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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幕贪婪的侵吞者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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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他真的行吗?”

  “何以见得他不行?”

  “他就是个热血冲头的愣头青,典型传统意义上的王道男主。

  以他的思维模式,根本斗不过那些一肚子算计的腹黑之辈!”

  “你这是偏见。

  哪有大侠初入江湖时不带着一腔热血?唯有历经江湖的毒打,才会最终熬成一代大侠——或是彻底堕为一方反派。

  何况他本就特殊,身上藏着‘问剑’与‘问鼎’两种属性:若入‘问鼎’,他的行事模式便会彻底固化;可若走‘问剑’,他还在成长,未来的路仍能塑造。”

  “可就算这样,他终究……”

  “终究什么?他可是江南霹雳堂雷家堡的人——雷门四杰之一雷梦杀,与剑冢传人李心月的亲儿子,更继承了他母亲那颗七窍玲珑心。”

  “他的过往已经定局了!

  别忘了这是英魂世界,所有执念都逃不开束缚,即便他是联动而来的存在,也甩不掉‘魂之殇’的诅咒。”

  “那你到底想怎么做?”

  “很简单。

  借着这世界‘血统论’的规则,逼出他血脉里藏着的另一重力量——伽楼罗幻境血脉。”

  伽楼罗乃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毗湿奴的坐骑(Vahana),象征忠诚与力量。

  其形常为金翅赤羽、人面鸟喙,双翼展可蔽日月,周身绕火焰背光,头戴宝冠、饰以珠宝。

  据《摩诃婆罗多》记载,它诞生时光芒如宇宙大火,后为救被蛇族奴役的母亲,盗取天界甘露,最终以不死之身换得毗湿奴坐骑之位。

  它与蛇族(那迦)是死敌,每日捕食一条龙王与五百小龙,临终时因剧毒自焚,仅留纯青琉璃心,象征业力与解脱。

  佛教将其吸纳为“天龙八部”之一,改称“迦楼罗”,位列第三部,代表勇猛护法。形象融人鸟特征:

  人面威严,鸟身覆金羽,手持金刚杵或法轮,常以口衔、脚踩毒蛇为饰,暗喻降伏烦恼与业障。

  佛经中说它因吞食毒龙积毒,最终皈依佛法得解脱,恰如修行者需直面痛苦、转化业力。

  此外,佛教将迦楼罗分卵生、胎生、湿生、化生四类,由四大迦楼罗王统领,专职守护佛法。

  “所以你才为他选了佛法路?就像当初对那个白茗一样,要把那部象征佛法的经文给他?”

  “可这么做的话,他必须杀掉那一位——那位曾燃烧自我、拯救过这世界的救世主。

  得让三尸去毁了他用三尸所创的世界,先破了那世界,再吞掉那股能毁灭一切的灾厄,最后才能凝成琉璃之心,解脱这个本就不该存在的世界。”

  “没错。化神之路,接下这部经文便是最优解。

  化生、湿生、胎生、卵生——修这部经,便能从‘卵生’之路逆流而上,最终成为强大的化生迦楼罗王,居于金刚轮山,以龙族为食,得享大逍遥!”

  “可经文不肯给也无妨,毕竟这是毗湿奴的经文,用了它,到头来不过是沦为创世三神之一的坐骑。

  况且佛教只有金翅大鹏的传承,压根没有能逆反伽楼罗先天往生经文的典籍。”

  “所以?”

  “所以我选了第三条路——走他自己的‘金翅大鹏紫雷路’。”

  “可你方才不是说没合适的经文吗?”

  “谁说非得要经文?

  他若走寻常伽楼罗的路,结局不过是贪食恶果,最后毒火内蕴、反噬自身,焚尽一切只留颗琉璃心。

  那为何不让他去吞贪婪倾听者的血脉?

  吞了那汇聚上万种血脉的力量,就算最后自焚而亡,留下的也会是一颗纯粹至极的琉璃心!”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你是想抢贪婪倾听者的东西?它可是攒了四纪元,吞过无数种族乃至域外神明,才炼出那股血脉法则之力。”

  “你怎么这么自私?”

  “他本就是被选中的牺牲者,我不过是让他的利用价值最大化罢了。

  这是他的命,他不可能真的化身伽楼罗,更成不了创世之神的坐骑;

  何况他的功法本就有局限,就算最后真成了伽楼罗之神,到头来也还是他人的坐骑。”

  “我不是说这个!

  我是说,你怎么不分我点好处?”

