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9章 知否6

　　时间滴滴答答，刚安顿下来的盛府处处透着一派向上的欢腾气息：

　　林小娘终究还是拿捏了盛纮，但也识相的开始绕着葳蕤轩走，颇有点偏安一隅的味道，包括墨兰都没再特意跟如兰比来比去处处挑衅。

　　寿安堂熏香袅袅，老太太一心一意为明兰付出，安排的什么都是最贵最好最精细的，同当初养猫儿狗儿一般的林氏大不相同，也不似浮于表皮上的对华兰那般教养，是方方面面全身心在养女儿，大有将其培养成第二个自己的架势。

　　至于葳蕤轩内，华兰三不五时跑娘家哭诉，每每第一时间去往寿安堂，再是顺带着的亲老娘，如兰则脚底抹油的满府邸瞎溜达，不是研究今天吃什么就是思考今天玩什么，自在快活得不得了。

　　至于鸢兰，她也行程满满，有时候出门瞎溜达，有时候去太师府找外祖父聊天，甚至多数去吃个晚膳就干脆不回来了。

　　这天，鸢兰刚从太师府吃吃饱回家，甫一进门便见门口一脸急切等着的刘妈妈。

　　她快步迎了上来，“姑娘唉～你可算是回来了，您这又是去了哪儿啊”。

　　鸢兰莫名其妙，“怎么了？午后外祖父垂钓，我陪在旁边等着吃鱼呢，一时困顿便睡了一会儿”。

　　“也不耽误啊，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吗？”。

　　刘妈妈拖着她就往里赶，“姑娘唉，快快，回去梳洗一番”。

　　“平宁郡主上门拜访来了～”。

　　鸢兰嗷了一声，到是没反驳，家中来的客人，她们被逮出去排排站都是正常礼节。

　　只是很快……一身素色齐胸襦裙转瞬成了鲜亮明媚的珊瑚赫，头上簪的花都是压箱底的。

　　鸢兰即刻察觉了不对，眉毛挤挤一堆，抬手就要扯下来，被刘妈妈及时拦住，“哎哟姑娘唉，您这是做什么”。

　　鸢兰撇开她的手，继续扯，“到底怎么回事”。

　　刘妈妈心底门清，此前给如兰换装顺利，那是如兰看似火爆，实际上关键时刻很听话。

　　但这位恰恰相反，看似不好说话，实际更不好说话，转念一想便老实交代了：

　　“这，主君请来了名家大孺庄学究为哥儿跟姑娘们讲学，平宁郡主得知后便也想送她家小公爷过来”。

　　“今儿下了拜帖，估摸着是先送了礼，顺便让小公爷认认脸”。

　　闻言，鸢兰毫不犹豫抬手换下头上的珠花，“那又如何呢？便值当我这般倒腾，如临大敌一般，刘妈妈这迫切我还当是那宫里的圣驾亲临了呢”。

　　拆卸过后妆容清淡了不少，不至于方才那样捧上谄媚，虽说衣着在她看来依旧是过了些，但好歹能接受了。

　　如兰见状也跟着扒拉，“就是就是，我也觉得好生夸张，凭她是谁，礼数到位不就成了，如此显得我们高攀似的，我们可是太师府的外孙女，哼！没的堕了门面”。

　　姐妹俩小手牵着小手，双双无视了苦哈哈的刘妈妈，蹦蹦跳跳往外走，路上遇到了花枝招展的墨兰，以及低调却里里外外不失质感的明兰，四个小姑娘差了不到一岁，站一块儿高低不出半个脑袋。

　　墨兰得过林小娘耳提面命的叮嘱，老老实实行着礼，哪怕对面是两个妹妹。

　　“五妹妹，六妹妹”。

　　明兰虽受教于老太太不久，但明显沉稳了许多，当然，也可能是经历了她小娘的事情吧。

　　“四姐姐，五姐姐，六姐姐好”。

　　如兰高贵冷傲的下巴尖点了点，鸢兰亦是随意一扫，浅浅应了声便继续往前走了。

　　一行四姑娘到正厅的时候，瞧见上座位端着的妇人，妆容精致典雅，一身华丽不失庄重，手执一把时下最流行的珍珠团扇，高高抬着下巴，目视前方贵气得很，想来这位便是平宁郡主了。

