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恶意的种子

　　自从觉得这个案子幕后另有高人，程星不过是被人操控之后，她就觉得这个方式有点熟悉，只是一时没想起来。

　　卢成说到犯罪天才，反倒提醒了她，让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犯罪天才。

　　就是死亡预告那个案子的幕后黑手，犯罪心理专家殷教授的双胞胎弟弟周六。

　　殷教授曾经呼吁，不能只关注受害人家属的心理创伤，也要关注罪犯家属的心理健康。

　　因为罪犯家属本身就会遭到社会的歧视，如果再被有心之人加以引导，他们犯罪的机率比普通人大得多。

　　可惜，他的这一提议并没有得到重视，反倒因此受到了非议。

　　而周六偏偏要跟殷教授反着来，你想要阻止罪犯家属犯罪，他偏偏要引诱罪犯家属，让他们以为这个社会对他们不公，把他们拖入罪恶的泥潭。

　　现在他们查到的这个赵军，就是一个罪犯家属，或许刚开始他并没有想要报复的冲动。

　　可他们不可避免的在社会上遭受歧视，一旦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为他们心里的怨念找到一个发泄口，那就会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就会固执的把自己的不幸怪责到无辜的人头上。

　　苏小小想起，周六在被执行死刑前，曾要求见她一面。

　　她以为他会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后悔，可是见了之后，他一点后悔的样子都没有。

　　笑眯眯的跟她聊了一会，都是关于罪恶的探讨。

　　她不想跟他浪费时间，准备走的时候，周六跟她说了一句话。

　　“苏小小，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不然呢？”她反问。

　　“你知道种子吗？在土里埋下种子，在合适的环境下会发芽，在人的心里埋下种子，什么时候会发芽呢？”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说，苏小小，这次是我输了，我认，可是你也没有赢。”

　　苏小小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脸上那诡异的笑容。

　　在人心里埋下种子，什么时候会发芽呢？！

　　难道在赵军心里埋下恶意种子的人是他？

　　不会吧？！

　　如果是他，他还在多少人的心里埋下过种子？

　　苏小小给殷教授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

　　“殷教授，我是小小，我有件事想问你，你是在什么情况下想到关爱罪犯家属心理健康的？”

　　“应该是有一次我和导师协助警方侦破一起案件的时候，那个案件就是一个罪犯家属做的。

　　他在父亲犯罪入狱后，被周围人唾弃，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杀了那个带头欺负他的人。那时我就想，如果我们能及时发现这一情况，并给予一定的帮助，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我和导师在那之后就这件事开了个课题，但是进展的很不顺利。”

　　殷教授叹了口气。

　　“你们开展这个课题的时候，大概是哪一年？”

　　“那很早了，大概有二十一、二年了。”

　　苏小小估算了一下，那时候的赵军只有十六七岁，正是叛逆期，这个时期也是最容易被人蛊惑的时期。

　　可惜，现在周六已经死了，她没办法再向他求证。

　　一想到有一群心里怀有恶意种子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游荡，苏小小就觉得不寒而栗。

　　她不由自主的搓了搓手臂。

　　她现在很想马上抓到赵军，问问他，是不是有人在他心里种下过恶意的种子。

　　他们在排查程星周围的人际关系时并没有查到与他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但是在发现了赵军这个嫌疑人之后。

　　却查到了他们之间的关联。

　　赵军曾经以吴启明这个名字租住在程星家的同一层，他们做了一年的邻居。

　　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触，而不为人所知。

　　他们排查的时候，赵军已经搬走半年了，现在的邻居跟程星关系并不好，基本没有过接触。

　　所以，他们刚开始在排查程星身边的人时，并没有查到赵军。

　　而他在半年前搬走，大概也是怕一旦事发，会排查到他。

　　至于赵军搬走后，他们有没有接触，目前还不得而知。

　　苏小小和大伙探讨了一下，虽然现在还没有查到赵军的落脚点，但是他肯定还在这个城市，因为他也在等一个结果。

　　他操纵程星做了这么大一件事，如果还是没有达到想要的结果，他会怎么做？

　　虽然他通过程星把顾萧身上的疑点都推了出来，但是却没有实在的证据。

　　警察已经把顾萧放了，而她的女儿顾梓蕾伤得并没有那么严重，现在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明天就能出院回家休养。

