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团结之力

　　柏油铺就的街面被高空坠势砸出一圈直径十米的环形龟裂，裂缝边缘像蜘蛛网一样“咔嚓咔嚓”向四周蔓延。

　　古尔多那颗比例失衡的巨头像拔萝卜似的被他自己两只粗短的手掌攥住，手背上青筋暴起。

　　“啵——”

　　一声闷响，整颗脑袋连带着泥土碎石从龟裂最深处拔了出来。

　　四只黄眼珠在昏黄路灯下咕噜乱转，先是迷惘地扫了扫左侧，再扫了扫右侧，最后低头看看陷在裂缝里的其余四名同伴——

　　基纽、巴特、吉斯、利库姆，全跟他一样灰头土脸、砸的地面龟裂。

　　“怎、怎么回事？我们怎么突然就掉下来了？是下边那群虫子一样的地球人做了什么手脚吗？”

　　黏土似的碎渣从他头顶簌簌掉落，声音里带着迟钝的惊惧与茫然，四只眼睛同时眨巴，显得分外滑稽。

　　基纽队长拍掉胸甲上厚厚的尘土，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墨汁，额头中央那根独角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问题不是掉下来，而是我们刚刚才拟定好的分组作战计划。”

　　“由我独自去追那个带走贝吉塔的神秘男人，你们四个负责清场——现在全泡汤了！”

　　他抬眼望向远处高楼林立的天际线，眉心抽搐，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不能飞，难道靠两条腿跑遍这颗星球？开什么玩笑！时间全浪费了！”

　　基纽回头，目光凌厉地掠过四名队员，声音像冰碴子一样刮过耳膜。

　　“有谁看清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把我们弄下来的？哪怕一点线索也行！”

　　巴特、吉斯、利库姆、古尔多齐刷刷摇头，四颗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晃个不停。

　　随即巴特忽然举手，像小学生答到：

　　“我好像……看见一个女人手里闪了一下光，然后我们就失重了。”

　　“女人？哪一个？”基纽眯眼询问。

　　巴特尴尬地挠挠脸颊：“两个女的长得差不多，都是黑头发的，分不出来。”

　　利库姆把指节捏得噼啪作响，咧嘴狞笑：“管她A还是b，全砸成肉饼能力自然就能解除！”

　　吉斯抬手凝聚一团青白气焰，眉头紧锁：“气可以正常运转，却抵消不了重力……这可真是稀奇。”

　　“喂——！你们几个大脑袋，聊完了没有？”

　　街道尽头，金属球棒把球棒往肩上一扛，吊儿郎当地走近。

　　靴跟踏在碎玻璃上“吱嘎吱嘎”作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敌人神经上。

　　闪光的弗莱士与他并肩，右手搭在腰侧剑柄，目光冷冽如霜：

　　“与你们虽然无冤无仇，但你们已构成人类威胁。为了地球不真的完蛋，就请在此退场。”

　　古尔多却完全无视剑拔弩张的气氛，伸着短手逐个点数：“1、2、3……11、12。队长，他们有十二人！咱们五个怎么分呀？”

　　“笨蛋！”

　　基纽抬腿一脚踹在古尔多屁股上，靴底与盔甲碰撞发出“铛”的一声脆响，“是‘你们’四个！我是压轴王牌，最后才出场！”

　　古尔多扑了个狗啃泥，又赶紧爬起，赔笑：“对对，4个就4个，那每人……每人……”

　　他掰着胡萝卜似的粗指头，再次卡壳，四只眼睛一起盯着指尖，显得分外滑稽。

　　“三个！”

　　基纽补上一脚，靴尖踢在古尔多膝盖后侧，“再算错就把你脑袋当炮弹踢出去！”

　　“是是是！三个，就是三个！”古尔多忙不迭点头，四只眼睛一起眨巴，显得分外谄媚。

　　“分散他们，各自狩猎，不能剥夺其他人的兴趣。”

　　利库姆双拳对撞，胸肌隆起，主动请缨，声音像擂鼓一样震得人耳膜发麻。

　　“这事儿我来，分开他们很容易！”

　　对面，原子武士按住弗莱士肩甲，低声嗤笑：“看来语言不通，省得废话——直接砍了最省事。”

　　他右脚刚要跨出队列，利库姆已先一步助跑，地面被踩出“咚”的一声闷响。

　　“原子武士，你——”

　　弗莱士话未出口，利库姆屈膝蹬地，“嘭”一声把脚下柏油踩成爆坑，整个人像火箭一样蹿上高空，肌肉在月光下泛着油亮光泽。

　　夜幕背景下，他壮硕的影子眨眼缩成黑点，最后只剩一道橙色气焰。

　　原子武士愕然回头：“喂，铁拳小姐，你不是说他们飞不起来？”

　　平冢静耸耸肩，语调淡定：“是不能飞，可没说不能跳。别发呆了，不想被陨石砸成肉饼就散开。”

