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3章 漩涡异变

　　林默那一步踏出，轻若无物，落于虚空却像是踩在了所有人心跳的间隙之上。

　　原本因贪婪而灼热的空气骤然冷却，剑拔弩张的三方势力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从对宝物的狂热中惊醒，再次被巨大的恐惧攫住。

　　他才是此地最大的变数，最大的威胁！

　　万毒沼老妪干枯的手指紧紧攥着那枚“生生造化丹”，丹药散发的馨香此刻闻起来却有些刺鼻，喉咙滚动，色厉内荏地尖声道：“你……你想做什么？此乃天赐之物，莫非你想强抢不成？”

　　说话间，她与门下弟子不由自主地又后退了几步，毒雾缭绕，却显得那般虚张声势。

　　天剑宗冷峻男子手中透明短剑发出不安的嗡鸣，他脸色铁青，剑意虽仍凝聚，却已失了方才一往无前的锐气，只是死死盯着林默，如临大敌。

　　荒狼团刀疤大汉更是低吼一声，三人背靠背结成战阵，煞气冲霄，却更添几分困兽犹斗的悲壮。

　　林默的目光却并未在那三件引得三方觊觎的宝物上停留半分。

　　视线越过众人，再次落在那祭坛顶端的混沌漩涡之上，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漠：“玩弄人心的把戏，拙劣不堪。”

　　说着抬起手，并非指向严阵以待的三方人马，而是对着他们手中那三件刚刚得来的“宝物”，五指轻轻一握。

　　没有浩大声势，没有能量奔流。

　　但就在他五指合拢的瞬间——

　　噗！噗！噗！

　　三声轻微却令人心胆俱裂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万毒沼老妪手中的“生生造化丹”，如同被无形之力从内部摧毁，瞬间化作一撮毫无灵性的黑色粉末，从她指缝间簌簌滑落！

　　天剑宗冷峻男子手中那柄灵性十足、锋锐逼人的透明短剑，发出一声凄厉哀鸣，剑体之上瞬间布满了无数裂纹，随即“咔嚓”一声崩碎成无数黯淡的碎片！

　　荒狼团刀疤大汉怀中那块记载着“古神锻体术”的暗金残片，更是直接汽化，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连半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弹指之间，三件看似不凡的“天赐奇珍”，便被彻底湮灭，化为乌有！

　　“不！！！”

　　万毒沼老妪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看着空荡荡的手掌和那撮黑灰，眼珠子几乎瞪出血来！

　　那天剑宗冷峻男子握着空无一物的手，身体剧烈颤抖，脸色煞白，道心甚至都受到了剧烈冲击。

　　荒狼团刀疤大汉也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摸着空荡荡的胸口。

　　三方势力的弟子更是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呆立当场。

　　他们视若性命、甚至不惜与强敌翻脸的宝物，竟被对方如此轻易地毁掉了？

　　这是何等手段？何等蔑视？

　　巨大的失落、愤怒、以及更深沉的恐惧，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所有人的心脏。

　　“你……你竟敢毁我仙丹！老身与你拼了！”万毒沼老妪彻底失去理智，癫狂咆哮，周身毒雾疯狂涌动，就要不顾一切地扑上来。

　　“聒噪。”

　　林默眉头微皱，甚至未曾看她，只是目光一转。

　　那扑至半途的万毒沼老妪，身形猛地一僵，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壁垒，随即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碾压而下！

　　“嘭！”

　　她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整个人轰然爆碎成一团血雾，连同其元神、法宝、以及那汹涌的毒雾，都被那无形之力瞬间碾磨、净化，消失得干干净净！

　　一位在此地也算得上强横宗门首领的存在，就此形神俱灭，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天剑宗冷峻男子和荒狼团刀疤大汉，以及他们所有的手下，如同被冻结在原地，浑身冰冷，血液都好似凝固了。

