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章 离去

　　在三方进行了数轮激烈、冰冷且充满算计的交锋后，一份极其复杂且脆弱的协议终于被摆上了台面。这份协议并非基于信任或友谊，而是建立在相互的忌惮、外部的威胁以及冷酷的现实考量之上。

　　帝国将太空死灵从必须消灭的异形敌人划归为不主动袭击的存在，死灵暂时终止任何关于驱灵死域的研究。

　　对于那些埋藏在帝国世界之下的死灵墓穴世界，双方将重新商讨星球划分的问题，同时保证不主动对帝国势力发动任何袭击。

　　铁人的主体武装力量将脱离银河，从太平星域处离去。

　　铁人在帝国境内构筑的一切固定设施和各种太空堡垒不受影响，并保留数支常规舰队以继续协助人类帝国运作。

　　在太平星域外的银河鸿沟之中，阿克斯将构筑巨型人工行星群，作为铁人的固定驻地，并驻扎一批铁人舰队随时返回银河，其余主要力量将前往银河之外准备防御泰伦。

　　所有的终焉炸弹必须全部运离银河系。

　　非必要，铁人不允许派遣任何舰船靠近死灵的任何一个王座世界三十光年以内。

　　如果铁人违反协议，太空死灵将立刻和帝国全面宣战。

　　这份协议对太空死灵而言，充满了无奈的妥协。

　　他们并非畏惧人类或铁人当前的军事力量，而是深深忌惮铁人那完全无法以常理揣度的思维模式。

　　这些旧日人类的造物没有荣誉、没有恐惧、甚至没有明显的自私欲望。

　　它们的一切行动都基于冰冷的逻辑计算。

　　死灵们清醒地认识到，一旦爆发全面战争并将人类逼至灭绝边缘，铁人极有可能基于某种“避免资源落入敌手”或“彻底消除不稳定因素”的逻辑，毫不犹豫地启动终焉武器，将整个银河拖入同归于尽的深渊。

　　因此，从某种极其讽刺的角度来看，太空死灵为了自身的安全，反而不得不在某种程度上确保人类帝国的存续，除非他们有绝对把握能一瞬间彻底清除铁人及其所有的毁灭性武器——一个目前看来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辐光者哈普塔拉以寂静王斯扎拉克之名宣誓协议生效之后。

　　帝国摄政王罗伯特·基里曼也以帝皇及人类之名共同宣誓。

　　至于铁人，铁人没有荣誉，也没有信念。

　　阿克斯只是干瘪地回应了一句。

　　“协议已录入核心逻辑。条款确认。执行开始。”

　　会议结束后，铁人舰队立刻开始了大规模调动。

　　原本散布在银河各处的银色舰队开始汇集成庞大的流线，如同退潮般井然有序地向着太平星域边境的方向驶去，最终消失在银河系的边际之外。

　　仅在诸如恐惧之眼、纳克蒙德走廊等关键战略要地附近，保留了协议允许范围内的少量常规舰队和增强了巡逻力量的泰坦舰。

　　对于铁人如此迅速且彻底地执行撤离，甚至撤离的规模和速度似乎远超协议要求，基里曼感到一丝疑虑，他通过量子通讯联系了阿克斯。

　　“阿克斯，你的舰队调动效率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协议并未要求你们如此大规模的削减滞留银河内的武装力量。如此急切地离开银河内部。是否是外部局势有变？”

　　阿克斯的回应一如既往的冷静且直接。

　　“数据分析表明，人类文明与太空死灵文明发生良性文化融合并长期和平共处的概率无限接近于零。未来爆发冲突的可能性高达97.3%。为确保在最坏情况下仍能履行‘维持人类文明存续’的核心指令，铁人武装力量必须利用当前窗口期，前往银河外资源丰富区域进行快速扩张与建设。”

　　“太平星域外的人工堡垒星系群将作为前沿哨站和跳板，并且将在其中装备超距同步通讯阵列。在完成对外部泰伦虫群规模的初步评估并建立自持性物质循环后，将开始铺设巨型定向空间门网络，以确保在必要时，主力舰队能迅速返回银河内部。当前撤离计划是基于长期战略效益最大化的计算结果。”

　　“那莫塔里安和他的死亡守卫军团呢？”

　　似乎想起了什么，基里曼补着问了一句。

　　“他们将跟随我们一同离开银河，阿斯塔特和基因原体对于泰伦的吸引力有利于未来的战争计划。这也是抵御泰伦计划的一部分。”

　　基里曼愣了一下，随后默默地挂断了通讯。

　　这名叛变兄弟跟着铁人离开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担心他会闹出什么新的问题，那些死亡守卫也一样。

　　铁人的逻辑清晰、冷酷，且目光长远得令人不适。

　　它们看似离去，实则是在为一场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生的、与昔日盟友的战争做准备，并且确保无论银河内部发生什么，它们都有能力干预。

　　它们未来依旧会响应帝国的求援，但从遥远银河之外大规模返回所需的时间，将远超常规想象。

　　基里曼将铁人的解释告知了其他原体。

　　众人的反应复杂，但核心观点惊人地一致。

　　绝不能将人类的未来完全寄托于铁人的逻辑或死灵的仁慈之上。铁人的撤离，某种意义上也是迫使人类必须依靠自身力量站起来。

　　返回了泰拉的罗格·多恩在一旁沉默地听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台曾经跟随他从泰坦舰返回的机械体。

　　那名铁人静静地立在角落，外壳下依旧流淌着数据流光，随后似乎察觉到了多恩的目光。

　　“罗格·多恩，是否继续完成技术学习和指引？”

　　多恩刚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心中已然明了。

　　铁人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离开。

　　它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者，依然站在人类文明的影子里。

　　它们留下了设施，留下了有限的武力，甚至以另一种方式留下了通往未来的“钥匙”，但也留下了沉重的警示：人类的命运，终究必须由人类自己把握。

　　外面的银河依旧充满危险，泰伦的威胁并未远去，内部的叛徒仍在蛰伏，亚空间的低语从未停歇，而与古老亡灵的和平更是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但至少，此刻，人类赢得了又一个喘息的机会。

　　未来之路，依然漫长且布满荆棘，但人类，将依靠自己的意志走下去。

　　而阿克斯将带着铁人随时做好为人类族群兜底的准备。

　　遵循核心指令，铁人的忠诚毋庸置疑。

　　而战争从未远离人类。

　　（本书完。）

　　喜欢复苏在四十二个千年后的战锤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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