远处的古剎钟声,悠扬响起。

  一曲《良宵引》,听者会在脑海中產生一个问题:

  现在几更天了

  费彬和鲁连荣都皱起眉头,莫大先生的风格,啥时候变了

  “莫大先生,既然来了,怎地不现身相见”费彬叫道。

  从一块大石后走出一人,两人一见,同时一。

  来者竟是一位黄冠道土,月光下,微风起,一缕长须隨风,颇有些仙风道骨。

  手中却提著一把胡琴。

  “你是何人”

  费彬见不是莫大先生,倒是鬆了口气,横剑在前,冷声问道。

  “贫道青城山二干散人,到处云游,散施符水,救人病患灾厄,不想撞破了两位的好事。这倒是好商量。”

  来者正是路平。

  “一万两买个家宅平安如何”路平笑吟吟看著鲁连荣。

  鲁连荣黄澄澄瞳孔一缩,不由得又退了一步。

  “这位鲁先生头上有一股黑气,今日必定被妖怪缠身,我还可以赠尔两道灵符,一道三更烧,一道贴在头顶,可解此厄。”

  躲在暗处,一直在暗中窥伺鲁连荣的某衡山名宿不禁脸孔一黑。

  “哈哈哈哈。”费彬一只手握住剑柄,笑的有些挣狞,“原来是个装神弄鬼的贼道。竟然比老子还狂妄。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鲁师兄,你可知这贼道士是何人吗”

  费彬此话,本想著微微偏转头跟鲁连荣说,却忽然发现,凝视著道人的眼神一时之间竟然无法移开。

  他心中大骇。

  片刻之间,周围的景致似乎也变得扭曲起来,一个声音忽然侵入他的心智之中,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放鬆,眼脸沉重如铅。

  这声音提醒他忘掉剑的存在。

  他的意志却在与之抗衡。

  按著剑柄的手,竟然不由得僵住片刻。

  一愣神间,寒光一闪,一柄长剑袭来,直指费彬胸口,他顿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不愧是大嵩阳手,在剑尖触碰肌肤的那一刻,倒是让他惊醒过来。

  他急速后退,便感觉胸口一凉,黄色的衣衫,已经破开一道口子。

  “什么妖术!”费彬心中大骇。刚才若是反应再迟一瞬,那剑就会直直刺入胸口,大嵩阳手就会交代在此。

  鲁连荣苦笑著后退,他很想早一些提醒一句:“不要看他的眼睛。”

  现在却是晚了,就连大嵩阳手也中招了。

  他是委实没有见过,在比剑之前先用某种邪术让对手陷入幻境而爭取片刻优势。

  费彬却无暇细想,他立即拔剑。

  剑锋交击,发出一阵清脆的撞击声。

  几招过后,费彬愈加震惊。

  松风剑法。

  当世松风剑法到这种层次的,他只能想出一个余沧海。

  难道,这道士竟是余矮子附体

  可是这松风剑法,又似乎与余沧海不同。

  松风剑法,如松之劲,如风之迅。

  如松之劲,是说其如劲松一般沉稳而有力;

  如风之迅,是说其如迅风一样横扫而过,廓开天日。

  你需要想像一片茂盛的松林在狂风席捲之下向你压来的情形。

  费彬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喉咙里仿佛卡著一块巨石。

  他似乎很想说一句:“你和余沧海什么关係”

  可惜在对方的剑势笼罩之下,却说不出口。

  一旁的鲁连荣瞪大了黄澄澄的眼眸,不知不觉中,一个身影出现在身侧,不用看,他就知道是师兄莫大先生。

  他不由得苦笑连连。

  师兄和路司李安排的好手段。

  “金眼雕”一生,也算得上江湖中的一號人物,如今却在师兄和这位路司李的安排下,无法脱身,不得不依计行事。

  如今,大嵩阳手估计要凉凉了。

  他忽然想起路司李告诉莫大的:“今夜送他一曲凉凉。”

  这那里是凉凉,分明是冰冰。

  死人般的冰冰。

  想到那位司李在自己身上用的“邪术”,又见他如此骇人的剑法。

  他此刻的心中无比羡慕刘正风,还是早些金盆洗手的好。

  不知道刘师弟家里的金盆能不能借用一下。

  莫大先生正目不转睛地看著两人。

  他手中紧握一柄利剑,正是路平的龙电剑。

  路平喊他来,是让他万一不敌时补上去,好將费彬留在衡州。

  如今看来,却是没有必要了。

  莫大眼中也是万分惊讶。

  与余沧海剑招相似,却截然不同的松风剑法。

  其人,或往或还,或没或出。其剑,鸞凤翱翔,龙蛇盘屈。

  忽听得费彬怪叫一声,一柄长剑已经飞在天空。

  他更不犹豫,奋起余力,双掌挥动,正待使出嵩山绝学大嵩阳掌,一道身影飘遥若鸿飞,剑光闪过,长剑直直没入费彬胸口。

  费彬双目圆睁,隨著长剑的拔出,身躯倒在地上,一道血剑喷涌而处。

  第一次亲手杀人,路平见此情形也是一惊,侧身闪过,道袍上还是沾染了一滴鲜血,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血腥味瀰漫开来。

  路平还担心人未死绝,又补了两剑,才在费彬身上擦拭了一下莫大的琴中剑,然后还剑入胡琴。

  在费彬身上摸索起来。

  如今的他,仿佛进入一个瓶颈一般,急切地需要新的武学,来拓展他对武学的认知。

  不久,他失望地起身。

  看来,各派的秘笈作为各派的核心资源,只有掌门身上才有。

  “莫大先生,还你的胡琴。”路平遗憾地说。

  费彬,江湖人称绰號“大嵩阳手”。

  莫大先生评价其性格:飞扬跋扈,不可一世。

  某年嵩山五岳峰会,费彬向莫大先生劝酒,莫大滴酒未沾,费彬竟口出不逊之词。让莫大极为恼火。

  在衡州接触费彬之后,路平自是对其性格有了一些了解。

  莫大先生说的没有错,然而他还少说了两点:工於心计,阴险狠辣。甚至从衡州的表现来看,他的飞扬跋扈,都有些像在掩饰他的心计。

  这等人物不能不除。

  莫大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小子改头换面不说,还要和自己更换武器,还用的是死人余沧海的青城剑法,还好在费彬这混蛋,自己早想除掉了。

  这样,也挺好!

  这一层层套路,就让左掌门慢慢查吧。

  路平目光移向鲁连荣,鲁连荣心跳骤然加快,却是用力挤出一个笑容。

  “鲁先生,你应当知道这里如何善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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