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养老送终

　　陆少安被亲奶奶这番话搅得心里七上八下，正不知如何接话，玄关处传来声响，是谢爷爷和警卫员回来了。

　　陆少安如同见了救星，赶紧起身迎上去。

　　谢爷爷心情颇佳，换了鞋坐下便又和警卫员聊起天，话题自然还是绕回了颜嫣身上，言语间不乏赞赏。

　　陆母坐在一旁，听着自己的现任丈夫如此夸赞现在的年轻人，脸上虽没什么表情，手指却无意识地捏紧了衣角。她插不进话，也觉得浑身不自在，索性起身走到阳台，拨通了陆臣的电话。

　　几句问答之后，陆母的脸色骤然变了。当她听到儿子亲口说出“肝硬化”、“需要手术”这些字眼时，心口猛地一揪，真正的慌乱瞬间取代了之前所有的不满和计较。

　　她匆匆挂断电话，也顾不得礼节了，直接走回客厅打断了谢爷爷和警卫员的谈话：

　　“老谢，不行，我得立刻去趟上海！陆臣那孩子……病得不轻，都得动手术了！”她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

　　谢爷爷闻言，脸上露出真正的诧异：“陆臣？上次见着还挺精神，不像有病啊……”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一眼便看出陆母此刻是真急了，那是一位母亲最本能的担忧。

　　他语气缓和下来，体现出一个丈夫应有的支持和周到：

　　“你别急，既然这么担心，我马上安排车和人送你过去，你在那边多待几天，好好照顾他。”

　　陆少安一听要让奶奶带着谢爷爷安排的人去上海，头皮一麻。这阵仗，不是更给他爸和颜嫣阿姨添乱吗？他赶紧拦下：

　　“谢爷爷，不用麻烦您安排！我明天本来就回上海，我陪奶奶一块儿过去最方便，路上也能照应！”

　　陆母此刻心早已飞到了儿子身边，二话不说，拉着陆少安就回房收拾行李，连谢家准备好的晚饭都推辞了，风风火火地就要立刻赶往上海

　　两人抵达上海时，夜色已深。陆母执意不提前通知陆臣，直奔他在市区的大平层公寓。打开门，屋内一片漆黑，寂静无声，显然没人。

　　陆母放下行李，看着冷清清、没有一点烟火气的房子，眉头立刻皱紧了，对陆少安吩咐道：“给你爸打电话，叫他回来！这都几点了，还待在医院？他自己还是个病人，这么熬着，身体怎么受得了！” 语气里全是心疼儿子的不满。

　　陆少安心里默默吐槽：他乐意陪着，比睡在这儿开心多了…… 但嘴上不敢反驳，只含糊地应了一声：“哦……”

　　陆母越想越气，忍不住抱怨：“我看那个颜嫣，也不是个会心疼人的！明知你爸身体不好，还这么拖累他……”

　　陆少安听得直翻白眼，无奈地拿出手机，拨通了陆臣的电话。电话一接通，他没好气地说：

　　“喂，在哪儿呢？我陪奶奶到大平层了，你赶紧回来吧！”

　　电话那头，陆臣刚在医院的陪护床上躺下，准备睡觉，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一愣，瞬间睡意全无：“……”

　　他完全没料到母亲会这么晚突然袭击。

　　陆臣握着手机，有几秒钟的完全沉默。电话那头，陆少安背景音里还隐约传来陆母不满的嘀咕声：“……就说我们等着他呢！”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烦躁，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对陆少安说：“知道了。告诉奶奶，颜嫣这边晚上需要人，我走不开。你们先休息，明天早上我回去。”

　　没等陆少安再说什么，陆臣便挂了电话。他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夜灯，颜嫣似乎睡得很沉。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外间的小客厅，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立刻找两个靠谱的护工，要经验丰富、手脚麻利的，明天一早必须到颜小姐的病房报到。另外，”他顿了顿，“把我母亲和少安过来的消息，委婉地透给柳嫂，让她明天早点过来，帮着周旋一下。”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他仔细帮颜嫣准备好早餐，嘱咐柳嫂照顾好她，才带着些许疲惫，开车回大平层。

　　一进门，就看到母亲陆母正襟危坐在客厅沙发上，脸色不太好看。陆少安则一脸“我尽力了”的表情，窝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

　　“妈，您怎么过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这么折腾。”陆臣换上拖鞋，语气尽量放得缓和。

　　陆母立刻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责备：“你看看你，脸色这么差！自己病着，还要整夜守着别人，她那边是请不到护工吗？非要你亲力亲为？”

　　“我陪着她不是很正常？”陆臣看着母亲，语气沉了下来，点出了最关键的事实，“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管。”

　　陆母被这句话噎了一下，但立刻又找到了新的攻击点：“好，就算你该管！那你也得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医生都说你要做手术了，你还这么拼命？她要是真为你好，就该劝你好好休息，而不是拖着你！”

　　“妈！”陆臣的眉头紧紧皱起，声音里带上了压抑的火气，“这是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

　　眼看气氛僵住，陆少安赶紧跳出来打圆场：“爸，奶奶也是担心你！都别站着了，先吃早饭吧，奶奶一早起来熬了你喜欢的粥……”

　　陆母压下火气，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那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一会儿得去针灸。”陆臣换好衣服，回答道。

　　“光扎针？不吃药吗？”陆母追问，关乎儿子身体，她一点细节都不放过。

　　“药也吃着。”陆臣走到餐桌边坐下，“药放在柳嫂那儿，她每天过来给颜嫣送饭的时候，顺便把煎好的药带给我。”

　　“柳嫂？”陆母疑惑地皱起眉，“柳嫂是谁？”

　　“是颜嫣家的阿姨，用了很多年，很可靠。”陆臣端起粥，语气平常地解释。

　　陆母一听，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她家里有这么可靠的阿姨照顾着，你还天天守在那儿干什么？臣臣，你能不能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活？” 说着，声音里已带上了哽咽。

　　就在这时，一直埋头吃饭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陆少安，突然抬起头，想要缓和气氛的语气插话道：

　　“奶奶你放心！万一我爸真出点什么事，还有我给你养老送终呢！”

　　话音刚落，整个餐厅瞬间鸦雀无声。

　　陆母的悲伤僵在脸上，难以置信地瞪向自己的好孙子。

　　陆臣端着碗的手顿在半空，嘴角抽搐了一下，闭了闭眼，强忍住把儿子拎起来扔出去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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