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绝望蔓延

　　烈日下，尘土飞扬的训练场空旷而沉闷。

　　伊莲蒂手握长剑，额头已渗出薄汗。

　　她气息急促，却依旧死死盯着面前的对手。

　　哈尔森手持拳套，脚步沉稳如山。

　　虽然只是训练，但他出招凌厉，毫不留情。

　　两人身影一错，木剑与拳套撞在一起。

　　虽然只是练习用的装备，却摩擦出了激烈的火星。

　　“喝！”

　　伊莲蒂趁势猛然压下，想要强行突破。但哈尔森侧身一滑，身体微微上移，瞬间留出一个空档。

　　伊莲蒂眼中一亮，立刻追击。

　　可下一刻，她的手腕猛地一麻，剑锋被挑飞，整个人被逼得退后数步，弱点瞬间暴露在对方面前。

　　一击重拳稳稳在她脸颊前停了下来。

　　哈尔森收拳，沉声道：“你还是太急了。”

　　伊莲蒂愣了一下，脸颊泛红，咬紧嘴唇。

　　哈尔森目光凌厉，继续道：“记住，战斗不是比谁出手快，而是谁能处在游刃有余的位置。你刚才看到破绽就扑上来，可那就是我故意留给你的，你自己根本就没有后手，孤注一掷的一击之后便再无变招。若是换作真正的对手，你现在已经死了。”

　　他顿了顿，缓缓收起拳套，眼神略微缓和：“伊莲蒂，你的潜力很大，但你必须学会沉住气。”

　　伊莲蒂低下头，可她眼底，却燃起一抹倔强的火焰：“我明白了，哈尔森导师，我想再去神龛那里试一试。”

　　哈尔森目送伊莲蒂背影离开，终是轻轻叹了口气。

　　那孩子身上有着燃烧般的锋锐，可若不能学会收敛，恐怕有一天，这股火焰会反过来吞没她。

　　伊莲蒂一路快步前行，心口的悸动尚未平息。

　　不知不觉间，她已走到那片静谧的神龛之地前。

　　石质的穹顶之下，残阳透过裂隙，洒在古老的祭坛上，金色的光芒与漂浮的尘埃交织。

　　她没有丝毫迟疑，单膝跪地，随后整个人伏身在石板之上，额头贴地，双手紧紧合拢。

　　“诸神在上，请聆听我的祈祷…”

　　声音低沉而虔诚，在空旷的神龛中回荡。

　　这一刻，她只余下无比炽烈的渴望与信念。

　　许久之后，伊莲蒂才缓缓直起身子。

　　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一股温润的力量注入了身体，仿佛诸神的目光正注视着她，回应着她炽烈的祈祷。

　　“明明已经感受到了…可为什么还不行？”

　　为什么她的勇者之力还是没有觉醒？

　　想起远处的故乡，她心头浮起难以言喻的焦躁与不安。

　　她咬紧牙关，几乎是带着赌气的决意，快步走向神龛之地的最上方。

　　那里，高耸的石台，神光在其上交织，而中央插着一柄圣剑。

　　伊莲蒂的眼神愈发炽烈，几乎带着渴望，她伸出手，指尖缓缓触向剑柄。

　　“回应我，好吗？”

　　然而，当她的手触碰到冰冷的剑柄时，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光芒，没有涌动的力量。

　　剑就像她与它之间，隔着无形的屏障。

　　伊莲蒂愣在原地，眼神渐渐黯淡。

　　“伊莲蒂，你太急了，有时候心急反而会让你走上岔路。”哈尔森从不远处走来。

　　“哈尔森导师，您不懂...”伊莲蒂痛苦地闭上双眼，“我的家乡很可能已经到了覆灭的边缘，魔族很可能在摩尔莫斯附近驻足了，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灭亡。我...我真的没有办法不着急！”

　　“唉。”哈尔森也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

　　又一个黎明缓缓升起。

　　光线穿透血雾与硝烟，落在摩尔莫斯残破的城墙上，却没有带来多少温暖。

　　薇薇安站在高墙之上，手中长弓垂落，指尖已经磨破，血迹凝在羽矢的尾端。

　　她倚靠在墙头，几乎要支撑不住。

　　温莎靠在她不远处，整个人几乎是以剑为杖才勉强站直。

　　铠甲出现了严重破损，剑刃也布满缺口。

　　城墙下，仍然是成片的尸骸与焦土堆叠。

　　昨夜，又是一场惨烈的死战。

　　比前一夜更加残酷。

　　守军的伤亡数目，直线上升。

　　但每死去一位士兵，总会有一位新的士兵顶上去。

　　因此魔族还是没能攻下城墙。

　　这对温莎来说已经超乎了预料。

　　但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西方，黑压压的军阵正在逼近。

　　这意味着，今晚，摩尔莫斯将迎来西北两面的合围。

　　而且和北方的魔族不同。

　　西方来的是巨人军团。

　　他们中间最高的比城墙还要高一截，头盔闪着冷光，肩甲如同山岩，手中的武器大多是粗砍的巨斧和长槌。

　　他们的脚步齐齐迈动之时，大地轰鸣，摩尔莫斯城墙上的尘土与碎石簌簌落下。

　　昨夜仅仅是几位独眼巨人便让人感觉棘手，如今却是密密麻麻的大军。

　　一股无力感从温莎的心底蔓延。

　　他们的计划是要以守住内城为基础才能展开的。

　　但这座城市真的很可能在一夜之间，被这些巨人彻底吞没。

　　休整区里，许多士兵正靠着石阶与残垣坐着，或是低头沉睡，或是默默擦拭手中的兵器。

　　见到温莎走近，一名年轻士兵终于忍不住站起，声音颤抖：“公主殿下…勇者大人…真的已经觉醒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来？我们真的要防守不住了。”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无数双眼睛齐齐抬起，望向她。

　　渴求温莎肯定的回答。

　　温莎感受到这些目光的重量，压得她心里难受。

　　她勉强露出一抹微笑：“请相信我，各位，摩尔莫斯，是有救的。”

　　她没有回答士兵的问题，没有给出他们想要听到的答案。

　　话音落下，士兵们彼此对视，眼神却不再如先前那般炽热。

　　温莎转身，缓缓离开人群，步伐沉重。

　　她走到一处僻静的墙角，终于再也压不住胸口的沉闷。

　　她低下头，声音几乎是喃喃：“蒂安，你说该怎么办？本来以为一切都有希望的，但我没想到，来的居然会是巨人军团…我们，怎么守得住？”

　　维芮蒂安眼中燃起一簇火焰：“拼了我这条命，或许…还能阻拦他们一段时间。”

　　温莎猛地抬头，眼眶一热。

　　空气骤然一阵波动。

　　一抹白光闪烁，伊芙丽从空气中走出，神情没有一丝波澜。

　　“不必，一切，都会顺利的。而且，温莎，你不必自责，因为你并没有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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