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神仙讨饭,门朝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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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殿的檀香在喉间打转,玉帝盯着脚下神像转动的眼珠,突然觉得这满殿金漆木雕都活成了会喘气的。太白金星的白胡子抖得像被风吹乱的芦花,手里拂尘扫过案几,差点把冷透的燕窝粥掀翻:“陛下!当年赤脚大仙下界化斋,都要带三箱玉露当盘缠,您这……这成何体统?”
玉帝没接话,指尖抚过龙袍金线,那些绣着云纹的丝线忽然扎得慌。
他想起前日早朝,千里眼揉着发绿的眼眶说人间孩童举着馒头喊“神仙爷爷”,想起八百仙官捧着酸掉牙的蟠桃强颜欢笑,想起自己咬了七口御膳,每口都像嚼着浸了露水的棉花——原来神仙最荒诞的不是腾云驾雾,是连饭都吃不出滋味。
“退下。”他声音轻得像撕下符咒,却震得殿角铜铃嗡嗡作响。
等太白金星连滚带爬退出门,玉帝才慢悠悠摘下冕旒。
珠串砸在案上,溅起几点冷粥,倒比他这张脸有生气。
粗布衣是早备好的,藏在御书房最底层的檀木箱里,还是五百年前游人间时穿过的,布角还留着糖画的焦痕。
偏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月光漏进来,照得他腰间的破碗泛着青灰。
南天门的守卫打了个哈欠,刚要喝问,就见那穿龙袍的身影一闪,再看时只剩件粗布衫的老头踉跄着往云端走——守卫揉了揉眼,只当是夜游的散仙,没成想那云头刚踩上去就簌簌往下掉,像被抽干了奶水的棉花。
玉帝踉跄着跪在云尖,裤脚沾了星子的凉。
他望着下方烟火,忽然想起蟠桃园的老桃树,春天开起花来漫山红,可结的桃核都泛着苦;又想起人间张婶的灶膛,火苗舔着锅底,贴的饼子边儿焦得金黄,他隔着云层都能闻见麦香。
云头还在往下陷,他索性脱了鞋,光脚踩在星屑上,倒比踩在龙椅上踏实些。
东岭村的晨雾刚散,萧逸握着竹扫帚的手顿住。
篱笆外蜷着个老头,灰布衫洗得发白,膝盖处补着块靛蓝补丁,像朵蔫了的牵牛花。
邻居王婶挎着菜篮路过,瞥了一眼直咂嘴:“这流民瘦得能看见肋骨,昨儿后半夜我还听见他肚子叫,跟打更似的。”
萧逸没接话,蹲下身时扫到老头攥着半块干饼的手——指甲缝里没泥,倒有半星金粉,像极了凌霄殿地砖的金漆。
他转身回屋舀了碗热粥,米香裹着姜丝飘出来,老头的喉结动了动,眼睛亮得像被擦过的铜铃。
“您从哪儿来?”萧逸递碗时故意松了松,热粥晃出半勺,溅在老头手背上。
老头没躲,反而把碗攥得更紧了,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西边……西边山里头。”
萧逸笑了,抄起桌上的猪油拌饭往他碗里拨:“咱村儿规矩,吃饭前得报家门。不说真名也行,说说最想吃的菜。”他盯着老头发皱的眼角,那里有道极浅的疤,和前日在《神仙谱》上见的玉帝眉心红痣位置分毫不差——原来神仙下凡,连伤疤都要藏进皱纹里。
老头捧着碗的手开始抖,粥汤荡在粗瓷碗沿,叮咚响得人心慌。
他低头盯着粥里晃动的油花,轻声道:“就想……有人喊我一声‘开饭了’。”
萧逸转身朝屋里喊的时候,声音故意拔高了三度:“娘!多添一副碗筷!今儿贵客临门,把后院那只芦花鸡炖了!”他听见身后传来抽鼻子的动静,回头正看见老头用袖口抹眼睛,粗布衫蹭得脸通红:“这粥……比王母的琼浆甜。”
韦阳是在村口放柴处发现那张纸条的。
竹筐里堆着新劈的槐木,纸条被揉成一团,沾着松脂,展开时墨迹晕成模糊的“何处可容一饭?不白吃,愿劳作。”字写得方方正正,每个笔画都像拿尺子量过,倒像是第一次写求人的话。
他没声张,把纸条夹进《留柴簿》。
那本子是村里记工分用的,封皮磨得发亮,边角沾着饭粒和草屑。
傍晚时分,纸条传到了绣娘阿秀手里,她用银针挑开墨迹,在背面画了朵牡丹:“缝补三针换红烧肉”;传到渔夫老周那儿,他用鱼鳔胶黏了张荷叶:“清河撒网一次换鱼汤”;连学堂的小娃都凑过来,用红绳系了块糖藕:“背诗五首换这个!”