  “琉璃之心?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给谁准备的——是给天煞翠佛那家伙的,是大天魔冲击业位的前置条件。

  他有天命在身,手里那本《神龙秘典》,本就是能收录天下万千兽气、融而为一的法相之书。

  若是让他得了这琉璃之心,再配上法相之心,便能炼化世间万千血脉,凝成专属法相。”

  “啧,想要好处?

  你们的时代早就过了,就连创造你们的人都把你们抛了。

  一群过时的玩意儿,有什么资格要我们的投资?”

  “投资?

  别小看我们!我们是‘无鞘之刃’,谁要利用我们,都得付出血的代价!”

  “可问题是,我利用的是雷无桀的‘问剑’之态,至于你们这些‘无鞘之刃’——真是可笑,作者都弃你们如敝履,你们早没半分用处了。

  何况‘无鞘’二字,本就是针对那些想利用你们的人,或是这世界里妄图利用你们的存在。

  就像你们那本《血祭启示录》——那本收录了万神之力的宝典,它的来历,本就和你们创作者的经历一样。

  昔日上帝万军之主,斩杀万千巴力,汇聚万千法则才开创了那本承载世间法则的《启示录》,你们的宝典亦是如此。

  你们这些‘无鞘之刃’,不过是那些想入侵这世界的域外神明所留的念想——最后他们的神血被汲取,滋养了《血祭启示录》,你们才得了‘无鞘’之名。

  说到底,你们不过是作者手中的代行者,如今他把你们抛了,你们就只是些过去的残渣而已。”

  ……

  炙热,抖动!

  虚无之中,雷无桀的身影仍透着《英魂之刃》英魂般的少年侠气——他身着炽红劲装,墨发以玄色发带高束,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原本亮如星辰的眼眸此刻半眯着,唇线紧抿,红衣边角似凝着未散的锋芒,哪怕陷在混沌虚无里,也像阵前待命的英魂般,难掩一身锐气。

  可这份锐气很快被周遭的恶意绞得发颤。

  那恶意如潮水般裹着刺骨寒意漫来,无尽的恶寒几乎要将他冻成冰块,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冰冷。

  偏偏胃腹之中像埋了团永远扑不灭的业火,滚烫的灼意顺着肌理蔓延,与周身的恶寒撞得他浑身发颤。

  这灼意带着饿极了的燎烧感,恰似饿了数天的人,胃酸在腹内疯狂翻涌,搅得他连呼吸都带着股滚烫的疼。

  他下意识想攥紧手中剑——那把杀怖剑曾无数次给过他安全感,可指尖触到的只有虚无,空荡荡的掌心让那股被恶意包裹的恐慌,又重了几分。

  “雷无桀!雷无桀……”

  “是谁?”

  虚无之中,雷无桀紧闭双眼,只觉有个声音正在唤他的名字。

  他想睁开眼看清来人,可虚无里的滞涩感像重雾般裹着他,眼皮沉得根本抬不起来。

  更让他心慌的是,那声呼唤非但没拉他清醒,反倒像有股引力,诱着他往虚无深处沉,任意识慢慢被磨灭。

  “雷无桀,快睁开眼睛!我是——”

  “到底是谁?”雷无桀心里犯着嘀咕,意识又要往混沌里陷。

  “快醒醒!叶若依还在等你回去,萧瑟还等着你去仙岛采药救他!”

  “萧瑟!对,我还要救萧瑟,绝不能沉在这虚无里!”

  这句话像道惊雷劈进脑海,雷无桀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立着的生灵,不能说完全是仙鹤,倒像练得深湛鹤行术、无惧束缚的奇者——分明是拟人形态的丹顶鹤,羽色莹白,头顶一点朱红,身姿挺拔如松。

  “鹤道大师!”

  不知为何,“鹤道大师”四个字突然跳进雷无桀的脑海。

  “我可不是那个摆弄太极、还被白熊耍得团团转的家伙。”

  对方开口纠正,语气带着几分傲然,“我是雷羽云鹤,世人都叫我雷鹤!”

  “感谢雷鹤相救,不知您此番前来,有何贵干?”雷无桀拱手问道。

  “别叫我‘您’,我受不起——毕竟,我是你的坐骑。”

  “哈?”雷无桀彻底懵了。眼前这气度不凡的拟人鹤仙,怎么会是自己的坐骑?

  “没时间解释了,快接住!感受你的任务与恩赐!”

