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暴露狂

　　滨海市，希尔顿酒店，总统套房。

　　窗帘被拉得密不透风，将午后灿烂的阳光与楼下城市的喧嚣隔绝在外。房间内，水晶吊灯散发着冰冷的光，气氛压抑得仿佛能凝结出水珠。

　　烈焰、幻蝶、寒月三人各自占据着房间的一角，谁也没有说话。她们已经换上了全新的衣物，是酒店经理亲自送来的顶级品牌当季新款。精致的剪裁、舒适的面料，此刻穿在她们身上，却比最粗糙的麻布还要刺人。

　　“砰！”

　　一只价值不菲的骨瓷茶杯被烈焰狠狠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发出的脆响打破了死寂。

　　“够了！你已经砸了三个杯子，两个花瓶，还有一台平板电脑了！”寒月的声音比空调的冷气还要凉上几分，她坐在单人沙发上，双臂环胸，眼神像是在看一头发怒的野兽，“发脾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你看起来更像一个笑话。”

　　烈焰猛地转身，猩红的短发仿佛燃烧的火焰，她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瞪着寒月：“笑话？寒月，你居然说我们是笑话？昨天，就在昨天！我们像三条被拔光毛的鸡一样从天上掉下来，掉在几百上千人面前！那些男人看我们的眼神，你忘了吗？那些闪光灯，你忘了吗？现在全世界的网络上都是我们的裸照！你告诉我，我们不是笑话是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尖叫，胸口剧烈起伏，眼眶里涌动的不是泪水，而是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屈辱与杀意。

　　坐在地毯上的幻蝶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身体微微颤抖。她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昨天那噩梦般的一幕幕，像是最恶毒的精神烙印，反复在她脑海中播放。那些污秽的言语，淫邪的目光，比她经历过的任何精神攻击都要恐怖。

　　“烈焰，冷静点。”寒月站起身，走到烈焰面前，直视着她燃烧的眸子，“愤怒会让你的判断力下降。我们是‘冰山’最顶尖的行动组成员，不是街头哭闹的泼妇。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理智。”

　　“理智？我理智不了！”烈焰一把推开寒月，“我的异能到现在还时灵时不续，精神力也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这到底是谁做的？这根本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异能！空间系？概念系？还是什么我们从未接触过的东西？”

　　寒月被她推得后退一步，脸色更加冰冷：“这就是我们需要分析的。他能隔空精准地抹除我们乘坐的飞机，我们身上的衣物，甚至是我们贴身的储物装备，却保留了我们的生命。这说明两点：第一，他对能量的控制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精微程度；第二，他不想杀我们，他在……羞辱我们。”

　　“羞辱？”烈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惨然一笑，“他成功了。我们现在是全世界的笑柄！组织那边怎么说？他们总该有点反应吧？派支援过来！动用一切力量把那个杂种找出来！我要亲手把他烧成灰！”

　　“组织的回复只有两个字：‘潜伏’。”寒月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无力，“他们正在评估目标的危险等级，初步判定为‘未知’，且极度危险。在没有弄清楚对方能力边界之前，组织禁止我们有任何轻举妄动。”

　　“潜伏？轻举妄动？”烈焰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讽刺，“我们现在还怎么潜伏？整个滨海市，不，整个世界都知道了有三个从天而降的疯女人！我们这张脸，这个身体，已经成了网络狂欢的素材！我们现在走出去，分分钟就会被人认出来！”

　　“所以我们才要待在这里。”寒月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三个崭新的口罩和墨镜，“换上这些，改变发型，低调行事。只要不主动暴露，没人会把我们和网络上那些模糊不清的视频联系起来。”

　　幻蝶终于抬起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怯生生地问：“寒月姐，我们……我们真的还能出去吗？我害怕……我一想到外面那些人的眼神，我就……”

　　“必须出去。”寒月的语气不容置疑，“待在酒店里，我们就是瓮中之鳖。我们必须搜集情报，找到那个始作俑者。这已经不仅仅是组织的任务了，这是我们自己的雪耻之战。”

　　烈焰深吸一口气，似乎也被寒月的话激起了最后的斗志。她走到窗边，一把拉开厚重的窗帘，刺眼的阳光瞬间涌入，让她不适地眯起了眼睛。她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和渺小如蚁的人群，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得对。我要找到他，然后……我要让他体会一万倍我们昨天所受的屈辱！”

　　三人重新振作精神，各自换上了不起眼的便装，戴上宽大的口罩和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又刻意打乱了发型。烈焰将火红的短发压在一顶鸭舌帽下，幻蝶扎起了平日里从不尝试的高马尾，寒月则干脆将长发盘起，塞进了卫衣的帽子里。

