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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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雾里的冰冷轨迹骤然停滞,东皇太一那宏大的声音里第一次掺了丝不易察的波动:“催化到极致?

  人心私欲如薪,越添越旺,你倒要让它烧到自焚?”

  “不然呢?像你一样,遵循阴阳之序的轮回。”

  方圆的巨人幻象蹲下身,巨掌碾过星雾里浮动的秦律虚影,《徭律》《戍律》的条文在他掌心碎成星屑。

  “太一,不对,应该叫无支祁。

  这么多年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的洪水,你不是早就看够了吗?”

  东皇太一(无支祁)面对方圆的问话,声音沉凝道:“我不是他。”

  “你当然不是他,你要是他的话,这逼事儿还好办了。”

  方圆翻了个白眼道。

  开什么玩笑?

  不说洪水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根本支撑不起无支祁操弄淮水,祸乱四方。

  就是他真敢动手,想洪水滔天淹没四方。

  首先就得面临那些早就已经画好地盘,在整个天下不知道埋了多少东西的老六。

  这帮家伙可不是当年在洪水面前只能自保,甚至连自保都做不到的部落。

  更何况,无支祁的地盘儿淮水自他之后,不知道被多少人动了手脚。

  它这位淮水水神要是真敢在现在这个时代出头,身后要是没人的话,就等着上餐桌吧。

  像东皇太一不就是如此吗?

  在无支祁还在做监的时候,就把它的地盘淮水给占了,甚至还打算炼出自己的淮水。

  不对,是已经练出了。

  否则的话,他一个羽山遗民、有崇氏。

  无论怎么算都特么跟无支祁不共戴天的家伙,是怎么成了这一代的淮水水神?

  “天之至道无善无恶,可不像人道一般反复。”

  方圆挥手嘿笑道。

  本就细碎的星雾在这一挥之间,宛如被狂风卷散的麦糠,簌簌落在方圆的巨掌边缘。

  那些残碎的秦律星屑混在里面,竟真飘出几分麦芒般的刺痒感。

  相比于人来说,洪水那一点反复实在是太不够看了。

  “你既然知道人道反复,又凭什么敢说让人心之私烧到极致。

  烧到一切皆无。”

  东皇太一(无支祁)的星雾剧烈翻涌,暴猿的虚影竟又凝出几分,只是这次不再癫狂,反而透着股审视。

  毕竟秦国视天下人如囚,奉养一人,已经是天下一家、一人,还能够私到哪里去?

  “当然是用希望。”

  方圆笑得十分开怀道:“你如今掀起的洪水,在人心里,在人最不可言说的私欲里。”

  “那你还敢用希望?”

  东皇太一冷冷道。

  “希望才是最好的燃料。”

  方圆屈指一弹,那些刺痒的星屑突然燃起幽蓝火焰。

  “就像秦国是怎么成了无支祁的?不就是希望吗?”

  当年周天子衰落,镐京被破,平王东迁一事,为什么秦国先祖蹦跶的那么欢,一路护送对方前往新的国都?

  真是他们对周王室忠心耿耿?扯什么犊子呢?

  要知道周平王宜臼可是废太子,还是一个母族势力联合外族攻破镐京,干掉父亲周幽王和兄弟伯服的废太子。

  镐京更是可以说被拱手相让给了外族。

  有一句话说得好,不为了这三瓜两枣,谁特么愿意当这个官儿啊?

  不是为了摆脱附庸的命,为了混个能跟诸侯平起平坐的爵位,秦国先祖是脑子抽了才会掺和这事。

  要知道,当时跟他们一起护卫的,一个是郑国,一个是晋国,都是姓姬的。

  “所以你看到了吗?只要有希望。

  这种一姓人争家产的事儿,一个外姓人都敢掺和,何况是其他呢?”

  方圆指着星雾当中,拿到封地和爵位。

  哪怕那块封地上还被人给霸占了,也依旧开心不已的秦国先祖说道:“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希望,只要有了希望,人自然会拼命的向前。”

  “你能够给他们希望?”

  东皇太一漠然道。

  摇了摇头,方圆很坦然的说道:“不是我给他们希望,而是你们早就给了他们了。”

  指着星雾中变换的景象,他一一列举道:“儒家仁义、墨家兼爱、道家无为…

  甚至包括你那套‘天刑’之后必有‘新序’的许诺。”

  这些东西的确是用来收拾人的,也是用来管理人的。

  但这些东西说的真的太特么好,太符合人心中的愿景,这些东西自然也会被人的意念所扭曲。

  儒家的仁义不仅被扭曲成诸侯挟仁义伐异己的幌子,还成了管理老百姓的枷锁。

  墨家的兼爱,本是要爱无差等,结果呢?

