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要命的工作

　　王强还是习惯待在相对温暖安全的驾驶舱里，透过结着薄霜的玻璃观察甲板上的作业情况。

　　然而，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船长尼古拉并没有留在驾驶台指挥，而是亲自披上了厚重的防寒服和防水雨衣，戴上皮手套，准备往狂风呼啸的甲板上走去。

　　窗外，天色明显暗了下来，风声变得更加凄厉。尼古拉一边系紧雨帽的带子，一边骂骂咧咧：“该死的天气！又起风了！”

　　王强忍不住问道：“尼古拉船长，这种时候，你还需要亲自上阵吗？在里边指挥不行？”

　　尼古拉转过头，脸色是少有的严肃：“王，捕捞帝王蟹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工作之一！尤其是在这片变幻莫测的凶险海域！

　　你知道吗？平均每艘捕蟹船，每个捕捞季都可能要死一个人！我不能只让我的小伙子们去面对危险！”

　　王强听得心里一咯噔，挠挠头，有点不自然地笑道：

　　“我擦…老尼你别整得这么悬不楞登的，怪吓人的…”

　　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孟超，低声问：“超子，咱签的那合同，条款看清楚了吧？出现安全事故跟咱没关系，是吧？”

　　孟超沉稳地点点头，确认道：“放心，合同里明确写了，船上人员的安全事故由船方全权负责，与我们包船方无关。”

　　另一边，柱子好奇，也裹得严严实实地跑到船舷边想近距离看看。

　　刚出去没一分钟，就被外面的情况吓了回来。

　　大风像野兽一样嚎叫着，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一个个巨大的白头浪。

　　浪花狠狠地砸在船舷上，冰冷的海水瞬间冲上甲板，让本就湿滑的甲板更加危险。

　　船体随着巨浪剧烈地摇晃起伏，固定在甲板上的沉重机械臂和吊机的钢铁挂钩，像巨大的钟摆一样不受控制地甩来甩去，发出令人胆寒的呼啸声。

　　柱子连滚带爬地逃回船舱，脱掉湿漉漉的外套，脸色发白，牙齿都有点打颤。

　　“三…三哥！快！给我根儿烟压压惊！卧槽，太吓人了！”

　　王强递给他烟，问道：“怎么样？外面啥情况？”

　　柱子点烟的手都在抖，哆嗦着搓搓手夹了一根儿烟。

　　“卧槽！这一下子就变天了，真他娘的冷啊！风大得能把人吹跑，最吓人的是那个几把挂钩，甩来甩去，跟个流星锤似的！这要是不小心被刮到一下，脑袋直接开瓢啊！”

　　看向窗外那些在风浪中依然坚持作业的船员，王强感叹道：“这真是玩命的工。

　　我好像以前在哪个纪录片里看过，这种捕蟹船，死亡率确实高得吓人。”

　　周德山在一旁沉声道：“工资高，风险也大，都是拿命换钱。”

　　柱子抬起自己的手套，上面刚才沾了点海水，此刻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你看！我就出去这么一会儿！那些工人一直待在甲板上，戴着皮手套抓着湿漉漉的绳子和铁笼子，这不得跟抓着冰坨子干活一样？太难受了！”

　　王强的目光则一直追随着尼古拉船长的身影，他注意到，尼古拉上甲板后，并没有去管那些危险的摇摆吊臂。

　　他径直走向堆放捕蟹笼绳缆的区域，并且一直在仔细地检查整理那些粗大的缆绳。

　　“你们看船长，”王强指着外面，“他好像特别在意那些绳子，而不是空中的挂钩。”

　　只见尼古拉抓起一大盘沉重的缆绳，凭借老腰的力量猛地一甩，将整盘绳子利落地抛入海中，避免在甲板上留下多余的绳圈。

　　他嘴上还在不停地对周围的船员大声喊着什么，似乎是在强调注意事项。

　　王强若有所思：“一个船长不在温暖的驾驶舱里享福，非要跑出去受这份罪…肯定有蹊跷，有他必须亲自盯着的理由。”

　　过了一会儿，尼古拉带着一身水渍回到驾驶舱，摘掉手套，双手冻得通红。

　　王强赶紧递过去一杯热咖啡，问道：“船长，刚才多危险，你怎么还亲自上阵搞那个绳子？”

　　尼古拉接过咖啡暖手，神色凝重地说：“王，千万不要小看这份工作的任何一个细节！在这里，掉进海里基本上就等于死亡！

　　海水温度都是零下十几度，超不过五分钟就能要人命！细节决定生死！”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继续说：“我曾经有个非常得力的助手，就是因为脚下不小心踩到了甲板上多余的绳圈，结果被几百斤重的捕蟹笼瞬间拖入了海底…连救援的机会都没有…死得很惨…”

　　王强这才恍然大悟，想起刚才尼古拉一直指着脚下对船员喊话。

　　原来，一盘长达数百米的缆绳，必须一次性干净利落地抛入海中。、

　　如果在甲板上留下任何多余的绳圈或绊索，船员一旦踩中，就会被急速下坠的捕蟹笼像钓鱼一样轻易拖进深渊，这真是血的教训！

　　窗外风浪更大了，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螺旋桨轰鸣声。

　　一架橘红色的救援直升机冒着恶劣的天气，艰难地飞了过来，在不远处的一艘棒子渔船上方悬停。

　　尼古拉船长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你看，估计是有船员受重伤了，或者…更糟。在这种地方叫一趟直升机救援，费用非常非常昂贵，而且风险极高。”

　　王强看着那架在风浪中摇曳的直升机，不禁感慨这行的残酷。

　　他问道：“船长，我看你们船上机械化程度也不低了，为啥不弄个全自动的投放捕蟹笼的装置？减少人员上甲板的风险。”

　　尼古拉摇摇头，苦涩地笑了笑：“王，在这片被上帝遗忘的海域，再好的自动化设备，在极端天气和冰冷的海水面前，都可能变成一堆废铁。

　　很多时候，可靠的经验和人的双手，比机器更值得信赖。”

　　正说话间，驾驶台的控制面板上，一个红色的警报灯突然急促地闪烁起来，同时发出刺耳的蜂鸣声！

　　紧接着，大家感觉到船体的震动频率发生了变化，引擎声也变得不同。

　　尼古拉脸色一变，赶紧查看仪表，随即骂道：“见鬼！主发动机自动熄火了！启动了备用发动机！”

　　王强心里一紧，噎了口唾沫：“卧槽…这…这又是什么情况？别吓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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