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气味

　　休息室内

　　星阔看着屏幕上诺澜深情的告白，听着那句刻有他名字的诗，眼神变得无比柔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份爱，是他重生后牢牢抓住的光，也是他对前世遗憾的弥补，深刻而真实。

　　瑞乐在一旁看着星阔这副表情，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打破了这片刻的温情。

　　“‘星垂平野阔’……你们还真是两……三情相悦啊。”

　　他刻意拉长了声音，语气里的意味复杂难辨。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要将胸中的郁结吐出，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将话题拉回现实。

　　“星阔，你对她们还真是上心。”

　　他掰着手指数，语气听不出是赞叹还是别的什么，“秦羽墨，从原来公司的高管，直接运作到你控股的顶尖奢侈化妆品牌当总经理，独当一面。”

　　“另一个，诺澜，从地方台的情感节目主持人，一路护送到YS的国家级舞台中央，成为文化节目的新标杆。”

　　“你告诉我，你打算把她最终推到什么位置？YS一姐？还是更高的？”

　　星阔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画面里诺澜正从容地回答着董卿接下来的问题，举止得体，光芒初绽。

　　“不是我推。”

　　“是她们自己足够努力，也很优秀。羽墨有能力，诺澜有天赋又肯拼命。至于澜澜想走到哪，我能做的，就是确保路在她脚下，畅通无阻。”

　　“她想飞多高，我就陪她飞多高，她想停在哪，哪就是最好的位置。”

　　“是，她们努力，她们优秀。”

　　瑞乐扯了扯嘴角，语气变得尖锐起来，“可圈子里谁不知道这背后是你张星阔在倾尽资源铺路？！”

　　“你对她们好，除了爱，难道就没有一点因为同时和两个人在一起而产生的亏欠感，想在其他地方拼命补偿她们？”

　　说着，瑞乐情绪有些激动，伸出手指用力地点了点星阔的胸口。

　　星阔沉默了片刻，没有否认。

　　瑞乐的话，像一根针，再次精准地刺入他内心深处隐秘的一角。

　　他对两女确实倾尽所能，这种毫无保留的付出里，除了深切的爱，也未必没有混杂着因为无法给予传统意义上“唯一”而产生的，想要在其他方面弥补的复杂心理。

　　瑞乐见状，身体前倾，继续施加压力。

　　“你越是这样！圈子里那些盯着你的女人就越是眼热心跳！你和那些仗着家世胡作非为、换女人如换衣服的废物纨绔不一样！”

　　“你他妈是白手起家，能力、眼光、魄力都是顶尖中的顶尖！身边还干干净净，只有她们两个，从不在外拈花惹草！”

　　“谁要是能被你看上，那不仅仅是锦衣玉食、阶层跃升那么简单！那是能一步登天，直接站到她们靠自己努力八辈子都可能摸不到边的高度！”

　　“更别提你本身性格就不差，长得人模狗样，从你对诺澜羽墨那些细致入微的关心来看，还是个他妈挺知道疼人的！”

　　“张星阔，你现在就是一块行走的、散发着极致诱人香气的唐僧肉！你自己到底知不知道？！”

　　“你对她们越好，就越会吸引那些狂蜂浪蝶，让她们觉得只要有机会撬开你感情世界里的一条缝，就能得到同样的、甚至更多的泼天富贵和尊荣！”

　　星阔微微蹙眉，他不是毫无察觉，只是刻意将注意力更多地集中在事业和守护现有感情上，对外界的觊觎选择性地屏蔽了。

　　但瑞乐的话，让他不得不更直面这个现实。

　　瑞乐眉头紧蹙，眼神愈发冷峻，语气也变得越发严肃，甚至还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而且，星阔，最近上面闹得厉害，你应该也清楚。”

　　“你押的宝，现在看来势头很猛，但万一……我是说万一，你押对了，以后你的身份地位会更不一样，到时候扑上来的只会更多、更猛、更不择手段！那些人看中的不再仅仅是你这个人，更是你身后所代表的巨大资源和影响力！”

　　“如果你押错了……哼，那日子也绝不会好过。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等着你从高处摔下来，好狠狠地扑上来撕咬下一块肥肉！无论哪种结果，你身边的人，尤其是你在意的人，都绝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平静！”

　　“更别提你手里暗中掌控的那些东西了，有些人现在或许还看不明白，可我们几个都知道，等到时机成熟，你手里的某些东西，上面大概率是要以各种形式介入、甚至收编的。”

　　“树大招风，这个道理你比我懂！”

　　瑞乐的语气异常严肃，他重新坐稳在沙发上，双手向后撑开搭在沙发背上，仰着头，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仿佛在凝视着不可预测的未来。

