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慕容显威

　　柳城，曾经是乌桓的据点，在曹操亲征乌桓，大败踏顿后，东部鲜卑宇文莫那受曹丕封赏得以屯居于此，为曹丕抵挡日益强大的安北都护府侵袭。

　　后刘瑁伐燕，郭淮也受刘瑁之命与宇文莫那数次激战，双方在现在的赤峰市一带，乌侯秦水一带大打出手，最终以宇文莫那的遁逃而告终。

　　但由于后续汉军为司马懿瘟疫之计败退，郭淮也就退回盛乐，宇文莫那也因此重返柳城。

　　不过此刻，这座屹立于白狼山余脉与辽西走廊交汇处的边城，却好像一头瑟瑟发抖的困兽……

　　城头的“辽”字大旗被寒风撕扯得猎猎作响，却难掩那股自北向南席卷而来的、令人窒息的兵煞之气。

　　城主府内。

　　“噼啪……”

　　炭盆中的火焰猛地爆开一串火星，惊得东部鲜卑大人宇文莫那一个激灵。

　　他焦躁地在温暖的厅堂内来回踱步，可那自骨髓深处渗出的寒意，却怎么也驱之不散。

　　地上，一封刚刚从前线传回的羊皮军报被他揉成一团，上面的字迹潦草，但每一个字都让他心慌不已。

　　安北大都护郭淮，那个如同梦魇般的男人，又来了！

　　一想到这个名字，宇文莫那的后背就阵阵发凉。

　　上一次交手，他被郭淮杀得丢盔弃甲，上万部众一朝丧尽，若非司马懿那瘟疫之计，逼退了汉军主力，他宇文莫那的头颅恐怕早就被高高地挂在盛乐城的城头了。

　　侥幸重返柳城后，他本以为能借着辽国新立，汉军休整的当口，重新积蓄实力。

　　却没想到，汉军的报复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

　　“大人！大人！”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惧。

　　“汉……汉军的先锋已经过了乌侯秦水，正向白狼山而来！领军的，是……是慕容跋！”

　　“慌什么！”

　　宇文莫那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火盆，滚烫的炭火撒了一地，他双目赤红地嘶吼着。

　　“陛下派来的援军呢？守城的器械呢？都到了没有！”

　　“回……回大人，辽国的两千骑兵和守城器械都已入城，正在城头布防！”

　　听到援军已至，宇文莫那心中的惊慌才稍稍平复。

　　他很清楚，柳城是辽国在东北方向抵御安北都护府的唯一屏障，也是维系辽西补给线的关键，唇亡齿寒，司马懿绝不会坐视不理。

　　但他也更明白，自己已然没有退路，一旦柳城再失守，他这颗棋子便失去了所有价值，届时不用汉军动手，司马懿第一个便会拿他祭旗……

　　“慕容跋……这个叛徒！”

　　宇文莫那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困兽犹斗的狠厉，他一把抓起墙上悬挂的弯刀，“锵”地一声抽出。

　　“传我将令！命各部族勇士立刻进入白狼山！依托山势，层层设防，告诉他们，汉军不习山地，只要据险而守，必能让他们进度缓慢！我要让郭淮的每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

　　“喏！”

　　白狼山余脉，小白狼之上，山道崎岖，寒风如刀。

　　一座刚刚建好的木石据点内，数十名鲜卑勇士裹着厚实的兽皮，警惕地注视着山下那条唯一的通道。

　　宇文莫那为了增加他们的信心，并没有告诉他们慕容跋便是此次的先锋，因此在这些鲜卑人眼中，这些来自中原的汉军不过是群不习山地作战的软脚虾。

　　他们只要死死守住这鹰嘴崖，那么汉军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然而，他们即将面对的，却是一个比他们更熟悉这片山林的“自己人”……

　　“将军，前方三里，便是宇文莫那设下的第一道关卡，鹰嘴崖。”

　　一名斥候单膝跪在慕容跋面前，恭敬地向他禀报。

　　慕容跋勒住战马，抬起头，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望着远处那座形如鹰嘴的险峻山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作为曾经的东部鲜卑贵族，这片山林中的每一条小径，每一个适合伏击的地点，他都了如指掌。