  技术的确是没有国家之分,但人特么有啊,秦国、楚国、齐国墨家三分。

  道家的无为成了别来管我。

  方圆的语气变得尖锐。

  “这些东西,你们不是早就种在人心里了吗?”

  “你加强这些东西,跟放纵有什么区别?”东皇太一冷声道。

  “若抽掉这些呢?”

  方圆的巨灵幻象逼近那团冰冷的星雾轨迹,低语如同恶魔的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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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再有任何憧憬?不再有任何未来可期?不再有任何一丝半点的妄想?

  让私欲彻底失去方向,只剩下纯粹无边、无限自我复制、无限空转的我要。”

  要什么不知道,做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这样东西我想要。

  因为这是仁义,不对我仁义,你这仁义有屁用。

  这是兼爱,兼爱自然要先爱自己,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凭什么去爱别人?

  这也是无为,无为当然是我所无不为啊。

  “在无限扩张下,哪怕是再怎么样的人心,也迟早会干涸。”

  “你是要我散掉‘太一’,散去阴阳家凝聚的‘序’,散去对未来的所有预设和规划。” 东皇太一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震颤,

  星雾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宇宙图景正在被强行撕裂重组。

  只是这一回参与重组的东西有点太多了。

  “你让我亲手催化出一个人人绝对自私,却无物可私、无路可走的绝望荒原?”

  “正是。”

  方圆鼓掌,声如雷鸣。

  “人心这玩意儿一点就着,我们要做的,不是吝啬地控制火势。

  而是鼓动风箱,倾注猛油,让这把火烧穿炉壁,烧融地基,直抵九幽。”

  方圆的声音带着一种炽热的蛊惑力。

  “一家一人的火才能焚烧几时?焚烧几人?

  须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星雾中那冰冷的轨迹剧烈闪烁,仿佛在抗拒这疯狂的理念,却又无法完全挣脱其内在的逻辑引力。

  东皇太一的声音如同在冰层下流动的暗火:“燎原之后,便是永夜。

  而且万物皆私,则万物皆敌。

  万物皆敌,则万物皆寂。”

  “那又怎么样呢?这些不都是现在每时每刻正在上演的吗?”

  有很多的东西不是说你不承认,不叫这个名字,它就不存在。

  方圆抱着手臂道:“而且每一个人都将自身私欲视作最高准则的世界不好吗?

  想想看吧,秦国一家之私都能练出它这头暴猿

  那要是人人都把自己的私当天条,会怎么样?”

  “会天下大乱。”

  “错,会阴阳极变。”

  面对东皇太一的论断,方圆否认道:“你觉得秦代周是阴阳变化的一环,是秦这团烈火清理周留下的污浊恶水。

  既然这样,就该认万民坚持自己之私是更烈的阴阳变化。”

  “杨朱。”

  星雾骤然凝固成千万枚棱镜,每面都映出一毛不拔的篆文。

  “没有那么平淡。”

  方圆平静道:“贵己是守好自己的东西,而私是天下没有我不能伸手的东西。”

  星雾涌动,显现出三代之治的景象。

  那些被传扬的美好之中,充斥着每一次突破下限的伸手。

  他们做得,我做不得。

  面对方圆的不服,东皇太一冷漠道:“希望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听了这话,方圆抚摸着身旁的九鼎笑道:“所以才要给他们一个最大的希望,一个最符合他们想法的希望,一个能够把所有人心思都引动的希望。”

  “九州。”

  东皇太一同样注视着九鼎,吐出了两个字,这是一切的源头。

  “不错,当年禹王治水划分九州,为什么能够让那些人都同意把自家的东西毫无保留的献上来?

  因为禹王给了他们能彻底治退洪水的希望,一个再也不用逃荒、再也不用看着家人被洪水卷走的实在念想。”

  方圆指尖划过九鼎上的九州纹路,一股幽蓝火焰顺着纹路爬,竟烧出上古先民扛着石斧治水的虚影。

  那虚影中,先民们面目模糊,唯有眼中燃烧着同一种炽热。

  那是对活下去、对不再漂泊、对脚下有块坚实土地的最原始、最疯狂的渴望。

  “看清楚了,太一。”

  方圆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星雾翻腾。

  “这才是希望最原本的样子,不是你的新序,不是儒家的仁义,不是任何后天雕琢出来的漂亮话。

  而是最赤裸的生存欲望,所以你根本不必担心如何让众生抱有希望。”

  毕竟当今的天下实在有够糟糕,众生对于生存的追求更是从未停止过。

  幽蓝火焰灼烧着九鼎,鼎身上贡赋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冰冷的索取,而是无数先民挣扎求存的血泪与呐喊。

  “也只有这样的洪水才能冲垮一切。”

  方圆的巨掌猛地拍在鼎上,发出沉闷的轰鸣,那轰鸣仿佛来自远古,带着洪水滔天的回响。

  东皇太一(无支祁)的星雾陷入了长久的死寂,那翻涌的暴猿虚影凝固了,仿佛被方圆的狂言冻结。

  冰冷的轨迹不再闪烁,而是透出一种深沉的,近乎虚无的沉思。

  “九州……”

  那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却褪去了所有波动,只剩下纯粹的冰冷,如同星尘湮灭前的余响。

  “禹王以九州之望,合万邦之力,奠人道之基。

  你却要以九州为饵,诱使万民之私燃尽这基石?”

