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铁窗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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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城监狱的放风区,比南昌的更加开阔,却也更加压抑。四面皆是高耸的灰墙,岗楼上的哨兵持枪而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下方如同蚂蚁般活动的囚犯。阳光似乎也难以穿透这厚重的肃杀之气。

  鲍玉佳站在角落里,佝偻着背,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转移至此已半月有余,武京伟的耐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越狱的疯狂念头,像一颗被种下的毒种,在新环境的土壤里悄然滋生。

  劳动改造被安排在西侧的老厂房,那里靠近沈舟提及的有裂缝的旧围墙。厂房内机器轰鸣,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切削液和尘土的味道。这天,在拆卸一台报废机床时,武京伟、沈舟、张帅帅和鲍玉佳被分到了一组。监督的管教正好被叫去处理另一组发生的轻微纠纷。

  机会来了。

  武京伟借搬运沉重齿轮的机会,将鲍玉佳挤到一堆废弃的铸铁件后面。沈舟和张帅帅则默契地在外围假装忙碌,形成一道人墙屏障。

  “摸得怎么样了?”武京伟的声音压得极低,眼中布满血丝,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焦躁,“周三垃圾车,时间?哨兵换岗,间隔?围墙裂缝,具体位置?”他一连串的问题像子弹般射向鲍玉佳。

  鲍玉佳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他确实利用放风和劳动的机会观察过,侦察兵的本能让他无法完全停止对环境的审视。西墙那段裂缝比想象的更严重,隐藏在茂密的爬墙虎后面,根部甚至有松动的砖块。垃圾车每周三上午九点准时进入,在靠近西侧门的垃圾站停留约二十分钟,哨兵在此期间注意力确实会有所分散,换岗时间在十点,有大约三分钟的空窗期。

  这些信息在他脑中清晰无比,但他绝不能说出来。

  “京……京伟哥,”鲍玉佳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西墙那边……管得特别严,巡逻队五分钟一趟,根本没机会靠近细看。垃圾车是有人跟车押运的,那几个兵眼神毒得很,不好糊弄。换岗……时间太短了,根本不够……”

  “放你娘的屁!”武京伟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齿轮的油污蹭了他一身,“你他妈以前是侦察兵!这点事都办不好?老子看你是存心敷衍!”他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中杀机毕露。

  “京伟哥,冷静点。”沈舟的声音冷不丁从旁边传来。他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手里把玩着一根磨尖了的废钢锯条,眼神冰冷地扫过鲍玉佳,“玉佳兄弟可能有他的难处。不过……”他话锋一转,将锯条尖端轻轻抵在鲍玉佳的腰眼上,“时间不等人。鹏飞哥虽然折了,但外面未必没有念旧情的兄弟。只要我们能出去,就有翻身的机会。要是有人挡了路……那就别怪兄弟我不讲情面了。”

  钢条的冰冷触感透过单薄的囚服传来,鲍玉佳浑身僵硬,血液仿佛都凝固了。沈舟的威胁比武京伟的暴怒更令人胆寒,那是一种冷静的、计算好的残忍。

  “我……我再想想办法……”鲍玉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最好能想到。”武京伟松开他,恶狠狠地低语,“下周三之前,我要确切的消息。不然,你就等着收你老家的‘特产’吧!”他所谓的“特产”,自然是针对其家人的报复。

  这时,管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几人迅速散开,装作无事发生。鲍玉佳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他知道,武京伟和沈舟已经不是在商量,而是在下最后通牒。越狱的计划,如同已经上弦的箭,随时可能射出。

  当晚,监舍熄灯后。鲍玉佳躺在冰冷的铺位上,睁大眼睛望着黑暗。武京伟的威胁、沈舟的钢条、父母苍老的面容、以及高墙电网的景象,在他脑中交替闪现。他感觉自己被逼到了悬崖边缘,无论向前向后,都是深渊。

  告发?他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但武京伟“外面有人”的说法像幽灵一样缠绕着他。万一告发失败,或者武京伟的同伙在外面报复……他不敢想象后果。可不告发,难道真要参与这必死无疑的越狱?或者等着武京伟发现自己“无用”后被“处理”掉?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甚至开始病态地思考越狱的细节,仿佛那真是一条生路。需要工具……沈舟似乎已经在搜集。需要外部接应……武京伟信誓旦旦。需要时机……下周三……

  不!他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不能!绝对不能!那是一条死路,不仅会害死自己,还会连累家人,更是对法律和曾经身穿军装的彻底背叛!

  他必须想办法。可是,在这个完全封闭、处处是眼线的环境里,他能怎么办?找梁露?她和自己在不同监区,接触机会极少,而且风险太大。

  就在这时,监舍走廊传来规律的脚步声,是夜班管教巡逻。手电筒的光柱偶尔扫过门上的观察窗。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突然闯入鲍玉佳的脑海。

  也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许……可以利用这次巡逻?

  他屏住呼吸,仔细听着脚步声的节奏和间隔。当管教的手电光再次扫过,脚步声在门外略有停顿时,鲍玉佳用尽全身力气,猛地用头撞向冰冷的墙壁,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咚!”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门外的脚步声立刻停下,手电光定格在观察窗上。紧接着是钥匙串哗啦作响的声音。

  “怎么回事?!”管教严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同监舍的其他犯人被惊醒,发出不满的嘟囔。

  鲍玉佳蜷缩在地上,捂着额头,发出痛苦的呻吟,指缝间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渗出(是他刚刚偷偷咬破嘴唇抹上去的血)。

  “报……报告政府……我……我头疼得厉害……从床上摔下来了……”他声音虚弱,表演得天衣无缝。

  管教打开门,手电光照在他“鲜血淋漓”的额头上(其实是嘴唇的血和灰尘的混合物)。管教皱紧眉头,骂了一句:“妈的,净添乱!起来,去医务室!”

  这是鲍玉佳唯一的机会。他要在去医务室的路上,想办法引起这位夜班管教的注意,用最隐晦的方式,传递出警告。这无异于一场豪赌,赌这位管教是否足够敏锐,是否值得信任,赌武京伟的眼线是否无处不在。

  他被管教架起来,踉跄着走出监舍。在经过武京伟所在的监舍门口时,他感觉到一双阴冷的目光正透过观察窗盯着自己。他不敢回头,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通往医务室的走廊漫长而寂静。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必须在那短短几分钟内,做出决定,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和方式……

  高墙内的暗影更加浓重,一场关乎生死、考验人性与智慧的无声较量,在这寂静的午夜,进入了最惊心动魄的阶段。而远在上海的林建奇,刚刚收到新城监狱方面关于近期犯情动态的例行通报,其中提到了重点人员的情绪似乎有些异常波动。职业的敏感性,让他立刻提笔在“武京伟”、“沈舟”和“鲍玉佳”的名字下面,画上了一条重重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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