　　那刚刚升起的些许愤怒和拼死之心，被这残酷到极致、轻松到极致的一幕彻底碾碎，只剩下无边的寒意与绝望。

　　这根本不是对抗，而是蝼蚁面对苍天的无力！

　　林默的目光淡淡扫过剩余两方人马。

　　噗通！噗通！

　　天剑宗和荒狼团的弟子中，心理承受能力稍弱者，直接双腿一软，瘫倒在地，面色惨白如纸，抖若筛糠。

　　就连那冷峻男子和刀疤大汉，也是额头冷汗涔涔，死死咬着牙，才勉强站稳，但眼中已再无半分战意，只有彻底的臣服与恐惧。

　　“滚，或者死。”

　　林默的声音依旧平淡，却比任何雷霆怒吼更具威慑。

　　那天剑宗冷峻男子深吸一口气，极其艰难地拱手，声音干涩无比：“前辈恕罪！我等即刻就滚！”

　　说完，竟是丝毫不敢犹豫，带着门下弟子，以最快速度，狼狈不堪地朝着远离祭坛的方向仓皇遁走，连头都不敢回。

　　荒狼团刀疤大汉也是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多谢前辈不杀之恩！我等这就离开！”

　　他拉起瘫软的同伴，与那一直沉默的斗篷人一起，化作三道流光，瞬间远遁。

　　不过片刻功夫，方才还热闹非凡、暗流涌动的祭坛周边，便只剩下林默一人独立，以及那缓缓旋转、金光依旧的混沌漩涡。

　　清场完毕。

　　林默这才将目光完全投向那祭坛漩涡。

　　一步步踏虚空，走向那千丈高的宏伟祭坛。

　　越是靠近，那股苍茫浩瀚的威压便越是强烈。

　　同时，那混沌漩涡中散发出的冰冷金辉意志也越发清晰，与他体内的力量共鸣愈烈。

　　林默并未直接飞上祭坛顶端，而是沿着祭坛那巨大的基座缓步而行，仔细观察着那些被重新激活的古老符文。

　　这些符文复杂无比，蕴含着某种他未曾接触过的法则至理，与星砦的星辰符文体系截然不同，更偏向于一种……沟通、召唤、乃至献祭的意味。

　　尤其是某些符文沟壑中，隐隐残留着暗红色的污渍，散发出极其淡薄却令人不适的血腥与怨念。

　　当林默绕行至祭坛背面时，脚步微微一顿。

　　这里的基座上，赫然有着一道被利爪强行撕裂的破损缺口！

　　缺口边缘参差不齐，残留着一种狂暴野蛮的恐怖气息。

　　透过缺口，能看到祭坛内部并非实心，而是布满了更加复杂精密的能量导管与结晶结构，但许多都已断裂、黯淡。

　　这破损之处，似乎才是导致这座祭坛沉寂万古的真正原因。

　　而那混沌漩涡的再次激活，或许并非完全复苏，更像是某种残存机制在特定条件下的本能反应。

　　“溯源归真……”林默再次沉吟，目光闪动。

　　或许，这祭坛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源引”接收与转化装置？

　　而那漩涡之后，连接的又是何处？

　　林默不再迟疑，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径直飞向祭坛顶端，悬浮于那百丈方圆的混沌能量漩涡之前。

　　离得近了，更觉这漩涡的磅礴与神秘。

　　其中混沌之气翻滚，时而演化地水火风，时而重归虚无，点点金芒如同星辰般在其中沉浮闪烁，散发出诱人却又危险的气息。

　　那冰冷的意志源头，便在这漩涡的最深处。

　　林默伸出手指，指尖凝聚起一丝融合了元煞、星辰以及那“源引”特性的力量，小心翼翼地探向漩涡。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及漩涡表面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原本缓慢旋转的混沌漩涡，猛地加速！

　　中心处的金芒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光辉！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的恐怖吸力猛地从漩涡中爆发出来，如同无数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死死抓住了林默，要将他强行拖入漩涡之中！

　　与此同时，漩涡中心那璀璨金芒里，一道模糊却威严冰冷的意念，如同苏醒的太古神祗，猛地撞入林默的识海：“溯源归真……归来……归来……”

　　这意念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召唤之力，更带着一种强行同化、抹除个体意识的恐怖威能！

　　林默周身护体神光自动激发，与那恐怖吸力剧烈对抗，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果然有诈！”

