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2章 律者

　　在东欧某座被工业废气与贫困笼罩的城市角落，污水横流的小巷深处，连阳光都似乎不愿过多眷顾。

　　她没有名字，或者说，早已忘记了名字。人们只叫她“小老鼠”，一个蜷缩在垃圾箱旁、靠着残羹冷炙苟延残喘的小乞丐。破旧单薄的衣衫无法抵御严寒，裸露的皮肤布满冻疮和污渍，一双曾经或许明亮的眼睛，此刻只剩下麻木与空洞，映不出丝毫光彩。

　　今天，她的“运气”似乎来了。几个穿着臃肿外套、眼神浑浊的男人发现了她，他们打量她的目光不像看一个人，更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

　　“虽然瘦了点，但器官应该还能用。”其中一个嘟囔着，粗鲁地拽起她的胳膊。

　　她没有挣扎，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破旧人偶，被拖进了一间散发着消毒水与血腥味混合气息的、昏暗肮脏的地下诊所。

　　冰冷的金属床板，刺眼的无影灯，戴着口罩、眼神冷漠的“医生”，以及旁边推车上那些闪烁着寒光的手术器械……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深入骨髓的寒冷，却激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绝望早已将她彻底冻结。

　　麻醉剂注入身体，意识开始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医生”拿起手术刀逼近的身影……以及自己那具如同待宰羔羊般、毫无生气的躯体。

　　就这样结束了吧……也好……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

　　一股难以言喻的、源自世界之外的冰冷意志，仿佛寻找到了最合适的容器，轰然降临！

　　某股强大的力量以一种粗暴直接的方式，穿透虚空，精准地灌注到这具濒临死亡的躯壳之中！

　　“呃啊啊啊——！！！”

　　少女猛地睁大了双眼！原本空洞的眸子里，迸发出冰蓝色的、极致痛苦与极致寒冷交织的光芒！难以想象的崩坏能如同决堤的洪流，在她体内疯狂奔涌、撕裂、然后重塑！

　　以她为中心，肉眼可见的冰蓝色波纹骤然扩散！

　　咔嚓！咔嚓！咔嚓！

　　诊所内的一切——无影灯、手术器械、推床、以及那几个脸上还残留着惊愕与贪婪的男人——瞬间被绝对零度的寒冰覆盖、冻结！他们的表情凝固在最后一刻，化作了栩栩如生的冰雕，连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都被冻结成了细小的冰晶。

　　少女——不，此刻应称之为冰之律者——缓缓从冰冷的手术台上坐起。她那头干枯的头发变得如同冰雪般洁白剔透，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简陋的病号服，又看了看周围那些保持着可怖姿态的冰雕，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更深的冰冷所取代。

　　她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每一步落下，脚下的污水和血渍便瞬间冻结。她如同冰雪的精灵，又像是带来寂灭的冬之女神，缓缓走出了这间已然化作冰窟的地下诊所，走向外面那个同样冰冷、却即将被彻底改变的世界。

　　……

　　在另一座繁华都市的阴影面，一个装修精致、甚至带着点少女气息的公寓内，却弥漫着与外表截然不同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氛围。

　　她哼着轻快的歌谣，仔细擦拭着手中锋利的手术刀，眼神痴迷地欣赏着刀刃上反射出的、自己那张还算漂亮的脸蛋。房间里充斥着各种难以形容的“收藏品”，以及一股淡淡的、试图用香薰掩盖却依旧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她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嗜好，一种扭曲到极致的“爱”。她痴迷于“创造”——将那些美丽的事物破坏、肢解，看着她们从完美变得支离破碎，在她手中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哀鸣。那会给她带来无与伦比的快感和满足，仿佛唯有如此，她才能真正“拥有”并“欣赏”那份极致的美。

　　今天，她的“艺术品”是一个刚刚绑架来的女高中生，穿着干净的校服，青春靓丽，此刻正昏迷在地毯上，对即将到来的命运一无所知。

　　“真是完美的素材呢……”她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残忍的光芒，拿起手术刀，缓缓蹲下身，“让我来……好好‘疼爱’你吧……”

　　就在刀尖即将触碰到少女肌肤的刹那——

　　嗡！

　　一股沉重、晦暗、仿佛能压垮一切的意志，如同天罚般骤然降临！与她内心深处那扭曲的、渴望破坏与掌控的欲望产生了完美的共鸣！

　　“这是……？”她愣住了，随即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浩瀚无边的力量涌入体内！每一寸肌肉、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仿佛它们天生就是为了承载这份力量而存在！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到那仿佛能轻易操纵重力、碾碎万物的权能，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极度狂喜和扭曲的笑容！

　　“啊哈哈哈！力量！这就是神赐予我的力量吗？！”她狂笑起来，声音尖锐而刺耳，“是为了让我更好地进行‘创作’吗？！”

　　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和破坏欲，目光投向地上依旧昏迷的女高中生。

　　“那么……就从你开始吧！用这份新力量！”

　　她伸出手指，对着地上的少女轻轻一压。

　　嗡——！

　　无形的、恐怖的重力场瞬间笼罩了那名无辜的少女！

　　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少女的身体就在瞬间被无法抗拒的力量向内疯狂挤压、变形、破裂！骨骼碎裂声、血肉模糊声混合在一起，如同一声沉闷的叹息。短短一两秒内，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被彻底碾成了一滩难以辨认的、被校服碎片包裹着的肉泥！

　　“啊啊……太美了！这才是极致的艺术！瞬间的毁灭！”她看着自己的“杰作”，兴奋得浑身颤抖，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更多！我还要更多！”

　　她陶醉在自己新获得的力量和血腥的“创作”中，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打算。相反，她的欲望无限膨胀！

　　她走出公寓，来到阳台，张开双臂，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力量，脸上带着癫狂而满足的笑容。

　　“让整座城市……都来为我的新生献上贺礼吧！感受这份……沉重！”

　　轰！！！

　　以她为中心，一道暗黄色的光环猛地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整座城市！

　　下一刻，难以想象的巨大重力降临了！

　　街道扭曲，车辆被压扁，玻璃窗纷纷爆裂！无数行人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骤然增加数十倍、上百倍的重力压垮在地，骨骼碎裂，内脏破裂！整座城市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压垮、碾平！

　　岩之律者，于此降临。带来的并非大地的厚重与坚实，而是毁灭与终结的沉重绝望。

　　两座城市，两个新生的律者，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却同样带来了无尽的灾难。紫晶的实验，终究还是以另一种形式，“成功”地加速了崩坏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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