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0章 轻车熟路的计划

　　露菲儿与温莎穿过深水湾的湛蓝海域，速度逐渐放慢。

　　前方海水愈发明亮，大片珊瑚像被阳光点燃般铺展在浅海的岩床上。

　　色彩斑斓的小鱼穿梭其间，而沟壑与礁石纵横的地形，也让这里成为天然的栖息地。

　　“到了。”随行的鲛人小队长挥动尾鳍，示意两名人鱼贵族跟上。

　　很快，他们接近了这片浅海的鲛人聚集地。

　　刚进入外围时，不少鲛人便从礁石后、珊瑚间探出头来，目光戒备而好奇。

　　许多鲛人明显是第一次见到人鱼，目光里掺杂着疑惑与惊讶。

　　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鲛人呆呆看着露菲儿的尾鳍，紧张得几乎忘了躲好。

　　还是旁边一名年长些的鲛人连忙把他拉到身后。

　　温莎上前，声音尽量放缓：“你们的长者在哪里？我们需要见他。”

　　她对着一名看上去负责看守的鲛人开口。

　　这名鲛人被她盯得满脸通红，显然从未被人鱼直视说话，不知所措，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还是另一名鲛人替他回答：“长者……被东部军团征召去海域防线了，还没有回来。”

　　“你们应该知道深水湾早前的战事吧？”温莎继续问。

　　周围传来一阵低低的应和声。

　　战事太近，他们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温莎深吸一口气：“现在我们是来告诉你们──族群正在遭受巨大的灾难。”

　　“海洋里出现了外敌，正在侵蚀我们的族人。如果你们想活下去，就离开这里，前往世界城掌控的海域。”

　　她的话在海水中轻轻荡开，却像一块石头砸进深渊。

　　不远处，一名身上布满旧伤的鲛人冷声道：

　　“世界城？他们才是我们的敌人！为了驱赶我们，他们杀了多少鲛人，你们这些人鱼难道不知道吗？”

　　他身后的鲛人们立刻围拢过去，显然把他说的话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实。

　　护送露菲儿与温莎的鲛人小队长脸色骤沉，摆出战士线条分明的体态，冷哼道：“你……是东部军团的逃兵吧。”

　　这名吼得最响的鲛人浑身一僵，眼神立刻乱了。

　　露菲儿和温莎对视一眼，心里微沉——果然，海底的混乱远比她们想象的严重。

　　“嘿，我说的没错吧。”小队长甚至有些嘲讽。

　　“我们以前也是东部军团的人，可我们没有死，也没有逃。现在我们加入了世界城，那才算是真正有活路。”

　　他转身看向聚集的鲛人们，语气却严肃了起来：

　　“这两位人鱼贵族没有骗你们。海底真的出了大问题，族群正在‘被侵蚀’。”

　　“如果你们想活下去，就去深水湾海域。那里能让你们重新开始生活。”

　　鲛人聚集地陷入诡异的安静。

　　有人迟疑，有人依旧不信，也有人下意识望向更深的海底，像是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但小队长没有继续劝。他们的任务只是传达，而不是强迫。

　　他挥了挥手：“走吧。”

　　鲛人小队簇拥着露菲儿与温莎向远处游去，毫不拖泥带水。

　　温莎忍不住问：“我们不留下来观察他们会不会离开吗？”

　　小队长摇头：“只要通知到了就行。愿不愿意是他们的选择。我们不可能强迫他们。”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们也希望不要太多人来。”

　　露菲儿与温莎愣住。

　　小队长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但仍老实道：

　　“加入世界城后，我们的待遇很好。装备、训练、食物……都比以前强太多了。你看──”

　　他扬起手中的三叉戟，这世界城海战团的制式魔法武器，寒光在海水中若隐若现。

　　“以前军团分给我们的鱼叉，连鲨鱼都扎不透。而现在，我们人人都有魔法兵器和水甲。”

　　他的声音低了些，但藏不住诚实：“如果来得人太多，我们的资源就会被分薄了。”