　　在这种情况下，赵军不太可能找到另外一次操纵别人的机会，他们判断他很可能会铤而走险，直接对顾萧下手。

　　姚兰已经出院了，她是个闲不住的，出院第二天就回来上班了。

　　一听说他们已经查到了真正的嫌疑人，而程星不过是被人操纵的傀儡时，不禁瞪大了眼睛。

　　拉着卢成好奇的询问他们是怎么查到的。

　　卢成被她缠的没办法，只能把事情经过大致跟她说了一遍。

　　姚兰很不开心，这么大的事情，她居然没能参与。

　　不过，她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又高兴起来。

　　还自告奋勇的要去参与保护顾萧。

　　卢成为难的看着苏小小，姚兰也可怜巴巴的看着苏小小，一脸的乞求。

　　“队长，你就让我参与吧，我保证服从指挥，绝不给大家添麻烦。”

　　苏小小无奈点了头。

　　“谢谢队长。”

　　姚兰高兴的跟着卢成去了。

　　苏小小盯着姚兰的背影看了一会，把郭中亮叫了进来，两人商量了一会。

　　顾萧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特别不踏实。

　　自从被警察带去问话之后，他心里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警察问他的都是一些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

　　即便后来警察把他放了，他也没觉得多轻松。

　　总觉得身边有些奇奇怪怪的人。

　　他还认出了其中一个是警察，虽然他穿着便装，伪装成病人家属，但是总在女儿病房附近转悠，每次看到他都假装在忙别的。

　　这种情况他在电影电视剧里经常看到，警察监视或者保护什么人的时候，都会这个样子。

　　还有那个看着像是清洁工的男人，应该也是个警察，女儿把吃的打翻了，让他进来收拾一下，他连工具在哪里都找不到，那个笨手笨脚的样子，一看就是没干过的。

　　难道真的有人想对付他。

　　他自问算不上多好的人，但也不算是坏人，什么人会想要对付他呢？！

　　女儿的病已经转好，下午办完出院手续就能回家休养了。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或许他是多心了。

　　苏小小他们猜测，如果赵军要动手脚，在医院的可能性比较大。

　　住院部人多，病人多，家属多，医护人员也多，制造混乱之后，容易脱身。

　　现在住院的人，大多都是请护工，虽然花钱，但是省事。

　　医院里虽然也有护工，但是大部分还是从家政公司请的，家政公司的名片就放在护士台上。

　　有需要的直接找护士要就可以。

　　护工们都穿着统一的服装，能够分得出是不同的家政公司。

　　那个男护工一开始并没有引起顾萧的注意，因为他已经在这里好几天了，是另一个间病房里一个老头的家属请的。

　　那个老头有五个儿子，却没有一个愿意来照顾的。

　　每天在外面吵吵嚷嚷，争辩着该由谁来看护，被医生说了几次，不要影响别的病人休息。

　　后来，他们就商量着请了个护工。

　　他们出的价钱太低，很多人都不愿意做，就请了现在这位，价格只有其他人的一半。

　　他一直戴着口罩，看不到完整的表情，但是仅从眼睛就能猜出嫌弃却又忍着的表情。

　　顾萧不禁想笑。

　　这么便宜的价格都愿意做，还给老人端屎端尿的，现在的警察都这么拼了嘛？！

　　他不禁起了玩闹的心思。

　　警察不是喜欢为人民服务吗？那他也是人民，享受一下不过份吧？！

　　于是他提出让这个护工也帮他们服务一下，他加钱给他，护工很高兴 ，答应中午过来帮他们服务。

　　外面监视的卢成也看到了，跟顾萧一样，他一点也没怀疑这个护工，因为这个护工在这里已经做了好几天，挂着家政公司的牌子，跟其他人也认识。

　　中午，护工进了顾梓蕾的房间。

　　不知道为什么，卢成就觉得心神不宁。

　　犹豫着要不要派人进去看看，姚兰提议，“卢哥，我先进去看看，都进去，万一不是就打草惊蛇了。”