  雷羽云鹤话音未落,一本泛着微光的古籍便朝雷无桀飞去。

  他指尖刚触到书页,过往的片段便瞬间在脑海中翻涌:雪月城的练剑声、仙岛的迷雾、萧瑟病弱的模样……与此同时,一股灼热的力量从书页涌入体内,他周身骤然燃起熊熊业火,那火焰漆黑中裹着赤红,似能烧尽一切,却又带着撕心的疼。

  “啊啊啊啊啊!”

  业火灼烧着皮肉,更钻进骨髓里翻滚。灼烧感中裹着蚀骨的饥饿,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烧穿,更有股陌生的欲望在疯狂滋长——那是想撕碎一切的贪婪,是近乎嗜血的冲动,诱着他放弃抵抗,彻底沉沦在这股凶性里。

  异变,开始了。

  第一阶段:卵生

  后背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雷无桀甚至能听见皮肉被撑开的声响。

  一对暗金色的羽翼从他肩胛下破出,羽根缠着未散的业火,羽尖泛着冷冽的寒光。

  翅膀扇动时,周遭的虚无都被烧得扭曲,一股原始的、属于飞禽的力量顺着羽翼流遍全身,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节已开始微微泛出鳞光。

  第二阶段:胎生

  口腔里的灼痛骤然加剧,牙龈发烫发胀,原本的人类牙齿竟在慢慢脱落,取而代之的是弯钩般的坚硬鸟喙,泛着暗赤色的金属光泽。

  他抬手摸向脸颊,眉骨高高凸起,眼瞳变成竖窄的赤红色,眼周的皮肉扭曲重组,一张狰狞的鸟面逐渐成型——此刻的他,半边脸是人,半边脸是迦楼罗的凶相,嗜血的念头像潮水般拍打着理智的堤坝。

  第三阶段:湿生

  业火骤然暴涨,将他整个人吞没,连虚无的黑暗都被染成了赤红。

  等火焰稍退,雷无桀已彻底变了模样:

  通体覆盖着暗金与赤红交织的翎羽,双翼展开足有丈余,锋利的鹰爪从指尖弹出,能轻易划破虚无;

  鸟面完全成型,喙尖沾着火星,眼瞳里跳动着业火,周身萦绕着化不开的凶气,活脱脱一尊从业火中诞生的迦楼罗,只待最后一步,便能完成化生,彻底脱离人形。

  就在化生的契机即将到来,业火要将他的意识彻底同化时,天际突然劈下一道紫雷!

  “惊雷撼乾坤!驭九天惊雷,撼乾坤万物!”

  熟悉的口诀在脑海中炸响,仙岛上那柄紫雷大刀的虚影瞬间浮现——刀身裹着紫电,劈砍时震得天地都在颤;

  还有当初反抗苍天时,那份哪怕遍体鳞伤,也绝不低头的意志,此刻如星火燎原般在他心底燃起。

  “我……我是雷无桀!不是任业火摆布的迦楼罗!”

  他猛地攥紧拳头,哪怕业火灼烧得灵魂都在发抖,也拼尽全力调动体内的雷劲。

  紫雷顺着他的指尖涌入体内,与业火激烈碰撞,暗金色的翎羽开始一片片脱落,坚硬的鸟喙慢慢褪去,后背的羽翼也在紫雷的包裹下,缓缓收回皮肉之中。

  等光芒散尽,雷无桀重新跌回人形,只是额间多了一道淡紫色的雷纹,周身还残留着雷火交织的余温。

  他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浑身的皮肉都在疼,却死死盯着雷羽云鹤,眼神比之前更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异能紫雷,除去其本身所携的毁天灭地之威与能让人保持清明的神智外,唯有雷霆深处蕴含的、那份反抗上苍的悖逆意志,才是它真正的核心。

  可当持有者凭此意志反抗上苍、最终推翻苍天统治时,才会恍然发现——所谓‘上苍’,本就是世人赋予概念的虚构存在,它既无视世间一切恶行的发生,也漠视天下众生的苦难。

  而众生所行之恶,究其根本,皆源于众生自身的选择。”

  “雷羽云鹤!回答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雷无桀剑眉拧成死结,胸腔里翻涌的怒意几乎要破体而出,他紧攥着剑柄,指节泛白,死死盯着眼前的雷羽云鹤,声音里淬着冷硬的质问:“方才我那化生之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对,没错,就是这种表情……”雷羽云鹤的声音轻得像絮语,指尖无意识地蜷起,眼底漫开一层薄雾似的怀念。

  她的目光在雷无桀紧绷的下颌线、含着怒色的眼底反复描摹,像是要把这副模样一点一点刻进骨血里,语气里竟掺了几分近乎陶醉的喟叹。

  “虽只是一瞬间,可至少……你有他的影子了。”

  “呱!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别过来!”

