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老辈子这一块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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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久已经打算睡了。

  他近日觉很多,因为一睡着就会想不起东西。

  轻飘飘的,宛若仙境。

  他便总想着睡。

  可这一日,睡着睡着,一只玉色冰凉的手攀上他的背。

  迟久睁开眼。

  黑暗中,浓雾色的眸子不甚清晰,唯有玉般的肤清透。

  像只没有点睛的鬼。

  卿秋垂眸,戳戳他的脸。

  “醒了?”

  迟久嗯了一声,再度见到卿秋,数月前眼看着他被弄成废人而不阻止的卿秋。

  迟久以为他会恨。

  但真见到的那一刻,他心情意料之外的平静。

  无爱便无恨。

  原先对卿秋抱有期待是他的不对,他分明早知道卿秋就是个冷血薄情的恶人。

  卿秋欲言又止。

  迟久先开了口,很坦然。

  “你今晚来做什么?明日就是你成婚的日子了,想来最后弄一次是吗?”

  迟久解了春衫。

  “来吧。”

  他其实有些困了,不太想动,也不太想争辩。

  能哄住卿秋便哄哄吧。

  他还等着卿秋给他药,好让他快点一睡不醒。

  卿秋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迟久催促着问:

  “你怎么不动?”

  卿秋嗓音低哑。

  “我动了。”

  迟久睡眼朦胧,一低头,才发现卿秋正握着他的脚踝。

  这大好的晚上,卿秋不来弄他,偏要来追着问他。

  “没知觉了吗?”

  迟久嗯一声,挪挪身子,把自己往卿秋那送。

  活人身上有某种特殊的律动。

  人和动物一样,需要很多人住在一块,不然便会觉得寂寞难平。

  但在卿秋回来前,迟久已经许久没见过人,更没碰过活人。

  他一个人待了好几个月。

  时间久了,迟久快要忘记人该是什么长相,又该是什么温度。

  卿秋的确讨厌。

  可他身上是热的,能摸摸抱抱也是好的。

  “快弄吧。”

  迟久一向讨厌卿秋,但这一刻,他竟有些怀念起和卿秋在一起时的轻快。

  反正他已经废了。

  坏了腿的人,娶不了妻子。

  不如就这样一错再错。

  以卿秋的性格,这会儿应该把他揽进怀里去,调笑两句,然后就要开始弄了,一般是这个流程,错不了的。

  迟久静静等着。

  卿秋摩挲他的脚踝,终于褪下他的裤子。

  玉色修长的手指搭上他的膝窝。

  触碰到的瞬间,明明坏死的肉不会再疼,迟久却还是应激般地直起身。

  “你干什么?”

  迟久脸色苍白,不再懒洋洋,仓惶地捂住那里。

  黑死的肌肉,畸形的弧度。

  膝盖以下像怪物的一部分,因为运动不足,比其他地方都要瘦弱。

  气氛僵了片刻。

  迟久不再困了,闭着眼,有指向性地把卿秋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按。

  “别弄那了,没什么好看的。

  你不是爱弄这吗?我今天不拦着你了,你…”

  声音戛然而止。

  迟久看着卿秋将自己的手拿到一边,随后撑着床起身。

  “你好好休息。”

  没有丝毫留恋,卿秋甚至都还是衣衫楚楚的模样,只留下衣衫不整的迟久独自一个人躺在那。

  空气静了片刻。

  卿秋即将走出门时,一个花瓶擦着他的肩砸在门框上。

  原本是要砸他脑袋。

  不过迟久气到手抖,不小心打歪了。

  “你嫌我恶心?”

  迟久眼神怨毒。

  “你有什么资格嫌我恶心?我会变成这副鬼样子,不都是你害的吗?”

  又是一个花瓶。

  “你是罪人!是害了我的罪人!”

  迟久到处打砸,这个房间以前是卿秋的书房,堆了不知道多少卿秋重金收集来的古董字画。

  可现在,这些东西全被他给毁了。

  迟久喘着气,浑身发抖,却又可怜可悲地希望卿秋能回头看他一眼。

  至少卿秋是在乎他的不是吗?在乎他的人也好,在乎他的肉体也罢。

  他一个人待了太久,实在受不了那种像被全世界抛弃一样的孤独感。

  可直到最后。

  卿秋也没回头看他一眼,背影冷漠地关门离开。

  ……

  门外,大夫人转着佛珠,笑得悲悯温和。

  “都看见了?”

