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平谋逆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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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郡主的大军是四月初一到达咸宁的,凯旋的当日,咸宁城万人空巷,都候在大街上等候大军的归来。楚轶作为朝廷的代表,着亲王皮弁服,在咸宁城外十里迎候郡主归来。

  这次的迎接,在东宫的示意下,举办的特别隆重,楚轶完全以代天子行赏的身份主持整个大典的进行。早在得知郡主剿灭伪王后,楚轶就拢起西安府的整套行政班子,开始着手这个凯旋仪式。从选址设坛,搭设辕门,陈设御座,人员安排等,都超过了对外大战获胜的行赏规格。

  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流于表面的迎接仪式,而是东宫想借此宣告天下:诸藩王皆为臣子,谋逆之罪不因身份而轻饶。郡主大义灭亲,自当受得起这超规格的嘉奖。

  从京城紧急赶过来的礼部尚书吕震带着天子敕书跪呈楚轶,楚轶面色严肃,动作恭敬流畅,将敕书双手呈给站在身边的宣敕官。宣敕官声音洪亮,吐字有力,将郡主讨逆的过程和功绩都讲的清清楚楚,也将皇帝的犒赏广而告之。

  待宣敕官宣读完毕,楚轶弯腰将郡主扶起,哦不,现在该成为公主了,东宫代天子行赏,封长安郡主为长安公主,追封驸马茹鉴为荣献王,茹子期为恭懿世子。

  “公主,快请起!”楚轶扶住公主满是伤疤的双手,手下的触感,让楚轶心下一震,双手尚且如此,身体的伤害不知几何,“堂姐,你受苦了!”楚轶褪去身为皇子的严肃和端庄,到底还是低声道了一声辛苦。

  公主满头白发,且比之前稀疏了很多,隐约可见头皮。面色苍老,嘴唇苍白,双目浑浊且带着无尽地疲惫。最主要的是,原本英姿挺拔的她,现在已然躬身佝偻,宛如一介普通老妪。公主努力地扯了扯嘴角,终究还是未能做出一个微笑的动作,反而使得面部表情扭曲狰狞:“楚王言重了!”说完这五个字,就再也没有出声,后续的仪式和步骤,她都是在陈泽的搀扶下完成的。

  西北的明珠,在家破人亡后,彻底失去了她的光泽。

  陈泽看到楚轶的时候,并没有认出这位王爷曾经和他并肩作战过,只是一直传说在口中的人,如今见到,心中也是五味杂陈。这个搅和的西安府天翻地覆的男人,如今正装正冠,面相柔和,双眼中带着悲天悯人,那一声低低的“堂姐”,让陈泽感慨万千。帝王家的亲情,无一不是在给皇权让路,这一声“堂姐”,含了多少的血脉亲缘又含了多少的虚情假意呢?

  庄严肃穆的迎接仪式结束后,楚王和公主并行入城。全城百姓齐聚中央大街两侧,欢呼声震耳欲聋。西安府常年遭受土匪的袭扰,多少家庭破碎,多少性命枉死。如今长安公主一举剿灭,不明真相的百姓,对长安公主感恩戴德,顶礼膜拜。

  “堂姐,百姓都感念你的功绩,还西安府一个太平,堂姐你居功至伟。”楚轶小心地陪着好。

  公主神情淡然,似乎这般热闹与己无关,只是一味地加速,朝腾蛟别院赶去。那里,她的丈夫和儿子们都在等着她。

  楚轶看着公主远去的背影,也是无奈,好在陈泽及时补位,才让队伍不至于难看。

  “王爷恕罪,公主只是太累了。”陈泽斟酌着用词,最终只找了个“累了”的借口。

  楚轶没有着恼,只是接着陈泽的话道:“堂姐,不是累了,是心死了!诶!”说着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军队漫步在百姓的夹道欢迎中,带头的几个高阶将领,却始终不见战胜的兴奋,只有统一的肃然。几乎全军都知道,这场平叛剿匪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们奉若神明的一藩之王,是连青会背后最隐秘的主子。他养着军队,又养着土匪,平时就以剿匪为名,拒绝朝廷向北境调兵;若是时机成熟,军队和土匪合流,那就是一支强大的造反军队。可那些被土匪杀死的无辜百姓呢?那些被土匪掠夺去的无数财富呢?都是他伪王走向皇位的垫脚石吗?这应该吗?这活该吗?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受伤的终究只有百姓。这让一心想保家卫国的将领们如何因这场所谓的剿匪胜利,而高兴起来?尽管朝廷的封赏贵重又厚重,但真正的军人在接到这般赏赐之时,是没有骄傲之感的,只有羞愧难当。