  “基石?”

  方圆嗤笑一声,巨灵幻象的手指用力,几乎要嵌进九鼎的纹路之中。“

  这基石之下,埋藏了多少不甘的尸骨?

  垒砌了多少被迫的奉献?

  禹王给了他们希望,却也用这九鼎,将这希望固化成了永世的贡赋。

  他画下了九州,也画下了牢笼。”

  幽蓝的火焰顺着他的指尖疯狂蔓延,不再只是灼烧虚影,竟开始在那古朴的鼎身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鼎内传来呜咽之声,似是远古的哀嚎,又似是洪水奔流的咆哮。

  “就像你原来准备好的秩序一样,不是一个新牢笼的许诺。”

  方圆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毁灭性的狂热。

  “而我们要做的,是告诉他们,禹王能做到的,你们为何做不到?

  他能划分九州,你们为何不能‘你的九州,你做主’?”

  “做梦。”

  早知道方圆是个疯的,但听了这么久,东皇太一也确定这个疯子比以前更疯了。

  星雾剧烈收缩,化作无数冰冷的锁链虚影,缠绕上燃烧的九鼎,试图压制那幽蓝的火焰。

  “这个世界根本不支持你这么搞。”

  毕竟想要达成方圆的设想,人人都是禹王,人人划分自己的九州。

  特么的这个天下得变成什么样子?

  “怎么可能不支持我?”

  方圆的笑声打破了凝重的气氛,他的巨灵幻象非但没有被这现实的规则说服,反而更加张扬。

  伸手指向那山河脉络,指尖幽蓝火焰再次跳跃,他疑惑的问道:“你该不会真以为自己是顺天应命的正神吧?”

  开什么玩笑?无支祁代表的是那个时候恣意随行的洪流。

  讲的就是一个不服和随性。

  没有应该做什么,而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且这个世界支不支持,关我们屁事儿。”

  方圆的笑声带着无比的讥讽,毕竟世界从来都没有支持过谁。

  “洪水滔天时,它可曾问过众生支不支持?

  山崩地裂时,它可曾讲过半分道理?

  它若真有意志,无非是块又硬又冷的石头。

  你强,它便让你踩;你弱,它便碾碎你。”

  指尖的幽蓝火焰不再满足于跳跃,而是猛地脱离,化作一条狰狞的火龙,咆哮着撞向那由星雾凝聚的山河脉络!

  “支持?我们需要它支持?

  禹王定九州,凭的是什么?

  真的是他生来就拥有划分山河的权柄吗?是他得到了老天爷的支持?”

  看着沉默的无支祁,方圆调笑道:“这事我们刚刚可是聊透了的。”

  “他能做到,是一代一代人努力的结果。”

  东皇太一到底还是没办法骗自己。

  世界支持个鬼,世界当初甚至都还没说洪水一定要退,也没说人族一定能存续下来。

  不是一代代人筚路蓝缕,想尽各种办法。

  或天真,或务实,或扯淡的想法,一路横冲直撞,东倒西歪的闯出来。

  现在这个世界别说有什么华夏了,连特么九州都不一定能看得到呢。

  方圆的语气充满了挑衅与颠覆,他巨掌一握,仿佛将整个星雾宇宙攥在手中。

  “所以规则从来不是用来遵守的,而是用来打破和重塑的。

  天地不支持只是因为燃烧得还不够猛烈。

  当亿万人心同一念,亿万私欲指向同一个目标,我的九州。

  那这股力量就足以改易山河,重定地水火风。”

  到时候不是特么的天地支不支持的问题,而是天地必须适应这新的、沸腾的人心。

  方圆的巨灵幻象猛然站起,身形开始无止境的膨胀起来。

  不过一会儿,一道足可以称得上遮天蔽日的虚影,就出现在这大殿之中。

  原本的青铜大鼎成了不起眼的芝麻粒,星空殿顶上的星河成了束腰的腰带。

  “看到了吗?太一。”

  方圆的巨灵幻象顶天立地,其庞大的阴影几乎将整个星雾殿堂彻底笼罩。

  那燃烧着幽蓝火焰的双眼,如同两颗堕落的星辰,俯视着下方那团剧烈翻涌、试图维持自身存在的星雾。

  “这就是不服,这就是想要。

  这也是我自己的力量,不需要天地支持,不需要时势推动。

  我即是洪流。”

  东皇太一面对激昂的方圆,冷冷道:“当年无支祁就是你这种副样子。”

  桀骜不驯,唯我独尊。

  “那不正是说明我做对了吗?

