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旧屋余温 心脉牵念

　　古代时空君逸尘母子相认，魂穿到唐朝成为苏皖兮的初心，生活发生巨大改变，使得她在月圆之夜错过了与周小宇隔空会面时机。而现代时空的周小宇正因这错过的约定，陷入了煎熬。

　　月圆那晚，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坐到凌晨两点，桌上的茶凉透了，窗台上的月光移了又移，始终没等来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不知道古代初心即苏皖兮是因何事耽搁，只觉得心口像被掏空了一块。他喃喃自语：“那边是不是遇到了麻烦？还是……真的把这约定忘了？”无数猜测在心里翻涌，搅得他整个人都失了神。

　　“或许……隔空会面本来就不是真的。”兰溪蜷在他身侧，声音轻得像叹息，“是你太想她了，才生出这样的幻觉，也算给自己找个安慰吧？”

　　“不是幻觉。”周小宇反驳道，“因为隔空会面不在大多数人视觉和听觉范围内，你看不见，所以不理解，才认为不存在的。”话虽如此，他还是按灭了床头灯，“不等了，睡吧。”

　　可这一夜，周小宇终究睁着眼睛到了天明。新房子宽敞明亮，阳光能从客厅一直铺到卧室，可心里那点空落，却还留在翠城馨园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出租屋里。六年多的晨昏琐碎，初心伏案写东西时蹙起的眉，煮面时在厨房哼的不成调的歌，都像刻在墙皮里的印记，搬不走，抹不掉。

　　一连几日，周小宇总在猜想与担忧中打转。月圆之夜本是阴阳交汇、时空界限最模糊的时刻，是他和“初心”约定好的会面良机。为何会失约？是她那边出了什么事，还是……他不敢往下想，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

　　此时此刻，周小宇坐在办公桌前，指尖悬在键盘上，眼神却空茫茫地落在窗外。他又开始发呆了——脑海里反复上演着同一个幻象：自己穿过那层模糊的时空界限，跌跌撞撞闯入古代的街巷，终于在人群中望见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哪怕她换了发髻、改了衣装，哪怕周遭的一切都与记忆里不同，他也能一眼认出初心眼底的光。

　　“就算换了时空，变了容颜，我依然记得……”他在心里默默念着，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可现实是，那些曾被他视作救命稻草的、关于时空穿越的零碎资料，还静静躺在翠城馨园那间出租屋的旧硬盘里。兰溪说，过那间小屋保持原样，每月续房租，窗帘还按初心喜欢的样子拉到一半，若有一天初心真的回来，还能找到充满记忆的家。

　　兰溪这般安排，一半是懂周小宇的执念，知道那六年多的晨昏琐碎是剜不掉的根，总得留个地方让他存放念想；另一半，也是悄悄存着份期许：新家里的烟火气正浓，沙发上摊着婴儿的小衣裳，厨房飘着炖鸡汤的香，日子往前走着，或许哪一天，周小宇就真的能把更多心思放在眼前的安稳上，体会兰溪的一番苦心，不必总往回走，被思念拉扯。

　　中午休息铃刚响，周小宇几乎是凭着本能抓起车钥匙。引擎发动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正往翠城馨园开去。

　　6号楼208室的门，三个月没开了。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他的心跳突然擂起鼓来。推开门，突然一阵眩晕袭来，眼前的家具都晃了晃。这几日吃不下睡不好，身体早已发出了警报。他跌跌撞撞想找那只存着资料的旧硬盘，指尖扫过茶几下，触到个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是“初心”的小手包，黑色的皮质上落了层灰，边角却依旧挺括。她走后，这包就一直躺在这儿，周小宇从未敢打开过，像怕惊扰了什么。

　　此刻，他鬼使神差地拿起包，想拂去上面的灰，拉链却没拉严，轻轻一碰就开了。里面的东西整整齐齐：一沓没拆封的名片，上面印着“初心”两个字，字迹清隽；蓝色的交通卡，边角磨得有些白；小巧的U盘，挂着只银色的小铃铛；工行的手机银行秘密器，屏幕上还贴着层透明的膜；卡包里的银行卡按颜色排好，没有一张外露；蓝牙耳机的充电盒闪着微弱的灯，像是还有电；备用手机电池用橡皮筋捆着；一摞一寸照片，她穿着浅色衬衫，眉眼弯弯地笑着；最底下是叠便签纸，上面记着“买酱油”“给盆栽浇水”“下周交房租”，还有一行小字：“小宇说今晚想吃饺子，记着买韭菜”。

　　每一样都带着初心的气息，鲜活得仿佛她只是出门买个菜，随时会推门进来。

　　周小宇的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窒息感瞬间涌来，眼前阵阵发黑，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浸透了衬衫。他踉跄着扶住沙发，却没站稳，重重地 倒了下去。

　　“咚”的一声闷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躺在沙发上，胸口像压着块大石头，喘不上气。手腕上的电子表“滴滴”地叫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刺得他眼睛疼——心率166。

　　他不敢动，就那么躺着，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隔几分钟看一眼电子手表，那数字却丝毫没有下降的意思。恐惧像潮水般漫上来：他好怕啊，怕兰溪知道他回了出租屋，会担心会埋怨；怕自己真的病倒，耽误了手头的工作；更怕自己这副软弱的样子被人看见，连最后一点撑着的力气都没了。

　　他挣扎着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悬了许久。打120？急救车呼啸着进小区的动静，能让半栋楼的人都扒着窗户看，到时候邻里街坊的议论能把他淹了；住院？公司那帮同事的“关心”会像潮水似的涌来，嘘寒问暖里藏着探究，他受不住那份热闹。

　　最终，他还是按下了兰溪的号码。只有她知道，最稳妥。

　　他向来是朋友圈里那个“打不倒的周小宇”，加班到天亮能笑着拍张朝霞，项目砸了能梗着脖子说“重来就是”。示弱？那比让他当众认错还难。就算此刻心脏跳得像要炸开，他也只想把这份狼狈藏起来，只让一个人看见。

　　他指尖抖得厉害，好几次才按对号码。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几乎是用气音说的：“兰溪……我在翠城馨园……心跳160……工作上遇到了问题，我来这儿找份文件…你过来救我。”

　　电话那头的兰溪沉默了一秒，声音却异常镇定：“小宇，别说了，乖乖原地别动，我现在就过去。记住，要是实在撑不住，立刻打120，听见没有？”

　　“嗯……”他应着，挂了电话，把手机紧紧攥在手里。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声。阳光慢慢移过地板，照在他苍白的脸上。他望着天花板，眼前却浮现出“初心”的脸，她笑着说：“小宇，不舒服要告诉别人呀，逞强可不好。”

　　意识渐渐模糊时，他仿佛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兰溪带着哭腔的呼喊声朝着他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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