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毒牙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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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炭山王庭,旌旗蔽日,牛皮大帐如连绵山丘,拱卫着中央最为宏伟的可汗金帐。时值915年秋,契丹八部权贵齐聚,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马奶酒的醇烈,以及一种更深沉、更紧绷的气息——权力更迭前夕那令人窒息的压抑。欢呼与喧闹如同浮在表面的泡沫,底下却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

  顾远按着腰间的弯刀,身披述律平特赐的亮银锁子甲,矗立在距离金帐约百步的一处矮坡上。他身后,是墨罕与何佳俊一左一右,如同沉默的山岩。再往后,是他带来的麾下最为核心的力量——赤磷卫与百兽部的力量。他们甲胄鲜明,队列森严,与周围那些虽彪悍却略显散漫的部族战士形成鲜明对比。然而,这股本应令人胆寒的力量,此刻却像被套上了枷锁的猛虎。

  述律平的委以重任,实则是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名义上,他辅助阿保机的一名亲信将领,统辖包括述律平嫡系、阿保机部精锐以及他自家兵马在内的一万人:“负责王庭大会秩序与军队震慑”。听起来权势煊赫,实则步步杀机。那个被派来辅助他的阿保机亲信,名叫耶律斜轸,是个对阿保机绝对忠诚、却对顾远这等“外人”充满警惕的悍将。明为副手,实为监军,一举一动皆在其耳目之下。这“维持秩序”的差事,更是烫手山芋,七大部族骄兵悍将云集,任何冲突摩擦,首当其冲的便是他顾远。做好了,是分内之事,功劳大半被耶律斜轸和其背后的述律平、阿保机占去;做坏了,或是与各部结下仇怨,那便是他顾远无能或怀有二心,正好给了那“老母狼”清算的借口。

  “死老母狗,毒计连环!”顾远心中早已将述律平咒骂了千百遍,但脸上却如古井无波,唯有眼底深处,一丝寒芒流转,计算着每一步的得失与风险。他低声对身旁的墨罕吩咐:“老墨,告诉兄弟们,收起爪牙,暂敛锋芒。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与各部起冲突,尤其是七大部的人。忍一时之气,方有日后图谋。”

  墨罕沉声应诺,虬结的肌肉因压抑而微微颤抖,他深知少主处境之艰。何佳俊则更显阴沉,他擅长的是阴影中的行动,这等摆在明处的阳谋对峙,让他感到不适,却也更加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如同一只潜伏在草丛中的毒蛇。

  顾远的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与各部首领寒暄的耶律斜轸,那家伙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眼神却不时瞟向自己这边,带着审视与轻蔑。顾远心中冷笑,面上却适时地露出几分恭顺与疲惫,仿佛已不堪重负。

  他想起出发前对银兰和森特勒的承诺。银兰,那个如同草原上最坚韧蒲草般的女子,为了他的大局,毫无怨言地推迟了期盼已久的婚礼。森特勒,忠诚的赤磷卫小伙子,更是掷地有声地表示愿为少主赴汤蹈火。这份信任与托付,沉甸甸地压在顾远心头,让他更坚定了必须在这绝境中杀出一条生路的决心。“委屈只是暂时的,”他当时对二人说,“待炭山事了,我必为你们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只是,这“炭山事了”,背后蕴藏着多少腥风血雨,连他自己也难以预料。

  两天时间,在一种诡异的喧闹与平静交织中度过。王庭大会终于正式开启。

  金帐之内,气氛更是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各部酋长、贵族分列两旁,上首原本属于耶律阿保机的汗位,此刻空空荡荡。阿保机与述律平、耶律倍、耶律德光一同坐在左侧首席,面色沉静,但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郁气与锋芒,却显示着他绝非甘于俯首之辈。七大部的首领们则趾高气扬,尤其是品部、乙室部等几个实力最强的部族头人,看向阿保机一家的目光充满了挑衅与得意。

  会议伊始,便是唇枪舌剑。以迭剌部夷离堇耶律勒不哥为首,七大部联合发难,痛斥阿保机南征北战,穷兵黩武,损了契丹元气,更指责他效仿汉制,设立宫卫,专权独断,破坏了契丹传统的部落联盟议事规则。他们要求恢复古老的“三年一代”的可汗选举制度,逼阿保机交出象征汗权的旗鼓。

  述律平率先反击,她言辞犀利,条分缕析,指出正是阿保机的改革与征战,才让契丹摆脱了昔日受周边势力欺凌的窘境,拥有了今日的强盛。耶律倍引经据典,以汉人史书为例,论证集权之于大国的重要性。耶律德光则更直接,怒斥七大部忘恩负义,在阿保机率军在外时为契丹开疆拓土时,他们却在背后捅刀子。

