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嘴炮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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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力赶走了狄青和王德用这两个武人,宋朝的文官们关起门来继续热火朝天地搞内斗。

  未来的内斗天王司马光同志这会儿不在京城,所以他没有条件和别人搞面对面的内斗,但远在山西且精力旺盛的他还是有发力点。还记得前面他鼓励范镇要在立储之事上对赵祯冒死进谏的事吧?范镇确实没有让司马光失望,而且在这件事情上范镇可以说除了叩头死谏外他做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但即使如此他也没能让赵祯决定正式立储。

  上面也交代了,在立储这件事情上文官集团可以说是集体出动,但赵祯愣是生生地顶住了这些人的压力,他就是不立,虽不说拒绝但也绝不说同意。眼见范镇等人在此事上已经力竭,司马光同志决定自己亲自出马,但他显然是把自己这样一个并州通判的分量估算得太重了。你司马光确实熟读史书且精通礼仪,可你即便说得再有理却不被采纳又有何用?有理就能走遍天下,这是不是也过于纯真无邪了?

  司马光在给赵祯的奏疏里开篇就举起了一面大旗:“自古帝王,即位则立太子,此不易之道!”

  也不知道司马光是不是在欺负赵祯不懂历史,他这番话明显就是胡扯。远的不说,在宋真宗赵恒成为皇太子之前的一百多年历史里中国没有出现或册立过一个太子,这位历史学家这句所谓的“自古帝王即位则立太子”又是从何说起呢?

  接下来司马光就开始谈及立储之事,他说当今天下无论是王公大臣还是黎民百姓都认为立储乃是国家的第一要务,其他的事一概都不足道哉。

  真的是好一个圣人门徒啊!眼下中原大地暴雨成灾以及黄河泛滥导致的片片浮尸他司马光看不见,河北大地的饿殍遍野他也看不见,逃灾逃荒的万千流民他还是看不见,而且还信誓旦旦的说天下人眼下最关心的是立储。这事恐怕是你们这些士大夫最关心的才对吧?你扯上人民和全天下干什么?壮声势吗?吓唬赵祯吗?如此看来,“人民”一词倒真的是统治阶级用以自我美化和标榜的第一神器。

  孔孟学说的核心就是忠孝仁义,但在司马光的这份奏疏里他说当今天下除了立储,其他的事皆是琐碎(其余琐碎,岂足道哉?),从他的这番说辞里我们哪里看得出半点仁义?至于忠孝,强君所难如果算是忠孝,背后叫人对自己的君父行死谏之事如果也算是忠孝,那么司马光无疑“既忠且孝”。

  一言以蔽之,这位重理论而不重实际、严于律他却未必严于律己的历史学家其本质就是一个举着礼义大纛挥斥方遒的道学家。遗憾的是,这位道学家尽管长篇大论地好是一番说道,可即便他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和大义使然却也始终没能让赵祯在立储之事上屈服。

  面对百官的集体施压,赵祯难得雄起了一回,可他这一次的应对手段相比从前可谓是老辣了很多。他没有生气,更没有因此而责罚谁,他的唯一回应就是沉默,不管你们说什么,朕一律沉默以对。到最后,这些人说烦了,也说累了,也再找不到新词儿了,立储的事也就这么渐渐地趋于无声。阅历确实使人成熟,年近五旬的赵祯在这方面可以说称得上是一个“非常成熟的政治家”。

  随着司马光的偃旗息鼓,闹了近半年的立储风波也就此停歇,但大宋的朝堂之上并不会因此而变得安静。还是我们之前的那句话,人总是闲不住的,也总是需要通过不断地与他人进行争斗才能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和价值感。在失去了共同的敌人后,先前因为立储和打击狄青与王德用而紧密团结在一起的文官集团突然发现发觉如今的生活平静得实在是有些百无聊赖,既然如此他们就只能是再次开启了互殴模式。

  首先开始互殴的言官集团,由于在罢免前宰相陈执中的过程中结怨颇深,御史台和谏院的矛盾一直都没能得到解决与调和,殿中侍御史赵拚与知谏院范镇更是到了相互间都耻于与对方同列的程度。

  作为三大宰相之一的刘沆对此是不禁浮笑连连,这个多嘴的赵拚早就让他烦不胜烦且欲除之而后快,而另一名御史范师道同样因为上疏揭刘沆的短(指控刘沆是因为攀附和逢迎张贵妃而当上的宰相)而被刘沆给怀恨在心。正所谓有仇不报非君子,刘沆的“报仇”方式也很君子。此前在他的建议下和主导下朝廷立下了一道定制,那就是御史任满两年便要到地方上去任职锻炼,今年正好是范师道和赵拚两年期满。刘沆自然一点也不客气,他把范师道打发到了常州,赵拚则去了睦州。

  如此一来,新任的御史中丞张昪突然就少了两名得力干将,张昪对此自然是非常不爽,别看张昪是新官上任,可人家早就跟御史台里的这帮兄弟打成了一伙。既然兄弟们都说刘沆不是个东西,那他自然也不会对刘沆另眼相看,他一纸告状信递到赵祯那里说刘沆此举纯属公报私仇。同时,他请求赵祯能够让赵拚和范师道继续留在京城担任御史。很遗憾,皇帝陛下这回站在了宰相这边,张昪的奏请被赵祯驳回。自此,刘沆和御史台的仇是彻底没法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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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昪对刘沆的报复立马展开,他当面向赵祯口头弹劾刘沆:“御史乃是天子的耳目,进退除罢理应由陛下决定,可就因为范师道和赵拚曾经揭发过刘沆,所以刘沆就出于私愤将这二人赶出了京城。如果陛下你觉得刘沆这样做没什么不妥,那么臣也请求与他们二人一道外贬!”