　　从镜子里看，她们确实和昨天狼狈不堪的模样判若两人，更与网络上那些狂欢的图片和视频有了极大的差别。这让她们稍稍找回了一丝安全感。

　　“走吧，”寒月率先走向门口，“先去个人流密集的地方，测试一下我们的伪装。商场、步行街都可以。记住，收敛你们的能量波动，我们现在就是三个普通人。”

　　烈焰和幻蝶默默点头，跟在了她身后。

　　当酒店厚重的玻璃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重新踏入这片带给她们无尽屈辱的城市时，三人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体。阳光似乎变得格外刺眼，周围每一个路人的目光，都仿佛带着审视和探究。

　　她们的目的地是市中心最繁华的万象商业广场。这里人潮涌动，是藏匿身形的最佳场所，也是最考验她们心理素质的地方。

　　一路上，她们走得小心翼翼，刻意低着头，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所幸，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没有人对她们投来异样的目光，更没有人认出她们就是昨天那场网络风暴的主角。这个发现让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

　　“看来伪装是有效的。”幻蝶小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庆幸。

　　烈焰冷哼一声：“别高兴得太早。这只能说明普通人都是瞎子。真正的考验还没开始。”

　　她们走进商场，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奢侈品店闪亮的橱窗、化妆品柜台浓郁的香气、美食广场诱人的味道……这一切属于凡俗世界的烟火气，却没有让她们感到丝毫的放松，反而像是无形的囚笼。

　　三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假装在逛街，实则精神高度集中，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就在她们走过一楼中庭，准备上扶梯时，一个清冽如山间清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她们身旁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听闻昨日此地，有三位绝色女子当众褪去凡尘俗物，赤诚示人，被世人戏称为‘暴露狂’。不知三位姑娘，可曾听说过此事？”

　　这声音仿佛一道九天惊雷，在三人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们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烈焰、寒月、幻蝶，三位身经百战的顶尖异能者，此刻的反应如出一辙——惊骇、恐惧，以及一丝不敢置信。

　　她们僵硬地、一寸一寸地转过头去。

　　只见在她们身侧，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身着白衣，银发如瀑的男子。

　　他的白衣一尘不染，仿佛不属于这个喧嚣的尘世。他的银发在商场明亮的灯光下流淌着月华般的光辉。他的容颜，俊美得超越了人类的想象极限，仿佛是神明最完美的杰作。然而，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双眼睛。

　　淡漠、空灵，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仿佛倒映着诸天星辰，看透了万古岁月。当他看过来时，三人感觉自己的一切伪装、一切心思，都被瞬间洞穿，变得赤裸而透明。

　　剑无尘！

　　是他！绝对是他，那个将她们从万米高空拽下，将她们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让她们陷入万劫不复境地的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怎么找到她们的？！

　　“是你！”烈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鸭舌帽下的双眼瞬间赤红，一股灼热的气流以她为中心就要爆发。积压了一天一夜的屈辱、愤怒、仇恨，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彻底引爆！

　　“烈焰，住手！”寒月厉声喝道，一把死死抓住了烈焰的手臂。她的手心冰冷，指尖却在微微颤抖。这里是市中心商场，人流量大到恐怖，一旦动手，后果不堪设想！

　　剑无尘的目光从烈焰身上淡淡扫过，仿佛在看一只鼓噪的夏虫，然后落在寒月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哦？看来你们听说过。那你们觉得，此事有趣么？”

　　他的语气平淡至极，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毒的尖刀，精准地刺入三人最痛的伤口。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幻蝶吓得后退了一步，声音带着哭腔。眼前的男人带给她的恐惧，已经超越了生理和心理的极限。她甚至无法提起一丝精神力去探查对方，因为她知道，那就像是萤火虫妄图去窥探太阳。

　　“我想怎么样？”剑无尘微微偏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环顾四周，看着那些因为他的出现而纷纷侧目、惊叹、甚至拿出手机试图拍照的路人，然后目光又重新落回到三人身上。

　　“本座只是有些好奇。”他缓缓说道，“世人皆有羞耻之心，以衣物蔽体。三位既为女子，为何偏要反其道而行，于众目睽睽之下行此惊世骇俗之举？莫非……是某种独特的修行法门？”

　　“你闭嘴！”烈焰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甩开寒月的手，就要催动异能。

　　然而，她体内的火系能量刚一调动，就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瞬间被压制得无影无踪。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足以熔化钢铁的异能，在此刻变得比一根熄灭的火柴还要无力。

　　“你想动手？”剑无尘的眼神依旧淡漠，却让烈焰如坠冰窟，“在此处？当着这许多凡人的面？”

　　他伸出一根手指，修长而白皙，宛如美玉雕琢。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对着烈焰的方向。

　　烈焰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的力量笼罩了自己。下一秒，她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香奈儿外套，连同里面的t恤，在一瞬间，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不是被烧毁，不是被撕裂，就是彻彻底底地、从概念上被抹去了存在！

