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你们不谈我们找定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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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金陵城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带着寒意的雾气之中。昨夜的笙歌仿佛被这清冷的空气涤荡一空,只留下权谋算计在暗处继续发酵。
一辆看似普通却用料极为扎实的青幔马车,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那处幽静宅院的门前。
车帘掀开,宇文弘率先下车,他今日换了一身略显正式的深青色常服;
脸上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混合着疲惫与兴奋的神色,仿佛一夜之间为促成此事殚精竭虑。
紧跟在他身后的,正是被他连夜拉来的司马藩。
司马藩身着绯色便袍,虽无官服在身,但久居上位的气度仍在;
只是眉宇间积压着挥之不去的阴郁和焦虑,手里紧紧攥着一卷明黄色的绢帛。
两人在神色警惕的仆从引导下,快步穿过庭院,径直走入内厅。
近卫文墨和九条悟早已起身,正襟危坐在厅中。
他们并未穿着昨日那般奢华的商人服饰,而是换上了更能代表其身份的、纹饰古朴庄重的扶桑公家礼服;
神情严肃,不见丝毫酒宴上的随和,显然已做好了正式交涉的准备。
厅内气氛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较量意味。
不等寒暄,司马藩似乎急于证明自己的能量与事情的进展;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将手中那卷明黄绢帛高高举起,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拔高的庄重:“两位尊使!幸不辱命!陛下圣恩浩荡,已准允所请!
这便是你们期待的旨意,生意,可以开始了!”
他的话语在寂静的厅堂中回荡,带着一种一锤定音的意味,仿佛天大的难题已被他轻易解决。
然而,预想中的激动与感恩并未出现。
近卫文墨缓缓起身,动作从容不迫。
他并未去接那卷圣旨,而是先微微躬身;
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节,然后才伸出双手,极其谨慎地从司马藩手中接过那卷沉甸甸的绢帛。
他的动作更像是在查验一件重要物品,而非接收一份来自上国的恩赐。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圣旨,目光如鹰隼般逐字扫过其上精工绣制的楷书文字。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疑惑之色逐渐取代了最初的严肃。
良久,他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司马藩和一旁看似平静的宇文弘,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疑:
“司马大人,于桑。
恕我愚钝,这份圣旨之上,通篇只见‘钦差总督江南沿海通商事务兼理防海兵备’之职衔,以及整顿海防、管理贸易之权责。然而,”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关乎我扶桑国名,关乎重启朝贡、恢复邦交之字样,为何只字未提?
请问,设立此职,与我扶桑所求之正式通商、重建邦交,有何直接关联?”
他的问题一针见血,直接刺破了司马藩和宇文弘试图营造的模糊局面。
宇文弘心中暗骂一声“东瀛矮子不好骗”,脸上却立刻堆起圆滑的笑容,赶忙上前打圆场,试图用言语模糊焦点:“近卫阁下,您真是心细如发。
然则,凡事都需讲究个循序渐进,欲速则不达啊。
此等关乎两国百年交往之大事,牵扯甚广,岂能一蹴而就?
陛下设立此职,授予专断之权,已是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这便是我朝最大的诚意体现!
具体的通商之事,日后自有这位钦差大臣也就是本人与贵方细细磋商嘛。”
九条悟在一旁听着,此刻也按捺不住;
他虽不如近卫文墨心思缜密,但也听出了其中的不对劲。
他粗声粗气地开口,话语直接了许多:“于桑,我们同意循序渐进!
但循序渐进的的前提,是双方都有诚意!
既然陛下已有善意,那为何不现在就展现更大的诚意?
比如,立刻依照藩属国礼节,安排我等入住鸿胪寺,登记造册,确立我等正式邦交使节的身份!
这才是合乎礼法的、真正的诚意!
敢问,这份旨意里提到的‘总督江南沿海通商事务’,与我们扶桑使团的身份,又有何直接关系?”
这番话如同重锤,敲在宇文弘和司马藩的心头。
鸿胪寺?登记邦交使节身份?这俩鬼子懂行啊。
这简直是要把一切摆到明面上,将私下暗箱操作变成公开的国事活动!
这完全背离了他们的初衷。
宇文弘帮扶桑牵线搭桥,根本目的并非为了扶桑和大魏的利益,而是为了借助这条白银通道,作为自己重返大魏权力核心的晋身之阶!
他需要的是可控的、隐秘的、能被他攥在手里的利益交换,而不是帮助扶桑和大魏建立光明正大的正式邦交。
那样一来,功劳是大魏朝廷的,是鸿胪寺的,与他这个“于弘”有何关系?
他随时会被踢出局,如何能满足他巨大的政治野心?
公开恢复邦交,意味着要公然推翻神宗皇帝定下的祖训!
这口“数典忘祖”、“不孝不仁”的天大黑锅,当今皇帝曹祯是绝对不愿意背的。
看看他加税圣旨上的措辞——“勉从廷议,暂累吾民一年”
就能明白这位年轻皇帝的执政风格:好处他要,圣名他也要,而骂名和责任,那都是“廷议所迫”。
让他亲自下旨违背太爷爷的祖训?简直难于登天!
宇文弘脸色微变,强笑着继续周旋:“九条先生误会了!误会了!
这‘总督江南沿海通商事务’,正是陛下的权宜之计,高明之处啊!
先让生意做起来,让双方都得利,缓和气氛,建立互信。
至于直接恢复邦交、重开朝贡,如此重大国策,岂能不经过朝堂充分议政?
那还需从长计议,还需时日啊……”
近卫文墨听着这苍白无力的解释,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不再纠缠于职衔名称,而是提出了一个更直接、更致命的要求:“既然于桑言及需朝议决策,陛下圣断。
那我等便直接请求觐见天朝皇帝陛下!
我等愿当面呈递我国天皇陛下与将军殿下的国书与诚意,亲自向大魏皇帝陛下陈情,表达我扶桑愿重修旧好之赤诚!”
此言一出,司马藩脸色瞬间煞白,几乎失态地连连摆手:“不可!万万不可!”
见了皇帝?那还了得!
那等于直接把皇帝陛下拉下水!公然玷污皇上的圣名。
这份密旨之所以连“扶桑”二字都不敢提,就是为了给皇帝留足退路和缓冲。
如果真的让这两个扶桑人跑到皇帝面前提出恢复邦交,那场面将如何收拾?
皇帝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答应则违背祖制,不答应则彻底断绝这条路。
无论哪种结果,都意味着他们此前所有的暗中操作彻底失败,甚至可能引来滔天大祸!
如果他们能有办法让皇帝直接接见扶桑使臣,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地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气氛越来越僵。
九条悟似乎失去了耐心,他猛地站起身,脸上带着蛮横与不耐烦的神色,抛出了昨夜两人商量的杀手锏:“既然天朝如此为难,规矩繁多!
那这笔生意不做也罢!我等即刻返回扶桑复命!
听说北疆那位定北侯爷,是个极爱做生意、极爽快的人物!
一年几百万两白银的生意,相信他一定会非常感兴趣!我们不如去找他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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