　　“哪怕你再怎么努力保持低调，试图隐匿在幕后，你的一举一动，都早已被无数人放在显微镜下观察、分析。”

　　“还有你那些福利院一起长大的朋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你气运逆天，还是你们福利院位置太好，和你走得近的，个个都混得不错，你的……”

　　星阔目光骤然变得深沉锐利，他打断了瑞乐的话，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冷硬。

　　“我小时候就和他们关系好，一起吃苦熬过来的。朋友之间互相扶持，守望相助，难道也违规了？”

　　他当然明白瑞乐暗指什么，那些关于他借助未来信息提前布局，带动身边人一起发达的猜测，他一直处理得非常小心，所有步骤都合法合规，经得起推敲。

　　瑞乐说的这些大局层面的风险和机遇，星阔又何尝不明白？

　　他选择的这条道路，本就注定充满了巨大的机遇，同时也遍布着致命的荆棘。

　　这不仅仅关乎他个人的成败荣辱，更深深地牵扯到他身边所有人的安危、未来，以及他们之间珍贵而脆弱的情感联系。

　　“不！怎么会违规？”

　　瑞乐立刻否认，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奇异的赞赏，“你每一次的运作都精准无比，借口都完美无瑕，合情合理，严丝合缝，让人根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恰恰是因为你这样天衣无缝，反而让某些人更加看好你，觉得你沉稳老练，是可造之材！”

　　“当然，也有人觉得你太年轻了，年轻的有些过分了。你应该知道，如果再给你二十年，你也还正直壮年，到时的你……到底会变得多恐怖。而且多一个人进来，他们每个人就少分一点蛋糕，所以……有人想顺势把你推到台前。”

　　“你以前是光脚的，但是现在，你穿鞋了。”

　　说着，瑞乐抬头看向面前的电视屏幕，诺澜的脸庞出现在屏幕前，星阔看着屏幕上的俏脸，眼神复杂。

　　“你差的，是底蕴。”

　　瑞乐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异常认真，“不过，说实在的，我们几个，也挺看好你的。”

　　星阔眼神瞬间眯起，目光如炬，灼灼地射向身旁的瑞乐，带着探究的意味。

　　“你们不是不掺这浑水的吗？”

　　瑞乐忍不住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他坐正身体，眼神变得异常认真，甚至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郑重。

　　“星阔，我们认识……快十年了吧？从大学到现在。”

　　瑞乐顿了顿，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酝酿，“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为什么当年我们三个，会和你一个毫无背景、从福利院出来的穷学生，被分在同一个宿舍？”

　　星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不用说，肯定是老孙那家伙闲得无聊想的主意。”

　　“没错，是老孙提的。”

　　瑞乐点了点头，语气没了刚才的玩世不恭，变得平实甚至有些严肃，“我们三家的父母知道我们在同一所大学后，也就顺水推舟，安排我们住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至于剩下的那个空床位，就是老孙强烈要求留下的。其实……在你入学之前，我们就通过一些特别的渠道，知道你了。”

　　“老孙弄来了你的资料，我们对你这个‘特殊’的室友充满了‘兴趣’。”

　　“一个福利院出身、毫无背景的愣头青，如果和我们这三个不着调的住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会自卑巴结？会格格不入？还是会被我们欺负得偷偷哭鼻子？”

　　“我们当时确实抱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玩玩’的心态，想看看你会上演怎样一出好戏。”

　　瑞乐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回忆，“可没想到，你第一天见到我们，就非常坦然、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镇定告诉我们，你是福利院长大的，学费和生活费都需要自己打工赚取。”

　　“对我们那些明里暗里的炫富行为和幼稚无比的试探，你他妈居然是用一种……看小孩子胡闹的、带着点包容又有点无语的眼神看着我们！反而搞得我们三个自觉没趣，觉得自己特傻逼，特幼稚！”

　　瑞乐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明显的钦佩：“后来，相处久了，了解得越多，就越是惊讶。才知道你他妈从小学就开始给自己攒生活费，高中就彻底搬出福利院独立生活，完全靠自己。”

　　“你说话办事透露出的眼界格局，你对商业那种近乎天生的敏锐和洞察力，根本不像从福利院那种环境出来的，反而比我们这几个所谓‘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更像这个圈子里的人精！”

　　“最让我们服气的，是后来老教授的考试……你居然赚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更让我们难以置信的是，赚到那么多钱后，你居然没有像绝大多数暴发户一样立刻去花天酒地、挥霍无度？！”

　　“那时候倒贴到你身边的女孩也不少，你居然能完全无动于衷？！你真的……太离谱了，简直不像个正常人！”