　　冰凉的空气瞬间贴上了她的肌肤。

　　周围的人群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呼和倒吸冷气的声音。

　　“天哪！那女人的衣服怎么没了？”

　　“哇！现场魔术吗？这也太刺激了吧！”

　　“快拍快拍！比昨天那个视频清晰多了！”

　　闪光灯亮起，无数手机镜头对准了她。

　　烈焰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受着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刺在自己赤裸的上半身上。极致的羞耻感化作海啸，将她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吞没。

　　“啊——！”她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双手死死抱住胸前。

　　“烈焰！”寒月和幻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魂飞魄散。寒月反应最快，立刻脱下自己的风衣，一把将烈焰裹住。幻蝶则冲上去，试图挡住那些疯狂拍摄的手机。

　　“都别拍了！滚开！”幻蝶尖叫着，试图发动精神冲击，但她的异能同样石沉大海，那些围观者只是觉得这个娃娃脸的女孩情绪激动，反而更加兴奋地按着快门。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样。”剑无尘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玩味。他看着惊慌失措的寒月和幻蝶，目光流转。

　　“既然是同伴，自当有福同享，有……'景'同赏。”

　　话音未落，同样的力量降临在了寒月和幻蝶身上。

　　寒月用来包裹烈焰的风衣、她自己身上的卫衣、长裤……

　　幻蝶身上的连衣裙、打底裤……

　　所有的人造衣物，在同一时刻，被尽数抹除！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商场中庭，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紧接着，是比刚才强烈十倍、百倍的哗然与骚动！

　　“三个！三个都是！天哪！”

　　“报警啊！这里有暴露狂！”

　　“我的妈呀！今天的头条有了！‘暴露狂三人组’再现市中心！”

　　尖叫声、起哄声、快门声，混合成一曲人间最喧闹、最残酷的交响乐。

　　三位在暗世界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冰山”女王，此刻，一丝不挂地暴露在成百上千双眼睛之下，像三只被拔光了毛、等待审判的祭品。

　　烈焰已经彻底崩溃了，她放弃了遮掩，只是跪坐在地上，双目无神，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

　　幻蝶则蜷缩成一团，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仿佛要将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哭干。

　　唯有寒月，这个以冰冷和理智着称的女人，此刻也终于无法维持她的镇定。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极致的羞辱和绝望。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咬出了血，一双冰蓝色的眸子怨毒地瞪着那个始作俑者。

　　剑无尘。

　　他依旧站在那里，白衣胜雪，纤尘不染，与周围的混乱和疯狂格格不入。他就那么平静地看着她们，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嘲讽，只有一片虚无。仿佛她们的崩溃、她们的绝望，于他而言，不过是看一场无声的黑白电影。

　　“现在，你们还想杀我么？”他轻声问道，声音清晰地传入寒月的耳中。

　　寒月死死地盯着他，她想说话，想怒吼，想诅咒，但喉咙里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能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带着血腥味的嘶吼：

　　“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剑无尘微微摇头，似乎有些失望。

　　“愚昧。”

　　他吐出两个字，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悠悠的离去。

　　商场的保安和闻讯赶来的警察终于冲破了围观的人群，用白布将三个狼狈不堪的女人包裹起来，艰难地将她们带离现场。

　　而网络，再一次被引爆了。

　　#滨海市三女暴露狂再现#

　　#万象广场惊现裸体行为艺术#

　　无数的视频和高清照片以病毒般的速度传播开来。这一次，比昨天在沙滩上更加清晰，更加震撼。评论区里，狂欢达到了顶峰。

　　“卧槽！还真是昨天那三个！身材真顶！”

　　“这是什么新的潮流吗？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重点是那个白衣帅哥啊！他是怎么做到的？大卫·科波菲尔再世吗？衣服说没就没了，人说没也没了！”

　　“求帅哥联系方式！让他把我衣服也变没吧！”

　　喧嚣的人间，早已将三个女人的尊严撕碎，碾成了网络流量的尘埃。

　　数百米外，万象广场最高的塔楼顶端，避雷针的尖顶上。

　　剑无尘凭虚而立，白衣在猎猎高风中拂动。他俯瞰着下方那片喧嚣之地，看着警车和救护车的灯光闪烁，如同蝼蚁般忙碌。他的神念之中，清晰地倒映出救护车里，那三个用白布紧紧包裹着自己、身体仍在瑟瑟发抖的“杀手”。

　　她们的绝望，她们的怨毒，她们破碎的心，于他而言，清晰可见，却又毫无意义。

　　他想起在飞机上时，她们意气风发地讨论着如何将“天灾”拉下神坛。

　　“本座说过，会让你们笑不出来。”

　　一声轻语，消散在万丈红尘之上的风中，无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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