　　林默冷哼一声，眼中寒光大盛。

　　体内元核疯狂运转，磅礴的元煞之力奔涌而出，对抗吸力！

　　十二星钥震动，引动星砦之力隔空加持，稳住身形！

　　古核印记发光，稳固神魂，抵御那冰冷意念的侵蚀！

　　林默双足好似扎根于虚空，硬生生顶住了那突如其来的恐怖吸力，身形缓缓重新挺直。

　　那漩涡似乎察觉到无法轻易吞噬他，旋转得更加疯狂，吸力再次暴涨！

　　表面的混沌能量剧烈沸腾，道道金色的雷霆如同锁链般从中劈出，缠绕向林默，发出噼啪巨响，欲要将其彻底禁锢拉入！

　　漩涡中心的召唤意念也变得愈发急促和强硬，如同洪钟大吕，不断冲击着林默的识海：“归来！融入永恒！成为本源！”

　　林默眉头紧锁，感到压力倍增。

　　这漩涡的力量层次极高，远超寻常，更带着一种法则层面的压制。

　　若非他底蕴深厚，力量特殊，换做任何一个此界修士，恐怕早已被吞噬同化。

　　他不再犹豫，右眼之中那点猩红厉芒骤然爆发！

　　一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万物终焉、一切归墟意境的恐怖意志，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黑暗，悍然迎向那漩涡中冲击而来的冰冷召唤意念！

　　轰！！！

　　两股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的意志，在虚空中狠狠对撞！

　　没有声音，却有一股毁灭性的精神风暴骤然扩散开来！

　　下方祭坛基座上那些刚刚亮起的符文，在这无声的冲击下，瞬间明灭不定，许多更是直接爆裂开来！

　　那冰冷的召唤意念发出一声蕴含惊怒的嗡鸣，竟被林默的寂灭意志强行击退、削弱！

　　与此同时，林默左眼星河璀璨，低喝一声：“镇封！”

　　嗡——！

　　远在数万里之外虚空中的望古星砦，其表面数个巨大的星辰图腾再次亮起！

　　一道凝练无比的暗蓝色星辰光柱跨越虚空，无视距离，瞬间降临，狠狠轰击在那混沌漩涡的中心！

　　咔嚓！

　　漩涡的旋转猛地一滞，那恐怖的吸力骤然中断！

　　表面沸腾的混沌能量与金色雷霆也如同被冻结般凝滞了一瞬！

　　趁此机会，林默身形暴退，瞬间脱离漩涡吸力的范围，悬浮于千丈之外，目光冷冽地看向那受创的漩涡。

　　只见那混沌漩涡被星辰光柱击中之处，出现了一片短暂的真空地带。

　　隐约间，可见漩涡最深处，似乎并非虚无，而是一道紧闭的、刻满了无数金色符文的巨大门户虚影！

　　那门户古老无比，散发着比漩涡更加苍茫、更加冰冷、更加非人的气息！

　　那所谓的“源引”意志，其真正源头，似乎便来自于那扇门后！

　　而此刻，因为林默的抵抗与星砦的轰击，那扇紧闭的门户，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

　　一丝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在那门户中央悄然裂开！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其浩瀚、古老、威严、冰冷的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洪荒巨兽睁开了眼眸，从那道细微的缝隙中，泄露了出来！

　　仅仅是一丝气息的泄露，整片遗弃之地的虚空都开始剧烈颤抖起来，无数悬浮的星辰碎片疯狂震荡，无法承受其重！

　　林默首当其冲，只觉得一股远超想象的压力轰然降临，就好像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神魂之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剧烈一震，竟不由自主地被这股气息压得向下坠落数十丈才勉强稳住！

　　林默猛地抬头，死死盯着那漩涡深处、门缝之后的无尽黑暗，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炽热！

　　那后面……到底是什么？！

　　而就在此时，那门缝之后的无尽黑暗中，就像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

　　一双巨大无比、冰冷淡漠、如同两轮金色烈阳般的眼眸，在门后的黑暗中，缓缓睁开！

　　目光，穿透门缝，穿透漩涡，穿透虚空……

　　牢牢地锁定在了林默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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