　　她一手挽住霞之丘诗羽，一手朝众人随意挥了挥，像赶小学生去操场。

　　童帝最机灵，抱起背包拔腿就跑，直奔平冢静那侧，小短腿倒腾得飞快。

　　“利库姆冲击——！！”

　　高空传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波压过城市噪底，卷起层层回音。

　　所有人下意识抬头——一颗包裹着橙红气焰的“人形流星”笔直坠下，目标直指龟裂广场中心，空气被摩擦出刺耳尖啸。

　　“轰——！！！”

　　撞击点爆起环形冲击波，土石、钢筋、玻璃渣混合成死亡帷幕向外怒射，半径五十米内所有路灯瞬间熄灭。

　　“哇啊——！”

　　反应稍慢的英雄们像保龄球瓶一样被掀飞，惨叫声此起彼伏，有人撞断广告牌，有人砸进大楼内部。

　　尘埃遮天蔽月，整片街区瞬间失去电力，唯有断裂的霓虹“噼啪”闪烁，像濒死的萤火虫。

　　几秒后，尘幕稍稍沉降，月光重新洒下银辉。

　　原本平整的摩天楼顶层广场，此刻呈陨石坑状下陷，外圈裂缝像蜈蚣一样爬满楼体。

　　所幸主承重柱仍勉力支撑，整座楼在颤栗中尚未崩塌，但已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金属球棒从碎瓦砾里爬起，啐出一口带灰的唾沫：“可恶！那混蛋搞自杀式轰炸？！”

　　原子武士抖落身上的混凝土屑，单膝跪地，右手已搭在剑柄，目光穿透尘雾，锁定巨坑中央那道缓缓直起的魁梧身影。

　　利库姆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啦咔啦”的骨爆声，朝四周咧开鲨鱼般的笑容，白牙在月光下闪着森冷光泽。

　　“狩猎开始——谁先来当第一个沙包？”

　　夜风卷着水泥尘屑，从破碎的楼顶呼啸而过。

　　原子武士“唰”地半步踏前，右手已贴上剑柄，刀身出鞘三寸，寒光映得他瞳孔冷冽。

　　就在这一瞬，一只布满老茧却稳若磐石的手掌按在他右腕上——

　　银色獠牙邦古。

　　“且慢。”老人声音不高，却带着沉淀了八十年的内劲，震得原子武士袖袍猎猎。

　　“不能这么莽撞。”

　　邦古微抬下颌，示意远处巨坑中央正舒展筋骨的利库姆。

　　“方才的撞击，你我都看得分明——那家伙的筋骨强度，远超在场任何一人。正面硬撼，与送死无异。”

　　原子武士眉峰陡立，像被触逆鳞的孤狼：“银色獠牙，我可没记得你是会被蛮力吓退的人。被人夺舍了？还是年纪大了，骨头也跟着软？”

　　邦古摇头，花白鬓发在冲击余波里轻颤：“人老，总会向世事妥协几分。”

　　“但妥协不等于畏缩，我只是想给这场对决，添一点公平。”

　　话音落，他袖中滑出一张薄如蝉翼的卡片，银底黑纹，中央浮刻“团结之力”四字，边缘有淡蓝电弧游走。

　　“拿去。”老人两指夹卡，递到原子武士面前。

　　出于对邦古英雄信誉的信任，原子武士下意识接过卡片。

　　“这是什么鬼东西？”他两指捏卡，举到眼前，警惕地眯眸。

　　“铁拳小姐交给我的道具。”

　　邦古负手而立，目光越过深坑，锁定利库姆，“可将众人之‘力’合而为一，哪怕仍不敌，也绝不会毫无还手之力。”

　　“啪！”

　　原子武士忽然翻腕，一掌拍开邦古的手，卡片脱掌飞出，在空中旋出几个圈，被邦古两指钳回。

　　“别开这种玩笑。”

　　他声音冷冽，像磨到极薄的刃口，“我的武器，只有掌中这把刀。其余外物，皆是累赘——你莫非要否定我的剑道？”

　　话落，他大步流星，红色披风在夜风里扬起，像一面独行的旗帜，径直朝利库姆走去。

　　邦古望着那道倔强背影，无奈摇头：“三十好几的人，还傲娇个什么劲儿……”

　　他深吸一口气，曲指轻弹卡片。

　　“罢了，你不愿玷污剑道，那便由我这把老骨头来承这份力。”

　　老人很清楚，原子武士拒绝的真正缘由。

　　作为剑道达人，他不可能不知道对方刚才那一下有几斤几两，然而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放弃了这股力量。

　　其一，武人傲骨，胜亦需胜得纯粹，他如果使用了那股力量，不管是输是赢，都是对他自身剑道的一种否定；

　　其二，卡片仅有一张，而场中唯有人形武道百科“银色獠牙”，才能在力量暴涨的刹那，以最快速度适应并精准驾驭。

　　原子武士把最安全、也最有效的选择，默默留给了他。

　　“啪！”

　　邦古一把将卡片拍在自己胸口，正中膻中穴。

　　银白电光瞬间爬满老人周身，像千万条细蛇钻入毛孔，又自毛孔喷薄而出，化作淡金光雾。

　　“噼啪——”