  然而,势比人强。七大部联合起来的实力远超阿保机目前所能掌控的力量。帐外,他们带来的亲卫军队数量远胜于顾远所部“维持秩序”的人马。帐内,支持阿保机的部族寥寥无几,大多选择了沉默或观望。争吵持续了整整一日,阿保机一方虽据理力争,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阿保机长叹一声,那叹息中充满了疲惫,更隐藏着滔天的怒火与冰冷的算计。他抬手制止了还要争辩的述律平和儿子们,目光扫过耶律滑哥等人,缓缓起身:“罢了!既然诸位皆认为我耶律阿保机已不配为汗,继续恋栈,徒伤我契丹元气。”他解下腰间的佩刀,连同案几上的旗鼓令信,缓缓推向前方。“这汗位,我交出来便是。”

  帐内瞬间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七大部首领们压抑不住的欢呼与得意之色。耶律勒不哥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把抓过了象征权力的旗鼓,脸上尽是胜利者的笑容。

  阿保机紧接着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在可汗之位九年,收纳了许多汉人,也深知汉地富庶。如今既已不是可汗,我想自己领一部,去往汉城安置,专治汉人事务,为我契丹积蓄钱粮人口,不知诸位可否应允?”

  耶律勒不哥等人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见阿保机如此识相,只求一部之地,且是去管理那些他们并不太看得上眼的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便爽快地答应了。在他们看来,失去了汗位和大部分军队的阿保机,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去汉城那种地方,翻不起什么大浪。却不知,这正中了阿保机、述律平以及顾远早已商定的“以退为进”之策。汉城地处要冲,且汉人工匠、财富聚集,正是东山再起的绝佳基地。

  接下来的程序便是选举新汗。在耶律勒不哥等人的操纵下,品部首领耶律勒不哥成功被推上了汗位。新汗即位,第一件事便是大肆清洗阿保机的旧部,安插自己的亲信。

  矛头很快便指向了顾远。新汗倨傲地宣布:“左贤王顾远,祖母本是外族,有着外族血,虽此前多有功勋,然今时不同往日。即日起,削去左贤王封号,降为汉城参领,协助……前可汗管理汉人事宜。”这不仅是贬黜,更是赤裸裸的羞辱他是杂种,将顾远打回原形,并置于阿保机的直接管辖下,意图明显——既削弱顾远,有让他去和阿保机在一块,也算是对阿保机的一种牵制。

  这还没完。新汗似乎觉得羞辱得还不够,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恶意,目光落在顾远身上,笑道:“素闻顾参领之妻托娅,乃是草原上一朵难得的格桑花,美貌贤惠。本汗新立,乃契丹盛事,不如请顾参领将夫人接来王庭,为本新汗奉茶庆贺,也让诸位首领一睹芳容,如何?”帐内顿时响起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和附和声。这已不是简单的挑衅,而是对顾远底线的践踏,带着强烈的侮辱与威胁意味。

  一瞬间,顾远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怒火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他握刀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传来尖锐的疼痛,这才勉强压制住当场拔刀的冲动。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时,脸上已换上了一副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无奈,甚至带着几分卑微,躬身道:“大汗厚爱,顾远感激不尽!只是……只是拙荆托娅,自幼体弱,近年来更是染了怪疾,缠绵病榻。臣心忧如焚,已派人带她前往渤海国寻觅名医。如今她病体支离,远在渤海国,实在不宜长途跋涉,更恐病容冲撞了大汗与各位贵人的喜庆。待她病情稍愈,臣必定亲自携她前来,向大汗奉茶请罪!”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姿态放得极低,将一个因妻子病重而忧心忡忡、又因无法满足大汗要求而惶恐不安的臣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帐内哄笑声渐歇,一些原本看热闹的首领也觉得新汗此举有些过分,看向顾远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同情,甚至有人出言劝解:“大汗,既然顾参领妻子有病,就算了罢。”

  新汗耶律勒不哥皱了皱眉,他本想进一步激怒顾远,最好能逼他做出失态之举,正好借题发挥,没想到顾远如此能忍。他盯着顾远看了片刻,见对方确实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中虽然不爽,但也觉得再逼迫下去,显得自己气量狭小,反而落了下乘。反正主要目标阿保机已经扳倒,顾远这只没了牙的狼,暂时也掀不起风浪。他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顾远的解释。