　　卢成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她穿的是护士服，假装护士进去看看，问题应该不大。

　　“注意安全！”

　　姚兰在门口敲了敲门，没听到动静，就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卢成带着人在外面死死的盯着房门。

　　姚兰没有出来，但是里面却传来了女人的惊叫声。

　　他急忙带人冲了进去。

　　房间里的景象让他吃了一惊。

　　那个男护工手里拿着一把枪，正抵着姚兰。

　　“放开她，不许动！”卢成把枪对准了男护工。

　　“卢成，把枪放下！”是苏小小的声音。

　　卢成这才发现床上躺着的是苏小小。

　　男护工也扯下了口罩，竟然是郭中亮。

　　“你们俩...\"

　　卢成眼睛都快瞪出了眼眶，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小小指了指后面，他才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男护工。

　　尤其是苏小小让人把姚兰也铐上的时候，卢成整个人都懵了。

　　跟着他的队员们也懵了。

　　“你们是啥时进来的？”

　　其实今天的顾萧和他妻子，一直都是苏小小和郭中亮，就连顾梓蕾也一早就被换掉了，现在床上躺着的不过是个大型玩偶。

　　他们是从昨天就发现了那个男护工，可能是别人假扮的，但是没有告诉卢成，因为卢成身边有姚兰。

　　他们猜测男护工就是赵军，他进来之后，想要对顾萧夫妇动手，直接就让他们给打晕了，铐起来。

　　然后郭中亮就换上了护工的衣服，戴了口罩，苏小小给他简单装扮了一下，看起来跟男护工差不多。

　　姚兰被人从地上拉了起来，怔怔的看着苏小小，“你早就怀疑我了？这是你设计好的圈套。”

　　“姚兰，其实我很希望我是错的，希望你没有自己进来，但是，你让我很失望。”

　　苏小小叹了口气。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从你被卢成打晕开始。”苏小小又叹了口气，\"你表现得太不像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察了。

　　一般人碰到有人表白，不喜欢想要跟他当面说清楚，我可以理解。

　　但发现有人在你的饮料里加东西，就算不当场戳穿，也不会跟这个人回家。

　　除非你另有目的。

　　你是一名警察不假，我提醒过你这种性格的人很可能思想会偏激也不假，但你当时还不知道他有作案嫌疑，因为我们在办公室里探讨的时候，你并不在场。

　　可你却说觉得他可疑，就假装昏迷跟他回家了，这行为看起来就很愚蠢。

　　然后你就在他家里有了重大发现，简直像是把证据送上门一样。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就是要把证据送上门，同时还要销毁一些证据。

　　程星并不是幕后的人，而他的日记本上，记录了引导他的那个人的事情，日记本上少掉的几页就是你撕掉的。”

　　他们没有在日记本上查到第二个人的指纹，苏小小跟郭中亮去医院看望姚兰的时候，就对她起了疑心。

　　因为姚兰当晚的行为实在太刻意了。

　　她不愿意怀疑自己的队员，想把她的行为归结为初入职场的不慎，郭中亮当时看她在对着月亮发呆的时候，她就是在想姚兰的事情。

　　后来，她让郭中亮陪自己走走，其实是去搜了医院的垃圾桶。

　　日记本上没有指纹，说明姚兰当时戴了手套。

　　她不可能把手套丢在程星家里，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带在身上。

　　她去急救，再送回病房，这期间她也不可能到处乱走，手套能丢的地方只有那么几个，所以她拉着郭中亮沿着姚兰的活动轨迹走了一圈。

　　她的手套跟医用手套肯定不一样，多半是他们出现场用到的那种。

　　日记本上撕下来的纸，可以撕碎冲进厕所，但手套不行，所以，她很可能直接丢掉。

　　她当时就希望自己是错的，她宁愿什么也找不到，可惜他们偏偏找到了，而且在上面验出了姚兰的dNA。

　　如果不是孙局无意中想起了顾萧小时候的事，她也想过从姚兰入手，只是他们当时没有在姚兰的简历里查到有用的线索。

　　也没想明白姚兰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参与其中。

　　不过，现在她已经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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