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鹂山银星矿

　　冰星东域，无尽海深处的怒涛终年拍打着一座无名巨岛。

　　这里没有四季轮转，只有永不停歇的风雪，将整座岛屿裹进厚重的纯白囚笼。

　　岛上的山峦是凝固的冰川，棱角如刀削，阳光落在冰面上，折射出的不是暖意，而是能刺进骨髓的寒光，连飞鸟都不愿在此多作停留。

　　除了被铁链锁住的人！

　　岛屿西侧的裂谷是这片冰雪世界里唯一的“活物”聚集地，蓝家的矿场就嵌在冰川裂缝中。

　　矿洞入口的冰墙上，常年挂着几具冻僵的尸体，他们的手腕还套着锈蚀的铁链，像是在给所有活着的人立警示牌。

　　这里是蓝家的私产，负责看管的是家族老三蓝思通，一个矮胖却满脸横肉的男人，总爱把油腻的头发束在脑后，露出脖子上几道狰狞的刀疤。

　　他手下有近两千名士兵，个个穿着镶铁的皮甲，腰间别着弯刀，靴筒里藏着短鞭。

　　这些人大多是从东域各地收拢的亡命之徒，对蓝思通唯命是从，更把折磨矿工当成日常消遣。

　　矿场里的近五万劳工，没有一个是自愿来的——有的是被蓝家的船队从沿海村落掳来的渔民，有的是欠了蓝家高利贷的商贩，还有的是战败部落的俘虏。

　　他们的身份只有一个：奴隶！

　　冰岛上的日子没有昼夜之分，只有矿洞里昏黄的火把和洞外呼啸的寒风。

　　矿工们每天要在零下几十度的低温里劳作十几个时辰，饿了就啃几口掺着冰碴的黑饼，渴了就抓一把地上的积雪。

　　很多人的手脚早已冻得发黑，指甲在挖矿时脱落，伤口里渗出血珠，很快又结成冰粒，可只要动作慢一点，身后的皮鞭就会带着风声落下，抽得人皮开肉绽。

　　蓝思通尤其喜欢在醉酒后“巡查”矿场。

　　他总把一个装满烈酒的铜壶挂在腰间，走一步就喝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流到衣襟上，在寒风里冻成晶亮的冰珠。

　　每次醉酒，他的脾气就会变得格外暴躁，皮鞭挥得更狠，嘴里还不停咒骂着，但凡有矿工敢抬头看他一眼，就会被他亲自用鞭子抽脸，直到对方满脸是血，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死在他手下的奴隶早已数不清，有的是被活活打死，有的是伤重后冻僵在雪地里，第二天就被士兵拖去扔到裂谷深处，连个名字都留不下。

　　这一日，冰岛上的风雪比往常更烈，矿洞里的火把被风吹得噼啪作响。

　　蓝思通喝了整整半壶烈酒，满脸通红，连眼睛都透着血丝。

　　前几日，矿场里逃走了两个奴隶，是一对年轻兄妹，女孩生得极为清秀，蓝思通早就想弄来当侍妾。

　　之所以一直没动手，是因为他那个母老虎婆娘一直待在他这。

　　好不容易等着婆娘走了，那女孩却跑了。

　　人跑了，他心里的火气没处发泄，便带着几十个手下，拎着皮鞭往矿区西北角去。

　　西北角是矿场里最偏僻的区域，这里的矿石最坚硬，矿工也最虚弱，大多是老弱妇孺。

　　此刻，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正佝偻着身子，用铁镐敲打着冰岩层。

　　他们的衣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破洞处露出的皮肤冻得青紫，有的女人怀里还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一边挖矿一边低声哄着，孩子的哭声被风声盖过，只留下微弱的呜咽。

　　蓝思通的目光很快落在了一对中年夫妻身上。

　　男人叫凯阿木，女人叫桑景莲。他们的儿子和女儿就是前几日逃走的那对兄妹。

　　此刻凯阿木的左腿上缠着破旧的布条，走路一瘸一拐，那是前几天被士兵打的。

　　桑景莲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布满皱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几岁。

　　他们身后站着几个年轻人，都是和他们一起被掳来的同乡，此刻正咬着牙，手里的铁镐攥得紧紧的，指节泛白。

　　“就是你们这两个老东西！”

　　蓝思通几步冲上前，没等凯阿木和桑景莲反应过来，手里的皮鞭就“啪”地抽在了凯阿木的背上。

　　凯阿木闷哼一声，踉跄着跪倒在地，背上的衣服瞬间被抽破，鲜血渗了出来，在寒风里很快凝固。

　　“蓝大人，我们……”

　　桑景莲急忙扑过去想扶丈夫，话还没说完，皮鞭就抽到了她的胳膊上。她疼得尖叫一声，胳膊上立刻出现一道红肿的血痕。

　　“我们什么我们？”蓝思通啐了一口，酒气喷在桑景莲脸上。

　　“你家那两个小崽子跑了，还有那个桑琪娜，敢躲着老子！

　　我告诉你们，只要他们一日不回来，只要桑琪娜没乖乖躺在老子床上当性奴，老子就一日不饶你们！”

　　说着，他的皮鞭再次挥起，这次直接抽向凯阿木的头。

　　凯阿木急忙用胳膊去挡，皮鞭抽在胳膊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骨头像是要被打断。

　　桑景莲扑在丈夫身上，想替他挡住鞭子，可蓝思通的力气极大，几鞭子下来，她的后背也满是血痕，衣服被血浸透，贴在身上，冻得她瑟瑟发抖。

　　“别打了！别打了！”

　　凯阿木趴在地上，声音嘶哑：“他们跑了，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求你放过我们吧！”

　　“放过你们？”蓝思通冷笑一声，一脚踩在他的背上。

　　“老子的人，岂是说跑就能跑的？今天不打死你们，难消老子的心头之恨！”

　　他手下的士兵围在一旁，有的笑着起哄，有的拿着鞭子抽打旁边的年轻人，防止他们上前帮忙。

　　那几个年轻人气得浑身发抖，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进掌心，渗出血来。

　　他们知道，只要自己敢动一下，蓝思通的人不仅会打得更狠，还会牵连更多无辜的矿工。

　　前几天，有个年轻人想帮被打的老人，结果被士兵们打断了腿，扔在雪地里冻了一夜，第二天就没了气息。

　　凯阿木和桑景莲的惨叫声在矿洞里回荡，夹杂着蓝思通的咒骂和士兵们的哄笑。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后背的疼痛已经麻木，他能感觉到鲜血顺着身体流到地上，在冰面上结成红色的冰晶。

　　桑景莲趴在他身上，气息越来越弱，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念着儿女的名字：“阿明……阿月……你们快跑……别回来……”

　　蓝思通打累了，便把皮鞭扔给身边的士兵，让他们继续打。

　　他靠在冰冷的冰墙上，喝了一口酒，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夫妻，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给我打！只要还有气，就别停！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老子的鞭子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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