  然而,就在顾远以为这场羞辱暂时告一段落,心中暗暗发誓必将今日之辱百倍奉还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了。

  出声的是耶律倍。这位以“崇汉”闻名的大皇子,此刻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认真,他对着新汗躬身道:“大汗,顾参领虽然被削去王爵,但其人才干卓着,尤其熟知汉事。如今父汗……阿保机前往汉城,正需得力人手辅佐。顾参领熟悉军政,若能调其至汉城,担任父汗亲卫统领,必能助父汗更好地治理汉城,安定人心。”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

  阿保机猛地看向自己的长子,眼中充满了错愕与不解。他虽平日多次私下告诫耶律倍,顾远此人能力太强,心思难测,绝非久居人下之辈,需小心提防,甚至要找机会除掉。怎么此刻……这个儿子竟会主动将这把危险的双刃剑往自己身边推?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顾远更是如遭雷击,心中警铃狂响,几乎要破口大骂!‘耶律倍!你这个蠢货!书呆子!你想显示你的仁德和识人之明吗?还是你觉得将我放在阿保机身边,就能更好地控制甚至“教化”我?’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从顾远心底涌起,直冲顶门。他此刻对耶律倍的观感,从之前的无感直接跌落至极度厌恶,甚至生出了必杀之心!这简直是将他往火坑里推!去给阿保机当亲卫统领?且不说阿保机夫妇对他本就忌惮极深,单是那“亲卫统领”的职位,就是个绝对的靶子。一旦阿保机在汉城有任何异动,或者出了任何纰漏,第一个被怀疑、被清算的就是他这个流着外族血的统领!耶律倍这一“荐”,看似抬举,实则是将他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顾远几乎能感觉到述律平那冰冷的目光再次钉在了自己背上,充满了审视与猜度。他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破解这致命的一招。

  幸好,有人比他更着急。

  耶律德光几乎是在耶律倍话音刚落的瞬间就跳了出来,他急声道:“大汗!不可!远(兄)……顾参领确实能力出众,但正因如此,才更应留在关键位置!如今我契丹新定,南方汉地、渤海诸国皆虎视眈眈。顾参领熟知汉情,勇猛善战,正是震慑南面的不二人选!将其调任汉城亲卫,实乃大材小用!况且,父汗身边已有得力亲信,何须再调动顾参领?若论亲卫人选,我麾下亦有勇将,可推荐给大汗和父汗!”

  耶律德光这番话,说得又快又急,情真意切。他一方面是真心不想让顾远这个曾经多次向他表露忠心的得力臂助被兄长挖走到父汗面前被除掉,更怕顾远到了父亲身边,被兄长拉拢过去;另一方面,他也确实觉得兄长的提议荒谬至极,将顾远这等人物拘束在一个亲卫统领的位置上,简直是暴殄天物,更会打乱他们后续的计划。

  新汗耶律勒不哥被这兄弟二人一来一往弄得有些头晕。他看看耶律倍,又看看耶律德光,最后目光落在脸色阴沉不定的阿保机和面无表情的顾远身上。他本能地觉得耶律倍的提议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而耶律德光的反对理由听起来似乎更符合大局。更重要的是,他瞥见顾远虽然低着头,但身姿挺拔,那紧握的拳锋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显示着此人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温顺。真要把这么一头压抑着怒火的孤狼逼到阿保机身边,万一两人联手……新汗心里打了个突。他刚上位,根基未稳,首要任务是巩固权力,消化胜利果实,而不是节外生枝,去过度刺激一个明显不好惹的家伙。

  权衡利弊之下,新汗摆了摆手,做出了最终决定:“好了!不必再争了!顾远既然熟悉汉事,为汉城参领已是足够。亲卫统领一职,关乎安危,需绝对忠诚可靠之人,就不劳顾参领了。耶律倍,你的好意本汗心领,人选之事,日后再议。顾远,你便好好辅佐……阿保机,治理汉城吧!”