  我想提醒各位的一点是,张昪说刘沆在对他的小弟进行打击报复根本站不住脚,因为御史任期届满便迁官早已成为定制,而不是刘沆突然间心血来潮。赵祯当然不会同意张昪的请求,但他最后也是对张昪一顿好生安抚。可是,御史台这边已经是铁了心要跟刘沆斗争到底,御史吴中复紧跟张昪的脚步弹劾刘沆并大肆翻起了刘沆的旧账,他指责刘沆在张贵妃的葬礼事宜上数次违反礼制且极尽谄媚之态,此举实在大失宰辅大臣的身份和体面,而民间甚至因此而给他取了一个“刘弯”的绰号。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御史台这边对刘沆是既打脸又揭短。刘沆为此而恼羞成怒,他转而指责御史台的人结朋为党陷害忠良,而且将狄青被罢免的罪责全都归咎于御史台,说此举是这些人故意在剪去赵祯赖以为爪牙的忠臣良将,其背后恐有阴谋窃发(御史去陛下将相,削陛下爪牙,此曹所谋,臣莫测也)。

  两边相互揭短,如此一来这架势可就成了一群泼妇在骂街了。人多势众的御史台自然不肯示弱,他们总共连着上了十七道奏疏在赵祯面前与刘沆骂成一团。这场以众欺寡的群殴最终的结果是刘沆惨败,于是他自请外贬到南京应天府去求个清净。

  要说刘沆这次败得有多惨从他的新职务上就能看得出来:兵部侍郎、平章事刘沆罢为工部尚书、观文殿大学士、知应天府。这里面没有荣誉性质的节度使头衔,也没有同平章事的使相头衔,宰相外放为官却没有被加授使相或节度使,这在宋朝基本上就是将这个人给彻底否定的节奏,更是一个曾经做过宰相的大臣毕生的耻辱。更屈辱的是,刘沆在公元1060年病故之后被追赠为尚书左仆射兼侍中,但负责为他草制的知制诰张瑰出于个人私愤在制词里将刘沆描述得不成人样,刘家人还以为这是皇帝赵祯的意思,惊恐之下他们连刘沆的谥号都没敢向朝廷申请。

  堂堂大宋宰相死后却连个谥号都没有,可问题是刘沆并非大奸大恶之徒,如此让人夫复何言?

  故事说到这里是不是很多人也都觉得刘沆确实不是个好东西?然而,我们这里所描述的刘沆其实只是他的政敌眼中的刘沆,是他的那些政敌所希望我们看到的刘沆。那么,他的政敌是谁?言官集团,正是那帮御史和谏官以及某些个翰林学士和知制诰。这些人又是谁?他们是君子,他们是士大夫的精英代表,他们更是煌煌青史的直接撰写人。与这些人为敌,刘沆在历史上的名声能好到哪里去?他的下场和结局又能好到哪里去?更何况,刘沆罢官前可是得罪了一个最不该得罪的人——首相文彦博。

  文彦博是谁?最能“团结”言官的宋朝宰相!

  我不否认,刘沆确实通过张贵妃才得以进入两府并最终当上了宰相,可文彦博不也是如此吗?只不过后者的吃相比刘沆要好看很多而已。但是,如果我们因此而将刘沆说得一无是处贬得一文不值就显然是中了某些人的计了。刘沆无论是担任地方官还是京官以及后来担任宰相时都是有功于社稷的,就连御史两年任满就外任地方也是他为了防止言官为求上进而胡乱咬人才想出的应对之策,而非如张昪所言是在有意公报私仇。

  我们不可否认的是,言官集团里的某些人确实既偏执又极端再加狂妄,这些人的破坏力远大于他们的贡献,刘沆这样做其实根本就无可厚非。此外,富弼能够出任宰相以及欧阳修能够回京出任翰林学士并负责编修《新唐书》都是得益于刘沆的举荐。总之,刘沆绝对不是如我们在某些史料上所看到的那样不堪,说白了,他之所以被人黑化就是因为他得罪了某些不该得罪的人,而这些人恰好又掌握了当时的历史话语权。

  还是那句话,对于历史人物我们得基于事实去得出自己的结论和看法,更需要全方位地去看待和考证,不可人云亦云。

  短短几个月里,宋朝的两位枢密使和一位宰相相继丢官罢职,上位的则是韩琦和贾昌朝。对于韩琦出任枢密使,朝臣们都没有什么异见,但他们对于贾昌朝与韩琦同为枢密使则颇有微词。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贾昌朝的就是欧阳修,他对赵祯说道:“昌朝禀性回邪,颇知经术,能缘饰奸言,善为阴谋以陷害良士,小人朋附者众,皆乐为其用。臣愿速罢昌朝,还其旧任,天下幸甚!”

  不过,欧阳修的反对无效,贾昌朝也因为得到赵祯的力挺而坐稳了枢密使的位置,虽然只是暂时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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