  卿秋颔首。

  “都看见了。”

  一片静默,大夫人笑一声,停止转佛珠的动作。

  保养得意的手贴着小腹,嗓音如地狱爬出的鬼。

  “何苦呢?你若不伤你弟弟,你喜欢的小东西便不会出事。”

  大夫人明明在笑,两丸眼珠却像淬了毒汁般,阴毒湿冷的渗人。

  卿秋低眸,看着秋叶,没有说话。

  被木板打三下膝窝……

  会很疼,但绝不会致命,更不会残废。

  过去那两年,他自认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有暴露自己的心爱之物。

  可到头来,知子莫若母,母亲觉察出了这件事。

  卿秋嗓音淡淡,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从我把他送到您那的第一天,您就开始给他喂药,好拿他来威胁我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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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久的身体看似正常。

  可实际上,五脏六腑早就被腐蚀,像一块被蛀空的木桩。

  他快死了。

  没有解药,再过半月便会浑身骨裂,再过半年便会浑身肉化。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前的每一秒都痛不欲生。

  卿秋终于侧过身,第一次与大夫人正面谈判。

  “那孩子是您的孩子,可我也是您的孩子,不是吗?”

  可对他的算计,却是从一开始就开始的。

  大夫人攥断佛珠,冷脸,表情厌恶。

  “你算什么我的孩子?你的父亲,你的父亲们…”

  大夫人浑身颤抖。

  卿秋看着,既觉可悲,又不觉得可悲。

  他这位母亲情缘很差。

  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早年接近身为独女的母亲,以爱为名哄得无知少女下嫁,却又在吞并完财产后在外花天酒地。

  母亲好面子,无法去戳穿。

  这时,他的亲生父亲,母亲的远房堂哥出现了。

  少女心萌动,母亲以为这是她的救赎,将全部爱意寄托在昔日爱护她的亲人上。

  可是,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本身就是件蠢事。

  堂哥染了毒瘾,他尚且年幼时,曾见母亲被堂哥拽着头发逼要毒资。

  恨屋及乌。

  母亲憎恨抢夺她家产的丈夫,憎恶撕下脸皮变成恶鬼的堂哥。

  便也同样厌烦他。

  只是,已经栽了两个跟头,却还是要栽第三个吗?

  “那个西洋人患有隐疾,会遗传给孩子,到那时…”

  声音被打断。

  大夫人眼眶通红,并不想听。

  “为了那个狐狸精的孩子,你竟要欺瞒你的生母到这种地步吗?你明知我最讨厌那些狐狸精!”

  卿秋止住了声音,明知不会听,便也不再解释。

  “说吧,您究竟想要什么?”

  大夫人冷静下来,侧身,倒了一杯茶。

  “喝了这个。”

  卿秋扬眉,笑了笑。

  “绝嗣药?”

  亲自动手去让亲生骨肉断子绝孙,大夫人大概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过分,故意侧过身不答。

  也巧。

  卿秋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他本就不喜欢小孩。

  至于那杯茶……他尝得出,应该还有些磨损人根本的东西。

  母亲被家族养得太天真。

  是以,那些小心思,在他眼中分外分明。

  让他绝嗣又损他根本……

  说来说去,不过是不爱他,希望他能快点死后把家产让给她别的孩子。

  没想到他会这么听话,大夫人露出有些古怪的表情。

  “没想到你会那么在乎那个小杂种……我以为你会和你父亲那样,冷血薄情。”

  卿秋眉眼微弯,客气道:

  “或许我这点像您。”

  大夫人沉默了一会儿,应是想再说些什么,可他们这对关系疏远的母子并没有多少合适的话题。

  话不投机半句多,离开前,大夫人只留下一句。

  “想让那个野种活命,就不要挣扎,那样他才能喝到每日份的解药。”