　　毕竟若非他的父亲被轲比能杀了，他慕容跋也不会逃亡拓跋部，此地曾经也是他们的领地，他对于此山又岂会陌生？

　　“鹰嘴崖，易守难攻，只有一条窄道可通。宇文莫那定会在崖顶布下弓手，崖下设下滚木陷阱。”

　　慕容跋的声音平静，让身后的汉军将校们极为心安，毕竟慕容跋这些年战功卓着，作为鲜卑人却屡立战功，早已让府中众人信服。

　　“传令下去。”

　　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命两百名府兵，正面佯攻，把动静给我造得越大越好，不要怕伤亡！其余人，随我从北侧的狼牙径绕过去，给他来个中心开花！”

　　“喏！”

　　半个时辰后，鹰嘴崖下杀声震天，战鼓如雷。

　　“杀啊！”

　　两百名汉军府兵高举着厚重的蒙皮大盾，组成密集的盾阵，冒着崖顶倾泻而下的箭雨和呼啸滚落的巨石滚木，向着那条唯一的窄道发起冲锋。

　　“嗖”

　　“嗖”

　　“嗖”

　　箭矢如蝗，不断钉在盾牌上，发出“笃笃”的闷响。

　　“轰隆！”

　　一根合抱粗的滚木被从崖顶推下，带着千钧之势砸在盾阵之中，瞬间便将数名汉军连人带盾砸成肉泥，惨叫声都被巨响彻底掩盖。

　　然而后续的士卒没有丝毫畏惧，继续怒吼着向前推进。

　　这惨烈而决绝的攻势彻底吸引了据点内所有鲜卑守军的注意，他们疯狂地向下投掷着石块，倾泻着箭雨，肆意的大笑，嘲笑着汉军的愚蠢……

　　就在他们打得难解难分之际，慕容跋已率领主力悄无声息地从一条被灌木丛和积雪完全掩盖的陡峭小径，摸到了据点的后方。

　　这条狼牙径根本不能称之为路，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但汉军将士们却咬着牙，跟随着慕容跋的脚步，没有一人掉队。

　　当他们出现在据点后方时，前面的鲜卑士卒没有一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杀！”

　　慕容跋一声暴喝，一马当先，手中长槊如毒龙出洞，瞬间贯穿了一名还在奋力向下投掷石块的鲜卑哨兵的胸膛！

　　“噗嗤！”

　　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慕容跋冷酷的面庞，那名哨兵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前那个碗口大的窟窿，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轰然倒地。

　　“敌袭！后面有汉军！”

　　凄厉的惨叫声终于响起，但为时已晚。

　　数不清的汉军从天而降，手中的环首刀在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无情地收割着惊慌失措的鲜卑士卒。

　　这些刚刚还在嘲笑汉军愚蠢的守军，此刻却成了待宰的羔羊，他们慌乱地想要转身，却发现背后早已被同袍堵死，狭窄的据点成了他们自己的坟墓……

　　只见慕容跋如同杀神附体，长槊上下翻飞，每一击都带起一蓬血雨。

　　他一边冲击一边根据对方的鲜卑族语调整着进攻的节奏，让汉军的进攻更加精准致命。

　　“左侧木栅薄弱，集中突破！”

　　“那个穿狼皮的，是他们的百夫长，杀了他！”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鹰嘴崖据点便被彻底攻克，鲜血染红了山崖，尸体堆积如山……

　　慕容跋踏着满地的尸骸，冷漠地擦去脸上的血迹，没有片刻停留。

　　“清点伤亡，收敛阵亡袍泽，半刻钟后，继续前进！”

　　“喏！”

　　接下来短短数日，慕容跋凭借着对地形和鲜卑族群的熟悉，如庖丁解牛般，摧枯拉朽地连拔宇文莫那在白狼山设下的七座据点，兵锋直逼柳城城下。

　　而他所造成的巨大声势，也成功地将宇文莫那的所有目光，死死吸引在了这片山脉之中，为郭淮的主力创造着机会。

　　那么郭淮的主力现在又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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