  “臣……领旨谢恩!”顾远深深躬身,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在低头的那一刹那,他眼角的余光,如同淬了毒的冰棱,狠狠地剐过了耶律倍的方向。那眼神中蕴含的冰冷杀意与刻骨怨恨,让恰好抬眼望来的耶律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脸上闪过一丝茫然与不安。这一刻,两个年岁相当的年轻人,虽未有一言直接冲突,但无形的裂痕已深如鸿沟,近乎彻底撕破了脸皮。

  王庭大会最终在一片看似和谐,实则各怀鬼胎的气氛中圆满落幕。新汗志得意满,七大部弹冠相庆。阿保机一家表面隐忍,暗地里磨刀霍霍。而顾远,则带着满身的羞辱和一颗燃烧着复仇火焰的心,退出了这场权力的盛宴。

  走出金帐范围,耶律德光立刻迫不及待地追上了顾远,亲热地揽住他的肩膀,低声道:“远兄!今日真是险之又险!若非我及时出言,你险些就被我那‘好兄长’给算计了!”他脸上带着愤愤不平,语气中充满了挑拨,“兄长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明明知道父汗和母亲对你……唉,他此举,岂不是要将你置于炭火之上?我看他根本就没安好心!远兄,你千万莫要往心里去,但也需提防啊!”

  顾远心中冷笑,耶律德光这点小心思,他如何看不穿?无非是借机打击耶律倍,同时进一步拉拢自己。若是平常,他或许还会虚与委蛇一番,但今日接连遭受羞辱,又被耶律倍“背刺”,他心中邪火正盛,耶律德光的这番“安慰”和“挑拨”,恰好给了他一个宣泄和表忠的渠道。

  他立刻换上一种混合着委屈、感激和坚定神情的面孔,对耶律德光躬身道:“德光殿下!今日之恩,顾远没齿难忘!若非殿下仗义执言,顾远此刻恐怕已……已身陷囹圄了!”他声音略带哽咽,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大殿下的心思……唉,或许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大殿下而不自知。殿下放心,顾远不是不知好歹之人!谁对我有恩,谁对我有怨,我心里清楚得很!从今往后,我顾远唯德光殿下马首是瞻!殿下但有所命,顾远万死不辞!至于大殿下那边……我理解,我理解……” 他最后重复着“我理解”,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和决绝,仿佛在说:我理解他的敌意,所以,我也知道该怎么“回报”他。

  这番懂事十足的言论,正中耶律德光下怀。他见顾远如此“上道”,不仅完全倒向自己,还对兄长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怨怼,心中简直乐开了花。他用力拍着顾远的肩膀,连声道:“好!好!远兄果然是我的知己!有远兄助我,何愁大事不成!你放心,今日之辱,他日我必让你十倍奉还于耶律勒不哥那些老狗!至于兄长那里……哼,有我在,绝不会再让他欺辱于你!”两人相视一笑,各怀心思,却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同盟。

  这一幕,恰好被不远处正与阿保机低声交谈的述律平看在眼里。她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在顾远和耶律德光身上停留了片刻。对于顾远,她心中的忌惮丝毫未减,甚至因为顾远今日展现出的惊人忍耐力和此刻与耶律德光迅速贴近的姿态而更加警惕。顾远这条毒狼,比她想象的更能忍,也更善于利用机会。

  但另一方面,看到小儿子耶律德光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将顾远这把利刃笼络到手,而大儿子耶律倍却昏招频出,不仅未能拉拢顾远,反而将其彻底推到了对立面,她心中又不由得泛起一丝快意,甚至是一种冰冷的算计。耶律倍,这个深受汉文化影响、在很多政策上与她唱反调的长子,一向更得丈夫阿保机的偏爱。阿保机甚至将许多汉臣资源和希望都寄托在耶律倍身上,希望他能继承并深化汉化改革。这让权力欲极强、且更倾向于维护契丹传统贵族利益的述律平感到不安和不满。

  如今,耶律德光有了顾远这个能力出众、又对耶律倍充满恨意的帮手,再加上自己在背后的支持……述律平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或许,在扳倒七大部之后,下一步就该是彻底确立德光的继承人地位了。至于顾远……她眼神再次变得冰冷。等德光地位稳固,这把过于锋利、且难以掌控的刀,也就到了该折断的时候了。

  ‘就先让德光用着吧,用他来对付耶律倍,倒是一步好棋。’ 述律平心中暗道,仿佛在欣赏一盘由她亲手布局的棋局,而顾远和耶律倍,都不过是棋盘上可供利用和牺牲的棋子。

  炭山的天空,夕阳如血,将整个王庭染上一层凄艳的红光。盛大的狂欢渐渐散去,留下的却是更加深沉、更加危险的暗流。权力的博弈从未停止,只是换了一个舞台,变得更加复杂和残酷。顾远踏着夕阳的余晖,走向他在汉城的未知前途,背后是无数双含义不同的眼睛。他知道,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他必须像最狡猾的狐狸一样隐匿,像最耐心的猎人一样等待,像最致命的毒蛇一样,在关键时刻,发出雷霆一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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