  犒劳大军的晚宴,是在咸宁的秦王行宫举行的,隆重又丰盛,几乎大大小小的将领都列席参加。楚轶代表朝廷宣读了犒劳赏赐的诏书后,就挥手让大家纵情放松。长安公主则没有出席,她一头扎进腾蛟别院后,就未再现身,一切的礼仪和流程都是由陈泽代她完成。这本不合规矩,但是看在茹鉴那孤勇一跃的壮烈上,楚轶按下了随行言官的笔头:“公主家破人亡,一些俗例,就不要计较了。”随行言官不是个书呆子,闻言也就放下了手中的笔墨。

  宴饮进行的时间很长,酒精的麻痹感,美食的满足感,逐渐将有些冷清的现场带动的热闹起来。特别是舞姬和士兵们合作演绎的军舞,更是将气氛拉满。大小将领们的轮番敬酒,让重伤未愈的楚轶难以支撑。

  在撑下第四轮敬酒后,楚轶实在不胜酒力,歪倒在了留尘的怀里。

  “陈将军,王爷身上还有伤,实在不胜酒力。这里就劳烦将军了,我先送王爷回去。”留尘朝陈泽打招呼。

  陈泽酒量很好,这几轮的敬酒对他来说压根不算什么。不过见到楚轶歪倒的样子,也知道分寸,就对留尘道:“那就先送王爷回去吧!别外伤未好,再喝出内伤来。走,我和你一起送送。”说着站起来,和留尘一人一边,搀扶着楚轶朝外走去。

  宴饮现场的气氛正当高潮,陈泽带着楚轶朝外走,也没有人多加注意,遇到一两个询问的,也是被陈泽一句“王爷有伤在身,不胜酒力”给挡回去了。

  二人搀扶着楚轶,一路到了大门口。门口停着一辆宽大的马车,笑尘站在车边,正时不时地朝大门内探去。

  “王爷出来了!”笑尘见到楚轶出来,就朝马车内说了一声,“好像喝醉了!”

  马车帘子随着笑尘的话被一只手挑起,手的主人一听到“喝醉了”就缩了进去,接着带着怒意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让他自己滚上来!”

  笑尘上前接过陈泽搀扶的一边,朝留尘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我阿姐生气了,你们两个自求多福。留尘无语地一歪头,想说王爷自己要喝,我拦得住吗?

  没关注笑尘和留尘的眼神官司,陈泽则被这一声女声钉在了原地。他直愣愣地朝马车看去,甚至还走了两步,却被楚轶留尘笑尘三人的步伐阻在了半路。

  喝醉的楚轶死沉死沉的,压根儿不听留尘和笑尘的摆布,叫他抬脚,他举手,叫他伸手,他蹬腿。三个人折腾了一会儿,还是没能成功上车。车内的人等不及了,直接撩开了帘子,走出马车,站在车帘外,皱着眉,一脸的嗔怒。

  “楚轶,再不上来,我就自己走了!”一身闺阁女儿家打扮的梓婋,俯视着车下的三人,双手叉腰的姿势,真真是霸气侧漏。

  楚轶闻言,顿时眼神清明了一些,昂头看向梓婋,咧着嘴去扯梓婋的裙摆:“你来啦!我,我上来,上来!”说着以极度不雅的姿势朝车上爬去。

  留尘和笑尘在一边帮衬着,好不容易上了车,楚轶就朝梓婋搂去,二人就半拥半抱着进了车厢。一进车厢,楚轶就腻在了梓婋身上,脸直往梓婋脖子处钻,撒娇的话脱口就来,压根就没意识到还有旁人围观:“你怎么才来啊!我都要被灌死了。他们,他们就逮着我灌酒!”

  这告状撒娇的语气,让留尘抖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笑尘倒是习惯了,十分淡定地将车帘放下,朝陈泽告别。

  陈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马车里你侬我侬的两个人,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崩塌了。梓婋在车内被楚轶的无赖给逗笑了,一开始的怒气,在楚轶的撒娇中,消失殆尽。她扶着楚轶的头,让他靠的更加舒服一点:“不能喝就别逞强,我准备了醒酒汤,一会儿到家了就喝。乖!”亲昵宠溺的话刚说完,梓婋就不经意间和陈泽对上了视线。就这么一瞬间,梓婋脸上眼中的柔情极速退却,换上了陈泽熟悉的疏离和庄重。

  梓婋大大方方地朝陈泽略点了一下头,就伸手将车窗帘子放了下来。

  “驾!”笑尘扬鞭驭马,很快马蹄的哒哒声由清晰变得模糊。

  “将军,王爷已经走了,我们也进去吧!”跟在身边的李欣见陈泽站在原地一直未动,就出言提醒道。

  陈泽回过神,抬眼看了看四周,月朗星稀,薄云微风。春夜的风拂面而过,似乎将他的酒都吹散了,也似乎也将他做的一个长久的梦给吹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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