第二天清晨,老头蹲在井边挑水。
他握着扁担的姿势像攥着拂尘,水桶晃得厉害,泼湿了半条裤腿。
韦阳扛着柴路过,假装没看见他偷瞄《留柴簿》的模样,只把木牌往他怀里一塞:“今儿该去王婆家劈柴。”老头应了一声,扁担在肩头颠得更欢,倒把王婆院外的鸡群惊得扑棱棱飞。
收工时分,扎羊角辫的小丫抱着块桂花糕跑过来,糕上沾着星星点点的面粉:“叔叔,你流汗的样子,像我爹。”老头接过糕的手突然顿住——他想起蟠桃园里的金童玉女,递仙果时总举得老高,从不让他沾到半点人间的热乎气。
二郎神的铁铺门口挂出告示那天,全村人都围过来看。
红纸上用炭笔写着“招火头军一名,条件:能骂翻全灶台,敢尝滚油试咸淡”,末尾还画了个张牙舞爪的狗头,舌头伸得老长。
“这二郎神又发什么疯?”卖茶的老张头捻着胡子笑,“上回他说‘盐放早了三秒会苦’,把灶王爷气得摔了香炉。”
没人想到,那老头真来了。
他站在铁铺门口,手心里攥着张字条,边角被汗浸得发软:“我能听出盐放早了三秒。”二郎神正抡着铁锤打铁,火星子溅到他脚边,他也不躲,只盯着老头手里的字条。
“尝。”二郎神扔过去一锅炒青菜,油珠子还在锅里蹦跶。
老头闭着眼嗅了嗅,喉结动了动:“火候差七息,姜末后放才不掩豆腥。”
铁锤“当啷”砸在铁砧上,震得满铺的铁器嗡嗡响。
二郎神瞪圆了眼,额间第三只眼唰地睁开,红光扫过老头的脸——那是照妖镜的光,可照出来的,只有张被烟火熏得泛黄的凡人脸。
“好!今晚你掌勺!”二郎神抄起锅铲往他手里一塞,“要是炒糊了,老子拿你当柴火炖狗肉!”
夜幕降临时,铁铺里飘出股怪香。
说是香,又不似仙膳的甜腻,倒像谁家灶房没关严窗户,飘出来的家常味。
第一个尝的是村头的刘阿婆,她夹起块豆腐刚放进嘴,眼泪就吧嗒吧嗒掉在碗里:“这……这是我家那口子走前最后做的味道,他总说豆腐要嫩,要嫩……”
消息像长了翅膀,村民举着碗从四面八方涌来。
有人端着空碗站在铁铺门口,有人把孩子架在脖子上看,连隔壁村的猎户都打着火把赶来。
他们不为吃,就为闻闻这股“被记得”的味儿——原来神仙的舌头,真能尝出凡人记了一辈子的馋。
银河岸边,孙小朵啃着桃子笑出了声。
她早看见玉帝揣着破碗往东岭村挪,怀里的碗沿还沾着凌霄殿的金漆。
小金猴蹲在她肩头,抓耳挠腮:“姐,要不要变只大老虎吓他一跳?”
“傻猴。”孙小朵弹了下他的脑门,拔下根毫毛轻轻一吹。
刹那间,天下所有正在盛饭的人都愣了愣——张婶舀饭时多铲了半勺,嘴里念叨:“今儿咋总觉得不够?”李铁匠煮酒酿圆子,特意多放了把桂花:“怪了,总觉得有人要来。”
玉帝走到村口时,正摸着破碗犹豫。
忽然“吱呀”声此起彼伏,七八户人家同时开门——张婶端着鸡汤,李铁匠捧着酒酿,连萧逸娘都拎着炖鸡走出来。
没人看他,可每经过一家,门缝里就飘出句:“进来歇会儿吧,锅还热着。”
他站在青石板路上,破碗烫得手心发红。
晚风卷着饭香钻进衣领,他忽然想起在凌霄殿时,总觉得龙椅上的雕纹硌得慌;此刻踩着人间的土,倒比踩着祥云踏实。
“原来……讨饭的资格,是看人愿不愿意让你进门。”他低头盯着碗里晃动的月光,轻声说了句。
巷口的老槐树上,孙小朵晃着腿把桃核弹进他碗里。
小金猴凑过来看:“姐,他这是要住下?”
“住下好啊。”孙小朵托着下巴笑,“挑水、喂猪、帮孩童修风筝……总得学会点人间的活计,才不算白讨这口饭。”
月光漫过东岭村的屋檐,照见老头蹲在井边学挑水,水桶晃得厉害,却不肯让人帮忙。
远处传来萧逸的喊叫声:“玉帝爷爷!我家的风筝挂树了!”
老头抬头时,鬓角沾了片槐树叶,倒比戴冕旒时笑得更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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