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0章 拍摄顺利接近尾声

　　窗外的梧桐叶贴着玻璃滑落，洛倾颜指尖还停在录音机边缘。她没动，只是将钢笔轻轻压在接口处。水晶先是微颤，泛出一丝极淡的红，像被风吹散的余烬。她闭了闭眼，心中默念顾逸尘的名字。

　　光晕悄然转暖，成了柔和的粉。

　　她松了口气，把钢笔收回包里。清晨的片场安静，只有保洁阿姨推着清洁车经过走廊，轮子发出轻微的滚动声。她拿起录音机，走向技术组办公室，脚步不急不缓。

　　“帮我做个检测，”她把机器递过去，“接口有划痕，怕数据泄露。”

　　技术员点头：“交给我，两小时内出结果。”

　　她补充一句：“‘林修·第一段回音’那份文件，我已经备份了。”

　　回到剪辑室，天光已亮透。她打开电脑，调出最后一场戏的粗剪片段。镜头缓缓推进，病房布景里，林修站在床边，手指轻轻搭上床栏，动作极轻，却像落下了千钧之重。他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那张空床，肩膀微微塌下。镜头静止三秒，切黑。

　　她按下暂停，看了很久。

　　门被推开，顾逸尘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两杯咖啡。他递了一杯给她，没说话，只在她身边坐下。屏幕上还停在那帧黑屏前的最后一幕。

　　“这就是最后一镜了。”他说。

　　“嗯。”她轻应，“拍完了。”

　　他盯着屏幕，声音低了些：“他碰床栏那个动作……我父亲走之前，我想去握他的手，可我没动。怕一碰，他就真的走了。”

　　她侧头看他。他目光没移开屏幕，但眼角的线条松了下来。

　　“现在你说了。”她把咖啡杯往他那边推了推，“比当年多了一句。”

　　他笑了下，抬手揉了揉眉心，“是啊。多了一句。”

　　两人并肩坐着，谁都没再说话。剪辑室里只有机器运转的轻响，和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过了许久，他才起身，伸出手：“走，去片场。”

　　片场已经布置好。灯光组在调试最后一轮布光，副导演拿着对讲机核对场记表。林修坐在角落的藤椅上，低头翻着剧本，手指时不时摩挲一下桌角的木盒。看见他们进来，他抬起头，笑了笑，没说话，但眼神稳住了。

　　“最后一场过了。”顾逸尘宣布。

　　现场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掌声。有人吹了声口哨，灯光组长笑着喊：“终于能睡整觉了！”

　　洛倾颜站在人群边缘，看着大家互相击掌、拥抱。她忽然觉得，这间被布景和电线填满的摄影棚，竟像一个家。

　　中午，剧组在片场一角摆了张长桌，简单摆了些点心和饮料。没有香槟，没有横幅，只有一块手写的小牌子：“谢幕，但不告别。”

　　顾逸尘站在桌边，举起纸杯：“敬真实。”

　　众人跟着举杯。林修也站了起来，走到中间，拿起对讲机改装的话筒。

　　“谢谢那个没推开我的门。”他说，声音不大，但全场都听见了，“也谢谢那台录音机，让我知道，说出来，不是软弱。”

　　有人红了眼眶。副导演抹了把脸，嘟囔：“谁说男的不能哭，老子今天偏要哭。”

　　洛倾颜低头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包里的钢笔。夕阳从高窗斜照进来，落在桌角，刚好映在那支笔上。水晶泛着光，不是红，不是紫，而是一种温润的粉金色，像被晚霞浸透的玉石。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了笔。

　　在特制纸上，她写下：“此刻·顾逸尘。”

　　笔尖落下时，水晶光晕流转，纸面浮现出几行字迹般的光影：

　　“她就在身边，这就是圆满。”

　　“原来结束，也可以这么轻。”

　　“我想，我终于学会了停。”

　　她看着那些字，眼眶忽然热了一下。然后她合上纸，把笔轻轻放回包里。

　　顾逸尘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低声问：“又用笔了？”

　　她点头，“最后一次。”

　　“看到什么？”

　　她抬头看他，笑了：“你心里说，圆满。”

　　他静了一瞬，反手握住她的手，“那不是心里说的，是现在发生的。”

　　晚风从片场的高窗灌进来，吹动了桌上的纸条。一张被吹到了地上，是林修写的那张。洛倾颜弯腰去捡，发现上面写着：“今天我没笑，但我觉得，比笑还轻松。”

　　她把纸条放回木盒，转身时，看见顾逸尘正望着她。他没说话，只是朝她伸出手。

　　她走过去，靠在他肩上。

　　“我们做到了。”

　　“嗯。”他回握她的手，“不只是拍完了一部戏。”

　　灯光组开始拆设备，有人哼起了林修母亲常听的那首老歌。旋律断断续续，却很稳。副导演拿着场记板当节拍器，一下一下敲着节奏。林修站在布景病房门口，伸手摘下了那盏一直亮着的夜灯。

　　“留着吧。”顾逸尘说。

　　林修顿了顿，又把它挂了回去，“好，留着。”

　　洛倾颜最后环视了一圈片场。道具、电线、椅子、那张写着“想说的话，可以留在这儿”的桌子——一切都在收拾，却没人急着离开。大家坐在一起，说着拍摄时的糗事，笑声不断。

　　她忽然觉得，这支笔或许以后不会再用了。

　　不是因为它失效，而是因为，有些情绪，已经不需要靠它来确认。

　　她靠在顾逸尘肩上，闭了会儿眼。

　　再睁开时，夕阳正落在他侧脸，勾出一道柔和的金边。

　　他低头看她，“累吗？”

　　“不累。”她摇头，“只是觉得，这一刻，很满。”

　　他笑了，抬手替她拨开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

　　远处，林修正把一张新的纸条放进木盒。

　　纸条上写着：“妈，我今天，把你想听的话，都说出来了。”

　　技术组的电话打了过来。

　　“录音机检测完了，”技术员说，“划痕是金属钥匙蹭的，设备没问题，数据完整。”

　　她“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顾逸尘问：“确认了？”

　　“确认了。”她看着那台录音机，“只是个误会。”

　　他点头，没再说话。两人并肩站着，看着片场一点点安静下来。

　　灯光一盏盏熄灭，只剩那盏夜灯还亮着。

　　她最后看了一眼包里的钢笔。水晶安静地躺着，光晕微弱，却持续不散。

　　顾逸尘牵起她的手，“回家？”

　　她点头，“回家。”

　　他们转身往外走，脚步一致，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身后，那盏夜灯忽然闪了一下，又稳稳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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