  身为拥有七窍玲珑心的雷无桀-问剑,虽将这份天赋几乎全倾注在了心剑修行上,可对情绪的感知却异常敏锐。

  他清晰地察觉到,雷羽云鹤身上萦绕着一种混杂着病态占有欲与偏执的气息——那目光太过灼热,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吞”下去一般。

  后背窜起一阵细密的寒意,他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寸,眼底满是警惕,只想离眼前这人…鹤远些再远些。

  雷羽云鹤终于收起了方才那近乎痴缠的神情,指尖轻轻蹭过衣袖上不存在的褶皱,语气里裹着几分无奈的喟叹:“过去与未来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唯有‘现在’才是真实。

  你的确会成长为未来我主人的模样,但现在的你……还不是他。

  你不过是尚未蜕变成他的、一段‘过去’罢了。”

  这里是无尽舞台最接近归墟的地方,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流逝的意义,过往与未来的所有痕迹,都会被这片虚无彻底吞噬。

  可眼前的雷无桀-问剑,终究还没长成未来那个“血炎-雷无桀”——那个如名字里“桀”字所指的夏朝暴君一般,兼具人王威慑与暴虐的存在。

  说这话时,雷羽云鹤的目光又落回了雷无桀身上,那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遗憾”的偏执,仿佛在遗憾“此刻的他”还不够“完整”,还没能成为她可以牢牢攥在掌心的“所有物”。

  “你这话是说,我将来迟早要变成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主人?

  还是说……你们这仙人手段,能把时间倒回去重来一次!”

  雷无桀-问剑虽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说话带股不管不顾的冲劲,可脑子转得一点不慢——话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直白,连质问都透着股没被磨平的锐气,半点不含糊。

  “不能告诉你太多。”

  雷羽云鹤的声音依旧柔得像浸了水,眼神黏在他身上,语气里满是化不开的执念。

  “说得越多,越容易搅乱你的路。

  我是盼着你长成未来主人的模样,可你身上牵着太多人的心,他们个个都想把你塑成他们想要的样子。

  但没关系……不管你最后变成什么样,你永远都是我的主人。”

  话听着温情脉脉,可雷无桀-问剑后颈的汗毛却根根竖了起来——他分明能从那温柔的语气底下,揪出一丝冷到骨子里的杀意。

  那念头像根刺扎进心里:

  要是自己最后没长成她要的样子……这女人,怕是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

  “好家伙,这哪是等我长大…成长,分明是养不成就要灭口的病娇啊!”

  雷无桀-问剑心里咯噔一下,少年人的莽撞劲上来,当即就冒了个大胆的念头。

  “要不……趁她还没翻脸,我先下手为强?”

  这念头刚冒出来,一道凌厉的剑风突然直刺而来——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抬手,稳稳将剑握在掌心。

  那是一柄满是锈迹的直剑,可指尖触到剑刃的瞬间,就能感受到内里沉睡着的磅礴力量,尤其是剑脊上两道刻痕——那是用特殊符文凝成的字,透着股古老又霸道的气息。

  可惜现在的他,还没能力解封这把剑。

  他心里清楚,若能解开剑的封印,凭着自身魂力,本该能认出这两道符文——毕竟英魂之刃世界观当中魂力能将世间文字转化为“魂文”,那是众生以灵魂为媒介交流的通用语言,从不会出错。

  “诛仙四绝剑之一的诛仙剑!”

  雷羽云鹤的声音裹着一层化不开的怀念,像沾了晨露的旧绸,他缓步走到雷无桀身侧,指尖轻轻拂过剑脊,动作轻得仿佛在触碰一段早已碎裂的过往——不是“幕府”,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默默抚着这柄剑。

  雷无桀的指节扣着自己的剑柄,几乎要将木鞘捏出裂痕。

  他强压下拔剑劈开眼前这人的冲动,喉间发紧地追问:“诛仙剑?你确定?”