　　再往右侧首位上是一名清俊的小少年，唇红齿白眉目精致，是个很好看的小哥哥，瞧着身量，倒是同二哥哥一般大小的样子。

　　鸢兰领头：“见过平宁郡主，见过小公爷”。

　　后边三个兰随后：“见过平宁郡主，见过小公爷”。

　　家中最初其实是不大分嫡庶尊卑的，毕竟一家之主是老庶，总要顾及一二，可后来因着鸢兰，渐渐的就显了出来，便是老太太院中也默契的不再是长幼排序。

　　齐衡也起身问好，端端正正很是礼貌，“几位妹妹好”。

　　大娘子一看到自家俩孩子来了就咧嘴笑：

　　“郡主，这是我家的几个姑娘，这是我屋里边儿的五姑娘鸢兰，六姑娘如兰，往后的是家中林小娘膝下的四姑娘墨兰，最后那位乃家中卫小娘所出，如今养在老太太跟前”。

　　大娘子娓娓道来，平宁郡主也顺着她的话一一打量，平静无波，不带一丝情绪的模样。

　　只目光滑过鸢兰的时候微微蹙起，转瞬即逝。

　　随后客气道：“……嗯，不错，瞧着都是些好姑娘”。

　　大娘子乐呵呵笑着，跟着不走心的谦虚了两句。。

　　问安过后便是两家的寒暄，大娘子同平宁郡主有来有往你一句我一句，看似友好且和睦。

　　期间平宁郡主一直在打量几个姑娘，几经对比下来，她都不是很满意：

　　最前边的这位太傲，压根就没把她儿看在眼里，估摸着跟王老太师有些关系，据说对其最是疼爱。

　　关键是……这容貌也太出挑了些，小小年纪便可窥风华，来日不定如何，加上青梅竹马的情分……嗯，不妥，不妥。

　　随后的一个虽说也是嫡出，但心思简单好懂，瞧着是个坐不住的活泼相，短短时间摸了桌上好几回的点心，估计还是个贪吃贪玩的。

　　后头的两位……一个畏畏缩缩，一个歪歪扭扭，果然都是小娘养的，上不得台面。

　　比对结束自是一番衡量，平宁郡主开始进入正题了。

　　“说是……这几个姑娘也是要去上学堂的？”。

　　大娘子理所当然点点头，并未察觉任何不对，“那是自然的，盛家的孩子都一样的教养，她们父亲对此很是重视”。

　　平宁郡主继续道：“读书知礼，这是好事……只是，这男儿们上学便是为着日后好考取功名为朝廷效力，姑娘们读书嘛，多是为了陶冶情操增长见识”。

　　大娘子依旧没觉出不对，“平宁郡主的意思是？”。

　　平宁到底是顾及着老太师尚且在世，说话委婉了不少，“姑娘们学的东西不比男儿，还是要以琴棋书画女红针黹为要紧，不若另开学堂，岂不更好？”。

　　大娘子终于是回过味了，当时脸色便不好看起来，笑容勉强得很，扯都扯不出一丝半点。

　　态度瞬间淡化，“郡主娘娘说得是，只这我盛家读书一项上不讲究这些，都是一样的学，尤其我家鸢儿，那是她外祖父都赞叹的好学，必然不会中断的”。

　　平宁郡主一听她拽了张大旗，也知道不好继续纠缠这点不放，顿了顿后口风转了个弯，“如此，倒是我多虑了”。

　　“对了，我瞧着姑娘们也都有六七岁，俗话说这男女七岁不同席，为着几位姑娘着想，中间是否给拉上一道屏？”。

　　大娘子差点破口大骂，忍了又忍才没一巴掌甩过去。

　　下一瞬，鸢兰猛的起身，桌面的茶盏被带落了地，碰的一声响碎裂开。

　　“好大的威风，倒是头一回听说上别人家对着主人指手画的，开了眼了！”。

　　“母亲，我身体不大舒服，先行告退了”。

　　走之前鸢兰一把抓过一旁的如兰，“走！”

　　如兰一脸懵，但很听话，到门口的时候还急吼吼的关心，“姐姐你哪里不舒服，可要紧？”。

　　“哪里都不舒服，要紧得很”。

　　“为什么呀”。

　　“你闭嘴！”。

　　“哦～”。

　　明兰同墨兰没这个底气，依旧鹌鹑的坐着，大娘子见状心里舒服了一丢丢，火气稍稍散了些，也撑着语气僵硬的继续应付平宁郡主。

　　“让郡主娘娘见笑了，这孩子自生下来便万千宠爱，也是我盛家的掌上明珠，被他爹跟她外祖父宠得不成，身体不舒服了也是忍不住的”。

　　后者表情比她还僵硬，显然是被下脸不愉了，“……应该的，姑娘家确实该疼着些，不比我家这泼猴，跳脱得很，成日被他父亲追着说教”。

　　后来二人又哩哩啦啦许久，读书是要继续读的，只是屏风没人再提这茬。

　　而真正让平宁郡主头疼的是后续发展，她丈夫被贬官了。

　　“……当真是个脾气大的，老太师对个外孙女竟也这般疼爱？”。

　　没听说这么喜爱女儿啊，隔辈亲么？

　　齐国公是个守城的主，如今莫名其妙被连累得掉了个台阶，虽说贬得不多，但丢人啊！

　　他可都一把年纪了，回家后难得和郡主呛了两声，“你说你这事做的，分不清主次了，是咱儿子上门求学，不是人家死乞白赖的要来府上～”。

　　平宁郡主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服的嘴硬，“我儿身份尊贵，品性更是温良，难保别人不动歪心思，况且他们家区区五品官的姑娘，我还说不得两句了？”。

　　齐国公：“……”，没法说，说不通，通不了。

　　你高兴就好。

　　不过平宁郡主也就嘴上硬邦邦，转头就派人送了礼过去，嫡出的两位送得尤其厚重。

　　奈何结果不尽如人意，鸢兰干脆不在家中念书了，被王老太师接了过去说是要亲自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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