　　露菲儿和温莎对视一眼，心里皆是苦笑。

　　安格的计划，不是让她们动员鲛人，而是让她们“告诉”鲛人与人鱼——海底正在崩溃，必须自救。

　　而选择的权利，被留在了每个人自己手中。

　　“也不知道安格要怎么处理那些留在原地的族人。”露菲儿轻叹。

　　温莎的表情则更加复杂：“他说大概率会死……我想他不会欺骗我们。”

　　说着，她抬起头，看向远处渐渐变暗的深海方向。

　　“无论如何，我们继续去海洋之城吧。那里才是真正的关键。”

　　露菲儿点头。

　　她们尾鳍轻轻摆动，带起一串光芒，继续朝海洋之城的方向而去。

　　——

　　世界城。

　　安格此时来到魔法工坊，把艾达带到矮人工匠们面前。

　　“你先跟着他们学一段时间。”安格叮嘱道，“铁匠的手艺能帮助你感悟火元素，你先试试。”

　　艾达认真地点头：“放心吧哥哥，我会努力的。”

　　安格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压力太大。感悟法则不是靠紧绷能做成的。放轻松。”

　　大胡子矮人工匠像一个移动的岩石，胸膛宽得像能挂三把大锤。

　　他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围裙：“大人您放心！我一定把他教成一名合格的铁匠。”

　　艾达瞪大了眼睛：“我……我又不是来当铁匠的，我是来理解火元素的！”

　　“都一样！”大胡子矮人直接推着他往炉旁走，“要是连火焰的脾气都摸不清，你怎么感悟法则？”

　　安格看着艾达被推着往里走，忍不住轻笑，才转身离开。

　　——

　　时间飞逝，距离露菲儿与温莎离开已经过去整整七天。

　　这一天，他将世界城所有三阶强者全部召集到议事厅。

　　昆蒂娜、娜缇雅、阿德……几乎所有达到三阶的人都到了。

　　议事大厅内的光线被头顶吊灯柔柔散开，圆形长桌环绕着众人，空气里似乎还留着上一场会议的热度。

　　安格坐在首席，却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气势，只安静地等待着所有人到齐。

　　不多时，一阵轻微的空间波动从大厅中央掠过，随即化成一道身影。

　　德鲁米尔踏出波动，绿色长袍的纹路随动作微微荡动。

　　他的出现令在座的众人不由自主起身行礼。

　　“大人。”众人齐声道。

　　德鲁米尔只是抬了抬掌，“坐吧。”

　　他迈步来到安格身旁的位置坐下，神情如常，仿佛他一直就坐在这里。

　　等众人落座，安格才轻轻叩了叩桌面，让窃窃私语渐渐平息。

　　“今天召集大家来，”他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脸，“有件事要宣布。”

　　空气瞬间凝住。

　　熟悉安格的人都知道，他能用“宣布”二字的事情，从来都不是小事。

　　“接下来一段时间，”安格缓缓开口，“我准备将索拉位面，融入到群岛位面。”

　　议事厅里仿佛响起一阵无形的风声。

　　所有人都愣住了。

　　普里第一个皱起眉头：“大人，索拉位面里有渊狱通道……这样做会不会太危险？渊狱可不是——”

　　“我知道。”安格抬手拦住他，“但恰恰是因为有渊狱通道，这件事反而对我们而言是好事。”

　　众人神情明显更加迷惑。

　　“具体的效果，现在说了你们也不会太理解，”安格继续道，“不过以后你们自然会看到结果。”

　　普里张了张嘴，却最终沉默下去。

　　昆蒂娜开口时语气带着不安：“索拉位面的元素迄今为止仍未完全平衡。”

　　“如果把它融入群岛位面，会不会让群岛位面的元素体系也出现波动？”

　　她说完之后，看向安格又看向德鲁米尔，显然心里实在难以完全放下。

　　德鲁米尔轻轻点头，算是回应她的担忧。

　　“索拉位面确实在过去遭到过人为破坏，元素均衡也受了影响。”他语气平稳。

　　“但群岛位面的水元素浓度极高，尤其海洋范围内……不用担心。索拉位面融入后，不会影响群岛位面的根基。”

