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到家就说

　　“嗯！”她点点头，抬头看了看机场大屏上的航班信息，“乔楚覃，我准备登机了。你会来接我吗？”

　　雪絮纷飞，像时间凝滞的碎屑，无声地覆盖着华京队基地。

　　“会，你把航班号发我。”

　　电话那头，苏怡笙的声音轻轻软软，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哥哥，明天见到我……可以不骂我吗？”

　　乔楚覃蹙眉，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嗓音低沉：“为什么要骂你？”

　　“就……我有一点，不是很舒服……”

　　他呼吸微滞，沉默几秒，最终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的那一刻，他眼眶倏然泛红。

　　吴泛侧眸瞥见他的表情，挑眉试探：“苏怡笙？”

　　“嗯。”

　　“她要回来了？”秦毅插嘴。

　　乔楚覃点头，嗓音微哑：“这次比赛我不随队了，羊肉你们去吃吧。我回一趟家！”

　　秦毅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摇头失笑：“他小祖宗要回来了，以后就咱俩吃饭喽。”

　　吴泛翻了个白眼：“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谁说他乔楚覃脾气不好？这还脾气不好？”

　　秦毅扯了扯他袖子，压低声音：“行了，笙笙回来你可别乱说话。乔楚覃什么德行你还不清楚？只要那位回来，天大的事都能翻篇。”

　　一天后，机场。

　　雪仍在下，纷纷扬扬，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裹进柔软的寂静里。

　　玻璃幕墙外，天色被雪光映得苍茫，而乔楚覃站在值机口的另一端，身影沉静得像一道剪影。

　　口罩遮住了他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却藏不住眼底翻涌的情绪。

　　乔楚覃站在接机口，帽檐压低，目光沉沉地盯着出口方向。

　　腕表上的秒针一格一格地走，时间被拉得漫长，可他却奇异地平静下来。

　　她真的回来了。

　　当那道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时，乔楚覃终于明白她昨天那句话的含义——“我知道你会生气，但别骂我···”

　　苏怡笙推着行李箱，整个人瘦得几乎能被风吹散，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唯独那双眼睛在看见他的瞬间亮了起来，眼尾轻轻弯起，像是终于找到归处的倦鸟。

　　她站在那儿，眼眶通红，眼泪明明已经在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而乔楚覃定定地望着她，喉结滚动，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桎梏。

　　他接过女孩行李箱的那一刻，两人四目相对间却没有开口。

　　“先上车。”

　　“嗯。”

　　片刻后，苏怡笙坐在副驾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车门把手，目光落在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上。

　　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像一张旧地图，在她眼前缓缓铺开。

　　熟悉的地标旁是陌生的光影，仿佛时间从未真正停过，只是悄悄换了模样。

　　长途飞行后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她的太阳穴隐隐作痛，身子微微前倾，像是连坐直都成了负担。

　　她小心翼翼地侧过头，看向驾驶座上的乔楚覃——他正专注开车，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终于，他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侧眸看了过来，声音低沉：“怎么了？”

　　苏怡笙喉结动了动，手指下意识攥紧了包带，指节泛白：“车上有水吗？”

　　“有，渴了？”他语气平静，却藏不住一丝关切。

　　她低头抿了抿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吃药。”

　　话音落下，她整个人像被抽走了力气，肩膀微微塌陷下去，仿佛一个孩子终于敢说出自己的委屈。

　　乔楚覃眼底一沉，目光瞬间变得深邃，像暗夜里突然亮起的灯塔。

　　但他没有追问，也没有安慰，只是沉默地将一瓶矿泉水推到她手边，动作极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就在这一刻，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是齐汝安。

　　苏怡笙接起电话，声音有些哑：“喂？”

　　“你到了吗？”那头的声音急促而熟悉。

　　“到了。”她捏紧矿泉水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你身体怎么样？最好这两天就去找温禹，治疗不能间隔太长的时间……谁接你啊？”

　　“乔楚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齐汝安的声音忽然断了，像是被什么卡住：“你告诉他了？”

　　“一会儿，到家就说。”她轻轻应了一句，像是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行，那我放心了。”齐汝安顿了顿，语气软了下来，“挂了~”

　　“嗯。”苏怡笙放下手机，望着窗外飘落的雪，眼眶微微发热。

　　车内安静得只剩下空调的低鸣和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像一场无声的风暴正在两人之间悄然酝酿。

　　乔楚覃没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仿佛那不是塑料与金属，而是某种沉甸甸的情绪正从掌心蔓延至心脏。

　　他喉结动了一下，终于开口：“什么时候生病的？”

　　苏怡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轻轻蜷缩，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吞没：“前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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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病？”他问得克制，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

　　她顿了顿，像是第一次真正面对这个问题：“心理。”

　　“具体点。”他语气依旧平静，但目光已不再游移，而是牢牢锁住她侧脸的轮廓。

　　苏怡笙咬了咬下唇，睫毛颤了一下，才缓缓道：“失眠、梦游、吃不下、耳鸣·····”

　　她说得很慢，像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崩溃。

　　红灯亮起，乔楚覃踩下刹车，车身轻微一震。

　　就在那一瞬，苏怡笙仰头咽下了药片——动作迟缓而艰难，仿佛吞下的不是一颗药丸，而是一整个无人知晓的黑夜。

　　苦涩的味道在喉咙里蔓延开来，她皱了皱眉，眼尾微红，却没有流泪。

　　乔楚覃忽然伸手，轻轻捏住了她的掌心。

　　不是拥抱，也不是安慰，只是一个简单的触碰——却像一道光，照进她长久以来独自跋涉的暗处。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背的纹路，像在确认：你还在这里，我还在。

　　“你现在很难受吗？”他低声问，嗓音比刚才更沉了些。

　　苏怡笙点点头，声音细若蚊鸣：“有一点。”

　　“这会儿回家估计有早高峰，先去俱乐部？你吃点东西？”他语气自然，像是早已习惯照顾她的一切。

　　“嗯~”她应了一声，声音很轻，却不再抗拒。

　　没有挣扎，也没有迟疑，仿佛在他身边，哪怕只是沉默地坐着，也足够踏实。

　　就像是那漂泊太久的人终于靠岸，哪怕船身还在晃，心却稳了。

　　那一刻，他们之间没有多余的话，只有彼此的呼吸、心跳，以及一个未曾言明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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