  话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毕竟这是未来自己会佩在腰间的剑,哪怕只是名字相同,他也想弄清这柄剑的来处——就像想弄清未来那个“吞噬天下之气”的陌生自己。

  “是通天教主当年的诛仙剑。”

  雷羽云鹤的指尖停在剑身上的刻字处,声音放得更柔,“这‘诛仙’二字,是按商周金文刻的:‘诛’作‘??’,左边是兵戈的‘戈’,右边是声符‘朱’——甲骨文里‘朱’是‘木上加点’,指红心木,暗合‘明辨正邪、诛除异类’的剑威;可到了这柄剑上,那‘戈’的锋刃倒像要反过来,先斩了持剑人的本心。”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仙”字的刻痕:“‘仙’作‘??’,左‘人’右‘山’,本是‘人入山成仙’的清净意。

  可刻在这剑上……你看这‘山’的竖笔,是不是像把‘人’钉在了石缝里?倒透着‘纵是仙佛,亦难逃此剑斩伐’的凛冽——可这凛冽,是剑的,还是持剑人的?”

  话锋突然转沉,雷羽云鹤眼底的怀念被一层冷雾覆盖,连声音都添了几分涩意:

  “但这柄剑,只是顶着‘诛仙’名讳的吞噬魔剑罢了。

  它噬天,噬地,噬万物众生的气息,最后要燃尽自身,才换得一次‘诛仙’的假相。”

  “它太符合你了。”

  他抬眼看向雷无桀,眼底竟有了几分悲悯,“未来的你,就是凭着它吞噬天下之气——拥有此件你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位鲜衣怒马少年郎,而是吞噬万物贪食的迦楼罗,像那神鸟吞噬百物般,把天地间的气息都咽进腹中。

  最后,那些气息会变成你心里焚炎业火的养料,等火燃到最旺时,你挥剑展出一件弑杀▇ ▇……”

  说到关键处,他的声音突然被魔音绞碎,那两个无法言说的字成了模糊的空白,“……诛仙。”

  话音落时,雷羽云鹤的眼底漫上一层化不开的晦暗,连肩线都微微垮了下去——那晦暗像针,轻轻扎进雷无桀心里。

  他忽然懂了:

  未来的自己,或许真的持着这柄“剑”(后来才知是魔剑)吞噬了天地万物之气,要去诛杀那个“仙”般超脱的存在;

  可雷羽云鹤这副模样,分明是在说——他没成功。

  “不说这些了。”

  雷羽云鹤突然扯出个笑,可那笑没到眼底,反而像强撑着的告别。

  “主人,虽然舍不得……但这个,是你的新刀。”

  话音未落,他周身的羽色光晕突然开始碎裂,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那些光缠裹着他的身形,一点点凝练成柄紫蓝色的长刀——刀身两侧刻着细密的羽毛纹,那是他从前振翅时最鲜亮的翎羽,如今却成了刀上的装饰;刀柄末端,一道浅痕慢慢显形,是个“羽”字,像他最后烙下的、怕被忘记的承诺。

  “请尽情使用我吧,主人。”

  刀灵的声音从刀柄里传来,轻得像要飘走,还带着一丝没藏好的哽咽。

  雷无桀盯着那柄还带着余温的刀,指尖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

  这个总爱笑着叫他“主人”的疯女人,就这样把自己碾碎成了刀灵——可她眼底的晦暗、话里被屏蔽的名讳、还有那没说出口的“失败”……她分明还瞒着他。

  “我该握紧这把刀吗?”

  他在心里问自己,七窍玲珑心此刻却只觉得堵得慌。

  “她牺牲自己,难道只是为了让我去斩那个‘斩不掉的仙’还是说……她早知道结局,却还是要把自己变成我的‘武器’?”

  指节攥得发白,刀刃上的紫蓝光映着他眼底的动摇。

  他明明察觉了雷羽云鹤话里的断层,却连追问的勇气都没有——那断层里藏着的,或许是比“失败”更残忍的真相:

  比如未来的自己,不仅没诛成仙,还成了和这魔剑一样的“怪物”;比如雷羽云鹤化刀,不是“舍得”,是“不得不”。

  可最后,他还是握紧了刀柄。

  紫蓝色的雷光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刀身嗡鸣着,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又像是在低泣。

  他抬手挥刀,空间被劈开一道裂痕,内里是混沌的光——踏进去的瞬间,他仿佛听见刀灵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主人,若哪天觉得疼了,就握紧我……我还在。”

  而那道“羽”字的刻痕,在雷光里轻轻发烫,像她最后没说出口的话:

  我瞒着你的,不是不信你,是怕你知道了,就再也不敢走向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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