  卿秋温声应好。

  待大夫人走后,他漠然地望着那道背影远去,吐出部分药液。

  还是喝了些下去,以后他会子嗣艰难,不过至少能活到把人救出来的时候……

  卿秋看向远处死死闭着门的小院。

  千言万语。

  最终,只化作一句。

  【抱歉】。

  他本该将那份心意藏得更好,最好无人知晓。

  ……

  迟久没死成。

  他明明已在屋里又打又摔,将卿秋的藏品摔得稀巴烂。

  可卿秋没回来。

  一直,一直都没回来。

  迟久泄了气,瘫坐在角落,无声地抱住膝盖哭。

  他爱的人,他恨的人,如今都已经不在乎他了。

  没有什么能比这两件事更能证明他就是个废人。

  被遗忘,被无视,远比被打受苦更可怕。

  迟久逐渐混沌。

  次日,他拦下偶尔来探望他,但放下东西就走的老徐。

  迟久隔着门将一封信交给老徐。

  再然后,迟久关上门,连脸都没露过。

  迟久很矛盾。

  一方面,他想和人接触,另一方面,他不想和人接触。

  残存的一丁点自尊心使他无法接受自己狼狈的模样被他人看到。

  同时,卿秋是他心中最无可救药的恶人。

  他以为他们一个废人一个恶人可以互不嫌弃,但到头来,只是他高估了卿秋对他的在乎。

  左右他不过是个废人,活着死了没区别。

  迟久不会写字,就用形状,通知卿秋他要死。

  久久没有回信。

  迟久等得不耐烦,又找到老徐,让他找卿秋弄死自己。

  老徐皱眉。

  “大少爷很在乎你,你不要……”

  迟久冷笑,推着老徐,把老徐赶了出去。

  卿秋在乎他?天大的笑话。

  迟久继续等。

  他想过很多种自己的死法,或唯美的,或凄惨的。

  他已经预想好自己的死亡。

  可某天屋门被敲响,迟久等来的不是药,而是提着大行李的宾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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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担忧道:

  “小九,你还好吗?是大少爷派我来照顾你的……”

  宾雅话还没说完。

  迟久便躲进门后,抱住脑袋,浑身颤抖。

  他不懂,为什么卿秋偏偏要这么羞辱他?

  他已经这样了,如此狼狈,如此不堪。

  为什么还要他的心上人目睹这一幕?

  迟久把宾雅往外赶,用身体抵着门,打死不肯让宾雅进来。

  宾雅在外敲门,急得哭出来。

  “小九,你就让我先进去吧,没了这份工钱我没办法继续照顾小妹了。”

  迟久沉默许久,最终还是让开了路。

  宾雅拎着行李入室。

  共处的第一天早上,迟久用被子蒙着自己,一直不和宾雅对视。

  宾雅做饭,温水,洗衣。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度过白天,接着夜晚来到。

  迟久闭眼,浑浑噩噩,正要睡觉。

  一只柔若无骨的手覆上来。

  宾雅要和他睡,说他帮了她和妹妹那么多,她作为报答一定会对他不离不弃。

  迟久愣住。

  少女杏脸桃腮,身段柔软,肤色雪白。

  这本该是他朝思暮想的一幕。

  可现在,一想到那档事,迟久就会想吐。

  被撞破的私事,被剥光的衣服,和看完他的身体后离开的卿秋……

  迟久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严重的自卑感。

  他又哭又闹,抱着被子不断发抖,宾雅也看出他身上的问题。

  她早年是唱戏的,有些同行急着用钱,被大老板包过。

  宾雅迟疑片刻,问:

  “这段时间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比她小许多的少年不答,宾雅便将人抱进怀里,用哄妹妹的童谣哄着。

  迟久渐渐不抖了。

  他靠在宾雅怀里,像宾雅的妹妹依赖宾雅那样,诉说这段时间自己遇到的事。

  宾雅是个好人。

  和说变脸就变脸的卿秋不同,即便他现在想到那种事就恶心,宾雅还是允诺会在外与他伪装夫妻保障他最后一点颜面。

  ……

  次日,宾雅推着轮椅,迟久在腿坏后第一次出门晒太阳。

  也就是这一出去,迟久才知道卿秋的婚礼延迟,今天才开始。

  宾雅无措道:

  “小九,我们回去吧,你肯定不……”

  迟久不答应。

  所有人都觉得他再见卿秋会羞愧难当,那他偏要去见卿秋,他要让卿秋难堪!

  可真到了地方,迟久光速哑火。

  宾客满堂。

  他坐着小轮椅待在角落,毫不起眼,无人在乎。

  西式婚礼。

  迟久坐在角落,亲眼看卿秋拉着新娘的手走出来,亲眼看卿秋给新娘戴上戒指。

  迟久神思恍惚。

  原来,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会连接吻都觉得心疼不舍。

  而不是像对他那样,一见面就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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