　　昆蒂娜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块心头大石。

　　但下一秒，娜缇雅忽然开口：“安格，你不会……打算把索拉位面直接融入海洋区域吧？”

　　她语气不算重，却带着一种察觉到某种可能的直觉。

　　安格朝她看去，眼内闪着一丝赞赏。

　　昆蒂娜愣住了：“如果……如果落点是在海洋，那人鱼族和鲛人族怎么办？”

　　“海域是他们的家园，索拉位面的融入会不会直接毁掉……”

　　其他人也都露出同样的担忧目光。

　　安格收敛了眼角的笑，缓缓点头：“没错，这么做确实有可能影响到他们的生存范围。”

　　话音落下，议事大厅随即响起更加密集的低语。

　　娜缇雅轻轻皱眉，昆蒂娜更是担忧得明显。

　　“所以，”安格继续道，“我才让露菲儿和温莎提前前往海洋之城，让更多的普通鲛人和人鱼离开预定的区域。”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但这件事终究关乎群岛位面的统治格局。”

　　“我们不能让广袤的海域超出我们的掌控……即便会有风险，也必须去做。”

　　话语落地，众人不由自主沉默。

　　阿德低声道：“严格来说……这对整个海域来说，是一场规模前所未有的考验。”

　　“索拉位面又不是蜥人位面，我们这一次……真的不会失败吗？”

　　安格略微一笑：“我们已经有成功的经验了。更重要的是，索拉位面如今完全在我们掌控中。这次不会像上次那样被人为阻挠。”

　　他举起手，做了个比喻：“过程会像一块巨石落入水中。一瞬的冲击很大，但水面终会恢复平静。”

　　乔吉这时开口：“大人，新出现的大陆……该如何统治？”

　　安格点头：“我知道你想说的是治理能力和人口承载。”

　　乔吉点头。

　　“索拉位面融入群岛位面之后，”安格道。

　　“我们将想办法推进泽菲罗斯位面的开拓工作，同时也会选择在塞贡位面等七个位面中，迁移部分愿意迁徙的居民，让他们前往新大陆生活。”

　　葛妮沉吟片刻：“即便如此，我们的军队数量依旧不足以支撑这么大规模的拓展。”

　　安格却并未被这个问题困住，只淡淡道：“慢慢来。位面融合只是第一步，之后的建设会分阶段完成，不必急于一时。”

　　见安格态度坚定，众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纷纷表示愿意全力支持。

　　就在这时，德鲁米尔看向安格，轻轻点了点头。

　　下一瞬，他的身影在一阵轻微波动中消失无踪。

　　阿德盯着他消失的空气，忍不住问：“大人……这次德鲁米尔大人会继续协助我们吗？”

　　“当然。”安格笑了笑，“我们虽然谈不上同生共死，但也算是紧密的合作伙伴。你们能成为魔导师，也离不开世界树的功劳。”

　　阿德感叹道：“总觉得……德鲁米尔大人像是和我们坐在同一条船上。”

　　“这是好事。”安格抬手拍拍他的肩，“等露菲儿和温莎回来，我们就立即启动计划，到时候你们还得帮我。”

　　“大人，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众人齐声道。

　　“嗯，都下去准备吧。”

　　众人逐一离开议事厅，脚步声在空旷的大理石地面上渐渐淡去。

　　很快，只剩下安格、昆蒂娜与娜缇雅三人。

　　大厅变得安静，仿佛空气都被抽空了一层。

　　昆蒂娜看着安格，像是还未从刚才的紧张中完全缓过神。

　　娜缇雅率先开口：“你的计划……确实够疯狂。”她语气里没有责备，更多是一种深深的无奈与担忧。

　　“不过，”她顿了顿，“我建议你还是把这个消息……亲自告诉露菲儿和温莎。”

　　安格轻轻点头：“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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