  还是说你这只真猴子还比不过我这只假猴子?”

  哈哈大笑之声,在殿内回荡不绝。

  “你放屁!”

  一声绝非神只应有的,裹挟着滔天洪水与无尽怨愤的咆哮,猛地炸开,打断了方圆的畅快大笑。

  “无支祁的桀骜,是敢跟禹王抢治水权,是敢把淮水搅得天翻地覆。

  你这算什么?

  不过是个煽风点火、鼓动人心的骗子。

  你引燃的是人心私欲,烧的是别人的命,填的是你自己的坑。

  你说你是洪流?呸,我特么看你是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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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音自星雾核心炸裂而出,蛮荒、暴虐。

  无支祁啐出一口黑水,那黑水落地即化作汹涌的漩涡,疯狂侵蚀着殿堂的地基。

  “洪流席卷万物,不分敌我,毁灭一切,也滋养一切。

  你呢?

  你只想烧出个白地,好让你自己在那灰烬上画你的破画。”

  当年闹,是不服禹王让他这自由的水开始守人间的规矩。

  而不是要把九州拆成碎渣。

  “你呢?你是要让万民抢得你死我活,最后连‘九州’这两个字都剩不下。”

  听到这话,方圆笑声震得星河摇晃:“剩不下又如何?

  禹王的九州是‘他的’,万民抢出来的,哪怕是碎渣,也是‘他们自己的’。

  总比被人攥在手里,一辈子连碎渣都摸不到,甚至听不到强。”

  星雾流转,竟凝出淮水的河道虚影,浪头卷着《徭律》残片砸向方圆。

  “你根本不懂无支祁。

  他要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不是‘我私由我不由人’。

  你这是把他的桀骜,变成了万民相残的屠刀。”

  面对小词一套一套,且完全变了一副模样的东皇太一(无支祁),方圆的巨灵幻象微微一滞,那震耳欲聋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巨大的头颅缓缓低下,凑近那翻涌着淮水虚影和律法残片的星雾,声音变得低沉而缓慢。

  仿佛在仔细打量一个突然变得有趣的虫子:

  “哦……?我命由我不由天?”

  方圆重复着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带着一种夸张的模仿意味。

  “好高的调子啊,无支祁或者,我该继续叫你太一?”

  巨掌轻轻一挥,并非攻击。

  而是像拂去灰尘般,将那卷着《徭律》残片砸来的浪头轻易拍散,星屑与黑水四溅。

  “那你告诉我——”

  方圆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毒蛇吐信,尖锐而冰冷: “你的命,现在由你吗?

  被压在龟山下时,你的命由你吗?

  淮水水神之位被东皇太一这仇家占据时,你的命由你吗?

  从头到尾,你的命,又由过你吗?”

  每一问,都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那星雾核心之上。

  那刚刚凝聚起的淮水河道虚影剧烈扭曲,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连自己的命都由不得自己,也配来跟我谈什么是真正的‘桀骜’?

  也配来指责我扭曲了你的‘道’?”

  方圆的讥讽如同冰锥,刺骨寒冷。

  “你这不叫‘我命由我不由天’,你这叫败犬的哀鸣。”

  “而我——”

  他的巨灵幻象再次挺直,幽蓝火焰激烈燃烧。

  “我就是要砸碎这一切,砸碎这‘天’,也砸碎这‘命’。

  我不在乎砸碎之后是新生还是废墟, 我不在乎用的是‘私欲’还是别的什么,我更不在乎这是不是无支祁当年的想法。

  “我只要——”

  声音化作席卷一切的风暴,方圆带着不容置疑的疯狂与决绝: “砸,砸到一切既定之规灰飞烟灭。

  砸到所有高高在上者跌落尘埃,砸到每一个‘我’都能抬头问一句,凭什么?”

  “至于你?”

  他俯视着那团因他的话语而剧烈震荡、仿佛内部有两个意识在疯狂撕扯的星雾,最终吐出一句轻蔑到极点的判决:

  “我看你是在山底下待久了,都糊涂了。

  要不然就是在众神的封印里待傻了,真的承认自己的错误了。”

  方圆的巨灵幻象猛地抬脚,踩向星雾震荡最烈的地方,幽蓝火焰顺着脚底蔓延,烧得星雾里的两个意识愈发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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