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奇军

　　听到查理拒绝参与部署，坎特伯雷伯爵握着沙盘推杆的手猛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他看着眼前风尘仆仆、衣料还沾着焦痕的儿子，眉头微蹙，语气带着不解：“这是为什么？眼下正是需要你提供骑士团情报、协助布防的关键时候。”

　　查理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语气却异常坚定：“父亲，我不能参与这次部署。我需要一点时间，去执行一个我自己的计划——但这个计划，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帐内的烛火轻轻跳动，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帐壁上，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伯爵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他沉默片刻，追问的话语却软了几分：“是关于克制骑士团的？为何不能说？”

　　“因为它不一定能成功。”

　　查理抬起头，迎上父亲的目光，眼底满是郑重。

　　“我不想因为一个不确定的计划，打乱您现有的部署。就当……就当没有这个计划。可一旦它能成，对战局的影响，会比守住粮草队、布下结界更重要。”

　　他没有细说计划的半分细节。

　　甚至于包括之前，动用灵力工虫的代价，还是深入敌后的风险，都不能在此刻提及。

　　多说一句，便是多一分干扰，他只需要父亲的“默许”，而非“支持”。

　　伯爵凝视着他，目光深邃得像是要穿透他的伪装。

　　从查理年前带他逃出生天，到如今独当一面带回致命情报，这个儿子从未让他失望过。

　　那种藏在坚定语气下的底气，绝非年少冲动的鲁莽。

　　片刻后，伯爵缓缓松开紧握的沙盘推杆，喉结动了动，最终只吐出三个字：“小心点。”

　　没有追问细节，没有要求解释，只有一句简单的叮嘱。

　　这份信任，比任何命令都更让查理心头一暖。

　　他对着伯爵深深鞠了一躬，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快步走出中军大帐。

　　帐外的朝阳已升至半空，留给他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中军大帐的帘布还在微微晃动，方才查理离去的方向已空无一人。

　　坎特伯雷伯爵站在原地，目光定定地落在帐口，仿佛还能看到儿子那身沾着尘土与焦痕的背影。

　　他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这个姿势，看了许久——久到帐外的巡逻脚步声从密集到稀疏，久到晨间的烛火还没有熄灭，烛火的影子在沙盘上挪过了半寸又半寸。

　　最终，他还是收回目光，缓缓坐回案前的木椅上。

　　手指有些抽搐，又狠狠的捏住，只得无意识地摩挲着案角那枚磨得光滑的铜制军印。

　　他有些慌张，但是心中却异常清明：他信查理，信这个从少年时便在战场上崭露头角的儿子，信他的判断力，更信他那句“计划若成，对战局至关重要”的笃定。

　　也正因这份信任，他绝不会将查理那未宣之策纳入自己的部署。

　　若是将不确定的计划当作“后路”，只会分散布防的精力，甚至可能因心存侥幸而疏漏关键。

　　眼下的局势，容不得半点赌徒心态。圣光骑士团是足以撕裂防线的尖刀，无论是护粮草、守隘口，还是布结界，每一步都得稳扎稳打。

　　他必须假设查理的计划“不会成功”，以“无后路可退”的姿态，全力应对接下来的猛攻。

　　伯爵俯身看向沙盘，指尖落在西坡隘口的位置，眉头再次拧紧。

　　那里是防线最薄弱的环节，若骑士团选择从这里冲锋，法师营的“暗能结界”能否顶住圣光的冲击？

　　五千骑兵驰援粮草队，会不会让隘口的防守兵力更显不足？

　　他拿起推杆，将代表骑兵的黑色棋子往隘口方向挪了挪，又很快移回。

　　反复几次，最终还是将棋子定在粮草队的路线上。

　　“先保粮，再固防。”

　　他低声自语，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粮道一断，军心必乱，届时不用骑士团冲锋，防线自会崩溃。

　　至于隘口，只能寄望于法师营的结界与留守士兵的死战。

　　很难做出决断啊！

　　帐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伯爵翻动军情文书的沙沙声。

　　他没有再想查理的计划，也没有再看帐口的方向。

　　信任是父子间的默契，而坚守防线、护住万千士兵的性命，是他身为统帅的责任。两条轨道，各自向前，却都朝着同一个目。

　　守住米西亚省，挡住圣光骑士团的铁蹄。

　　……

　　离开中军大帐后，查理的身影并未留在安全的帝国军营，反而向着反方向继续前行，再次掠过边境关卡，悄无声息地潜回了米西亚省的地界。

　　晨雾尚未散尽，林间的每一寸土地都可能藏着联军的巡逻兵，可他的脚步没有半分迟疑。

　　他的计划，从始至终都绕不开那群被遗忘在敌后的人。

　　那些人虽然有的断了胳膊，有的伤了腿。

　　也许他们只能靠着山林里的野果与溪流勉强存活，却始终没放弃归队的念头。

　　当时查理因任务紧急，只留下些许干粮与伤药便匆匆离去，可此刻，这群看似毫无战力的残兵，却成了他破局的关键。

　　圣光骑士团是联军的尖刀，中军大营便是支撑尖刀的“刀柄”。

　　若能突袭大营，打乱联军的指挥中枢，哪怕只是烧毁粮草、截断传令线路，也能为帝国防线争取喘息时间。

　　可他孤身一人，即便灵力恢复到巅峰，也难敌大营内的重重守卫。

　　而那群残兵，虽战力受损，却熟悉米西亚省的地形，更憋着一股“复仇归队”的狠劲，只要稍加整合，便是一支能出奇制胜的奇兵。

　　查理的身影在林间快速穿梭，凭借着此前的记忆，朝着黑龙山脉的方向奔去。

　　他很清楚，这个计划比潜入探查更凶险。

　　一旦残兵不愿跟随，或是突袭途中暴露，等待他的便是万劫不复。

　　可若成功，便能从根本上延缓骑士团的进攻，甚至扭转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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