　　瑞乐回想起那时的情景，至今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毕竟，在那个年纪，突然获得巨额财富，能保持本心、冷静规划未来的人，凤毛麟角。

　　他还知道，星阔这个人在赚到钱后，每个月都会定期给福利院汇去一笔款项，更不用说还拿出一大笔钱用于慈善和扶贫事业，直至现在。

　　“星阔，你是真真正正凭自己的本事、心性和魄力，硬生生从泥地里闯出一条通天路来的。”

　　“从那以后，我们三个对你，是打心眼里服气，是真把你当成了可以交心的自己人。”

　　瑞乐看着星阔，眼神无比郑重：“所以，这次我们也早就押宝了。押了你选择支持的那位。”

　　“不仅仅是因为家族层面的判断或利益交换，更因为我们认识你快十年了，我们亲眼看着你是怎么一步步走上来的，我们相信你的眼光和判断，更相信我们自己的眼光！”

　　“我们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一条船上的人，休戚与共。”

　　这番话，像一股强劲而温暖的力量，冲散了休息室内部分冰冷的对峙感。

　　星阔内心震动，他没想到，这三个背景深厚、眼高于顶的室友，最终决定与他捆绑在一起，共同面对未来的惊涛骇浪，原因竟是对他个人能力、品性和运势的认可与信任！

　　“如果……如果输了，我们认。但我们也会尽全力帮你，保你。”

　　瑞乐斩钉截铁地说，这句话的重量，远超千金。

　　沉默再次降临，但这次的沉默，却多了几分厚重与复杂的情谊。

　　过了一会，瑞乐的神情松弛了一些，接着从西装内兜里，取出两样东西，递到星阔面前。

　　星阔低头一看，愣住了。

　　那是一个质地温润、透着古意的翡翠扳指，和一块设计低简约却显然价值不菲的男士腕表。

　　两样东西都不算大，却做工极致，一看就价值不菲。

　　“这是……？”

　　星阔看着这两样截然不同却都极具分量的东西，满脸困惑。

　　瑞乐解释道：“老赵那小子提议的，说我们现在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得有点象征意义的东西。”

　　“他非要搞个扳指，说什么有范，有底蕴。我和老孙差点没呸他一脸，土得掉渣，明显就是小说看多了！”

　　“老孙说用手表就好，搞四块私人定制款，他知道你喜欢表，虽然你现在戴的是诺澜和羽墨送你的，也大概率不会戴我们这块，不过拿来收藏也不错。”

　　瑞乐晃了晃手里的两样东西，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戏谑和认真的表情：“我嘛，觉得干嘛要选？”

　　“大多数人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有些人有机会选，却总是迫不得已，或者选了之后遗憾另一个。”

　　“但我们不一样，星阔。我们可以全都要！”

　　星阔看着面前的扳指和手表，表情莫名，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瑞乐也不催促，用空闲的那只手摸出烟盒，熟练地叼起一根烟，在身上的口袋里四处摸索着打火机。

　　他摸遍了全身，却唯独没有去碰靠近星阔那边的口袋。

　　星阔一眼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这家伙总是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来试图缓解沉重的氛围。

　　他没好气地推了瑞乐一下，接着把手伸进他的口袋，掏出了打火机。

　　星阔一只手轻轻按下，窜出稳定而明亮的火苗，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拢起来挡风。

　　瑞乐嘴角一勾，凑过来，手虚掩在星阔挡风的手上，低下头对着火苗，深吸了一口，烟头瞬间亮起红点。

　　两人的目光在极近的距离交汇，瞬间，一种只有男人才能理解的情感在空气中激荡碰撞，而后又渐渐归于平静。

　　瑞乐拍了拍星阔的手背，示意好了，然后分开。

　　瑞乐吐出一口淡淡的烟圈，再次将手中的扳指和手表往星阔面前递了递。

　　星阔看着这两样东西，又看了看叼着烟，眼神里带着玩世不恭的瑞乐，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释然，也带着几分认命般的感慨。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枚冰凉的扳指和那块沉甸甸的手表。

　　两人相视一眼，忽然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冲散了最后一点尴尬和紧绷……

　　瑞乐轻抖落了烟灰，接着伸手挥了下星阔身上的衣服。

　　“我姐总说可以在你身上闻到一股好闻的味道，我怎么闻不到？我看是渣男味吧。”

　　“……”

　　星阔没好气地拍掉了瑞乐的手。

　　“那现在还闻得到吗？”

　　“不知道，她没说，要不等下你去抱一下她，回去的时候我问问？”

　　“……”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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