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乱了规矩

　　“您瞧好吧，这事交给我，一定办得妥妥帖帖。”

　　她拍着胸脯保证，眼神炽热无比。

　　“我有的是法子让她待不下去，又不见血，又不留痕。”

　　说完冲似云递了个眼色，低头行了个礼。

　　姿态卑微至极，仿佛她是奴才中最忠心的那个。

　　但那躬身的刹那，眼中掠过的一丝得意，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狂喜。

　　“今儿看见的、听见的，就跟没发生过一样。”

　　这句话，既是承诺，也是宣誓。

　　从此以后，她便是司知芮手中的一把暗刃。

　　说完，钰棋转身就走。

　　屏风后的司知芮重新端起茶盏，慢悠悠喝了一口。

　　她望着窗外盛开的菊花，轻轻说道。

　　“有些人啊，活着就是碍眼。不如早点清理干净，省得脏了院子。”

　　钰棋穿过长廊，直奔大夫人住的院子而去。

　　她心里清楚得很，这时候若耽搁片刻，等会儿进去时气势便弱了三分。

　　更何况，今夜这事，正合她意，更不能让别人抢了先机。

　　她攥紧手心，加快了步伐，穿过两道月洞门，终于到了大夫人院前。

　　平时大夫人最爱抓些错处教训各房下人。

　　尤其是二房那边的人，她更是盯得紧。

　　每回挑出错来，都要让人捎话给二少夫人。

　　久而久之，人人都怕去她那儿走动。

　　钰棋是墨瑾昱的丫鬟，身份虽不高，但因主子得势，平日也算体面。

　　以往每逢初一十五，她都会奉命来请安。

　　今儿虽不是日子，可她这突然来访，也不会太显突兀。

　　走到大夫人房间门口，果然听见屋里传来她那严厉的声音。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要你做什么？掌嘴！”

　　紧接着一道巴掌声响起。

　　钰棋站在门外，静静站了片刻。

　　等到里面安静下来，才抬起手，轻轻叩了三下门板。

　　随后低眉顺眼地走进去，恭敬地福了一礼。

　　“奴婢钰棋，给大夫人请安。”

　　语毕，不等吩咐，便自然上前一步，站到大夫人身后。

　　她的手指灵巧有力，沿着肩颈线条缓缓揉按，让人心神松弛。

　　大夫人坐在榻上面，手里盘着一串佛珠，眼睛微微闭着。

　　钰棋假装不经意地加了点力道。

　　大夫人睫毛颤了颤，缓缓掀开眼皮，侧了侧头。

　　钰棋依旧不语，继续轻柔地按着。

　　待她醒了神，才停下手，退后半步，语气谦恭中带着几分委屈。

　　“奴婢今日心中不安，辗转反侧，总有个念头挥之不去……”

　　她抬某偷觑了大夫人一眼，见其眉头微动，便知自己勾起了兴趣。

　　于是接着往下说，声音里多了几分犹豫。

　　“那醒黛，原本只是个干粗活的小丫头，整日扫地端水，连上桌吃饭的资格都没有。”

　　“可如今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叫二公子看上了眼。勾搭主子争宠也就算了，这种事谁家府里没个把例？可偏偏……她才刚进府第二天，就被抬作了妾室。”

　　钰棋说着，语气微微颤抖，似是为这逾矩之举痛心不已。

　　“这哪是抬举？分明是乱了规矩。”

　　“您想想，新过门的二少夫人，昨日才拜完堂，今日丈夫就把个扫地丫鬟捧成妾，连通禀都不曾，就这样定下了名分。二少夫人在新房里坐着，听说这事，脸面何存？心里又该多难受啊？”

　　她咬着唇，声音愈发沉痛。

　　“奴婢斗胆说一句，这不仅是给二少夫人难堪，更是折损了咱们整个府邸的体面！若让其他世家听了去，还以为咱们墨国公府娶妻如儿戏，纳妾随心意呢！”

　　说完后，她悄然退后半步，垂手站立。

　　大夫人捻佛珠的手突然停住了。

　　她指尖微微用力，将其中一颗硌进了掌心。

　　随即上下打量了钰棋一眼。

　　见她神情真挚，眼底却藏着几分得意，心中已然了然。

　　这丫头，是早有准备而来。

　　可越是如此，越合她意。

　　她正愁近日寻不到由头整治二少夫人。

　　那女人总仗着儿子墨瑾昱当过将军，在她面前趾高气昂。

　　如今好了，自家儿子刚成亲就急着抬妾，连新妇颜面都不顾。

　　这可是动摇宗法的大错！

　　墨国公府历来重视嫡庶之别，这般不分尊卑，必遭非议。

　　只要她将此事拿捏得当，既能敲打墨瑾昱，又能狠狠踩一踩二少夫人的气焰，一举两得！

　　大夫人不急不躁，先整顿了衣襟，方才缓缓开口。

　　“这事有什么想不通的。”

　　“人心难测，尤其底下这些丫头，一个个看着老实，背地里不知道使了多少狐媚手段。”

　　她放下了佛珠，端起旁边的茶杯，吹了吹上面的茶叶沫。

　　然后轻啜一口，才继续道。

　　“那个醒黛，表面看老实巴交，可谁能保证她不是故意装拙？说不定早就在二公子跟前哭诉卖惨，博取同情。”

　　“倒是墨瑾昱，跟着瞎胡闹！”

　　她将茶杯重重一放。

　　瓷底磕在檀木案上，发出清脆一响。

　　“他倒是威风！自幼读圣贤书，学君子之道，如今倒好，为了个出身低贱的丫头，连新婚妻子的脸都不要了！”

　　“真是长本事了！二少夫人要是知道儿子这么有‘出息’，不知该多高兴呢？”

　　她说“出息”二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满是讥讽。

　　眼中寒光一闪，随即起身，整了整裙裾，冷冷道。

　　“我倒要去看看，这位二少夫人，还能端着架子装多久。”

　　说完便去了翠玉园。

　　夜风渐凉，她披了件薄绒斗篷。

　　钰棋跟在后头，脚步轻巧，眼角却藏着一丝得意。

　　她知道，今晚这一出，足以搅动整个国公府的风云。

　　暖阁里，二夫人正靠着窗边坐着。

　　她神情宁静，手腕轻转，银刷蘸着朱红色油膏，细细描绘指甲边缘。

　　听到脚步声，她没立刻抬头，淡淡问了句。

　　“谁来了？”

　　大夫人已经踏进屋来，脸上挂着笑。

　　“妹妹好悠闲啊。”

　　她语气里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听见这声问候，二夫人手猛地一顿，几乎就要把那滴红油滴落在素白的衣襟上。

　　她慢慢放下手中的银刷。

　　接着，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指尖。

　　这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面向大夫人，唇角勉强勾起一抹笑意。

　　“原来是姐姐到了。”

　　大夫人并不着急回应，而是径直走近几步，目光在梳妆台上扫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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