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告别，最后的祈求

　　八月中旬的日头毒得像要烧起来，连巷子里最顽劣的狗都耷拉着耳朵，舌头吐得老长，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脚下的青石板被晒得发烫，踩上去能透过鞋底烙着脚心。

　　胡好月却像不觉着热似的，慢悠悠地晃着步子。

　　指尖捏着块鸽子蛋大小的红玉石，玉身莹润，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血色光晕，细看竟似有丝丝红气在玉内部流转，像活物一般。

　　她走到院口那棵老槐树下，树荫勉强挡住些热浪，胡好月抬手将血玉凑到眼前，眸子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这可不是普通的玉石，是红河村后山那条暗河里藏着的血玉。

　　她也是半年偶然得知，那河里的玉石受地气滋养百年，若能寻到品相顶尖的，内里或许能蕴出灵性，正是温养守月尾巴的绝佳之物。

　　“守月，再等等，很快妈妈就能让你的尾巴变得又长又美。”

　　胡好月低声呢喃，指尖轻轻摩挲着血玉，想起在红河村的那些日子。

　　外人只当她们一家是来度假的，连宋小草都以为只是换个地方散心，却没人知道，这趟红河村之行，从一开始就是冲着这块血玉来的。

　　杀癞子也都是他该死，胡好月丝毫没留情，趁着癞子醉酒，解决了他。

　　又绕到暗河下游，将这块泛着红气的血玉捞了上来。

　　当时玉刚入手，就有一股温热的气息顺着指尖往骨子里钻，胡好月就知道，这玉定然是蕴了灵的。

　　此刻风掠过槐树叶，带来一丝微弱的凉意，胡好月将血玉重新揣回袋子里。

　　能清晰地感受到玉身传来的暖意，像是在与她的气息呼应。

　　宋小草把腌好的芥菜、萝卜干满满当当晒了一院子，竹筛子摆得整整齐齐，风一吹满是咸香。

　　她擦了擦额角的薄汗，拎起水桶准备去井边打水，刚走到廊下，就听见院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好月，去开门看看！”

　　宋小草扬声喊了一句，手里还攥着擦汗的布巾。

　　“好嘞娘！”

　　胡好月应得干脆，起身走了过去，拉开门的瞬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奶奶！您怎么来了？快进屋！”

　　宋小草抬头一看，是罗老婆子，连忙放下水桶，在布巾上蹭了蹭手上的水渍，快步迎上去：“哎呦！老太太，您怎么突然来了？这天儿热，您一个人来的？可别累着！”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想去扶罗老婆子的胳膊。

　　罗老婆子摆了摆手，精神头看着格外足，脸上虽有皱纹，却透着股少见的红润：“不是我一个人来的，有人送我过来的。”

　　她往屋里走，目光扫过院子里的咸菜，最后落在胡好月身上，语气沉了沉，“这次来，是有事儿要跟好月说。”

　　宋小草心里微微一怔，想起从前的事，当初她本想接罗老婆子过来养老，可罗家那三姐妹闹得鸡飞狗跳。

　　最后老太太心灰意冷，自己去了福利院。

　　这两年除了偶尔通个电话，倒少见老太太上门。

　　胡好月搬了把藤椅让罗老婆子坐下，又倒了杯凉好的茶水递过去：“奶，您说，我听着呢。”

　　罗老婆子接过茶杯，却没喝，只是握着杯子，眼神定定地看着胡好月：“好月，家里的所有东西我都给你留着了，衣柜最下面的箱子里，放着我攒的钱和老物件。”

　　她顿了顿，声音慢了些，“等有谅回来后，你叫他把那些东西都放下，别再惦记了。奶啊，得去找你爷了。”

　　这话一出口，宋小草手里的布巾“啪嗒”掉在地上，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老太太这话说得太明白，分明是在交代后事。

　　可再看罗老婆子，精神却抖擞得很，眼神亮得不像久病之人，倒像是回光返照，把最后一点力气都攒着，就为了来这一趟。

　　胡好月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紧，心里跟明镜似的。

　　老太太这话看似没头没尾，实则藏着满心的牵挂。

　　罗有谅心性冷淡，下手又狠辣，这些年对罗家三姐妹本就没什么情分，老太太怕自己走后，罗有谅会因为从前的矛盾对那三个姑姑动手。

　　哪怕那三个女儿再不懂事，再不孝，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临了了，还是放心不下。

　　院子里的风又吹过来，带着咸菜的咸香，却吹不散屋里的沉郁。

　　胡好月看着罗老婆子眼里的期盼，轻轻点了点头：“奶，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会跟有谅哥说的。”

　　罗老婆子听见这话，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抬手拍了拍胡好月的手，没再多说，只是望着院子里的竹筛子，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罗海涛开车来接罗老太太时，车厢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侧脸绷得僵硬，从上车到现在，没说过一句多余的话，只剩沉默像块石头压在两人之间。

　　罗老太太坐在副驾，枯瘦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温度微凉。

　　“海涛，你爹当年没说错，你是没骨气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根针，扎得罗海涛身体一僵。

　　“当年是我们老两口逼着你娶江诗雨，可后来呢？你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反抗，哪怕是跟家里吵一架，说句不愿意，你都没做。”

　　罗海涛的喉结动了动，眼神垂下去，落在方向盘上的指节泛了白：“娘，过去的事别说了……跟我回家吧，家里总比福利院好。”

　　他的语气里满是祈求，连声音都带着点发颤。

　　罗老太太却缓缓摇了摇头，收回手，指尖摩挲着衣角。

　　那是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还是她去福利院前宋小草给她缝的。

　　她这么爱臭美的一个人，从老头子走后就没那心思了。

　　“不了。”

　　她抬眼望向窗外掠过的树影，眼神里没有怨怼，只有一种释然的坚定，“现在你的处境不好，上头那些人步步紧逼，娘也不为难你了。”

　　加上罗家那三个爱作的女人，她是真的不想在拖累罗家。

　　她这辈子，年轻时跟着罗老爷子吃苦，老了又被女儿们寒心，可从来没为了苟且低过头。

　　就算如今身子弱了，也不能成了儿子的拖累，更不能丢了自己的骨气。

　　车厢里的沉默又漫了上来，只是这次，罗海涛再没敢提“回家”两个字。

　　喜欢七零年代，嫁知青后打脸全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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