　　骨骼爆鸣，肌肉纤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膨胀，旧布衫被撑得猎猎作响。

　　金属球棒在旁看得目瞪口呆：“老爷子被雷劈了？！”

　　直到一声低沉而清晰的呼唤从旁响起：“别发呆，我们必须给邦古争取时间。”

　　来者是僵尸男，他现在的样子多少有些凄惨。

　　左半边身子整片消失，断裂的肋骨像白色树枝支棱在外，半颗心脏裸露空气；

　　内脏在月光下泛着黏腻湿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哇——！！”

　　金属球棒纵使见惯大风大浪，也被这惊悚画面吓得原地蹦起半尺高。

　　“这……这样还能活？！”

　　僵尸男却习以为常，右手提着一柄造型诡谲的战斧——恶魔之斧。

　　斧柄如干枯尸臂，青灰皮肤下血管漆黑；顶端是一颗龇牙咧嘴的绿色僵尸头，斧刃自其右腮贯出，寒光幽幽。

　　这是暴食的魔女给他的武器，同样是从卡片中开出来的。

　　这武器与他一样，哪怕碎了也能复原。

　　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

　　他没有在过多的停留，拖着残躯，一步一步迎向利库姆。

　　“喂！等等！”

　　金属球棒从震惊里回神，急忙追赶，“我刚才只是被碎石绊了一下，可不是被你吓到！听见没？不是被你吓——”

　　他越说越没底气，尾音淹没在夜风里，气势比平日弱了不止一筹。

　　利库姆见三人真的朝自己走来，兴奋得摆了个妖娆poSE：双臂上扬，臀部左挺，胸肌抖动。

　　“居然不逃？有意思～那就陪我玩玩吧！记住，可不许中途投降哦！”

　　“投降你大爷！”金属球棒把棍子往肩上一扛，大声回怼。

　　利库姆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那就——从你开始！”

　　“哼！放马过来，本大爷——”

　　“嘭！！！”

　　话音未落，金属球棒整个人已消失原地，只在柏油上留下两只深陷的脚印。

　　利库姆保持低身撞击姿势，肩头青烟袅袅，咧嘴大笑：“第一个！”

　　“什么？！”

　　原子武士瞳孔骤缩，他只觉眼前一花，同伴已不见踪影。

　　随即猛然挥刀。

　　“你这混蛋！！”

　　僵尸男也反应过来，虽然他速度没有原子武士快，但他看得清形势。

　　僵尸男单臂抡斧，划出一道青黑弧月，封死了利库姆所有退路。

　　“嘭——！！”

　　第二声巨响，僵尸男连同战斧被一拳轰成两截，上半身旋转飞出，内脏拖出长长轨迹；斧面炸裂，却在空中化作黑雾，瞬间重聚。

　　原子武士刀刚拔到一半，利库姆已旋身提臀，一记铁山屁股靠狠狠撞在他脸上。

　　“噗——！”

　　剑士喷血倒飞，耳畔风声呼啸，意识最后的念头清晰而屈辱：

　　‘可恶……差距竟大到这种地步吗？’

　　三名人称“S级”的英雄，连三秒都未能撑满，便被相继轰飞，生死不知。

　　利库姆单腿独立，提起另一条大腿，摆出个夸张的胜利姿势，朝仍在金光中蜕变的邦古抛去轻佻眼神。

　　“喂，老头，这是在变身吗？需要我等你一下吗？我都希望……”

　　他话未说完，身后陡然爆起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

　　“希望你妈！！”

　　浑身是血的金属球棒从利库姆身后跳起，鲜血顺着刘海滴落，染红了他整个上半身。

　　他双目赤红，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节节攀升，十倍、二十倍……空气因怒意而震颤。

　　球棒狠狠砸来，金属表面和空气摩擦亮起赤红光芒，这一瞬间的挥击，竟将球棒都烧红了。

　　“呵，这种玩具……”

　　利库姆刚欲回身，脚下倏地一紧——

　　“噗嗤！”

　　僵尸男仅剩的半截身子不知何时已爬到他脚边，战斧完好如初，斧刃深深砍进利库姆小腿，入肉三分，被钢筋般的肌肉死死夹住。

　　虽然没有造成多少伤害，但这足够了。

　　“铿——！！”

　　金属球棒倾尽全身之力，球棒化作赤红闪电，精准轰在利库姆太阳穴。

　　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纹自接触点炸开，利库姆脑袋猛地偏折，脖颈发出“咔啦”脆响，高大身躯第一次出现踉跄。

　　“成功——！”

　　球棒虎口迸血，却狂喜咆哮。

　　“趴下！！”

　　原子武士的冷喝自斜后方响起，金属球棒本能俯身。

　　他以居合的姿势从金属球棒头顶越过。

　　“原子……”

　　刀光如雪，瞬间出鞘，白茫茫的剑幕连成一片，密不透风，像银河倒泻，将利库姆整个头颅笼罩其中。

　　“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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