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1章 学子办报，“格物”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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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伏法！太后闭门！”“《帝国日报》一战封神！”那场由一支笔扳倒一座山的旷世传奇如同一场最猛烈的思想大地震，在短短数月之内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态彻底撼动了整个大宁帝国那死气沉沉了数千年的舆论格局！
从此笔不再仅仅是文人骚客吟风弄月的工具，更成为一柄可以上问责朝堂下暗访民间的正义之利剑！而记者这个本是毫不起眼的全新职业更在一夜之间彻底取代了状元郎与大将军，成为帝国之内所有热血青年心中那最向往也最荣耀的第一梦想！
……
然而就在整个帝国沉浸在这场舆论为王全民监督的巨大狂欢之中时，一场更为深刻也更为危险的思想暗流却已在那个本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象牙塔之内悄然引爆。
……
大宁格物十三年春。大宁皇家格物大学工程学部那间充满钢铁与荷尔蒙气息的驰电车总署首席设计室之内，气氛却与往日的热火朝天截然不同。
一种莫名的压抑与不满笼罩在每一个天才工程师的心头。设计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桌上的图纸与仪器无人问津，只有低声的议论在回荡。
“师父！”一个性格火爆如烈火的年轻博士公输奇第一个忍不住了！
他将手中那份刚由皇家审计司盖章通过的“驰电车五代预算总纲”狠狠摔在那个同样眉头紧锁的总工程师石铁的面前！“您就这么认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巨大失望！“您看看！”他指着那份密密麻麻的预算单声嘶力竭地咆哮道：“那群坐在经世学部那冬暖夏凉之象牙塔内的账房先生们！竟敢将我们那本该用于研发第六代天空发动机的核心经费给一刀切了整整七成！！！”
“他们的理由更是荒唐到可笑的地步！”他模仿着那些经济学家们那慢条斯理却自以为是的官腔！“咳咳……石铁总师啊……此‘天空’发动机其技术过于超前。其应用之前景尚不明朗。故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我等以为当暂缓研发将那宝贵的银子投入到见效更快也更稳妥的民生领域……”
……
“放他娘的狗屁！！！”公输奇忍无可忍爆了粗口！“一群只知柴米油盐鼠目寸光的蠢货！他们懂个屁的未来？！若不是我等这些疯子日夜不休地去探索那些不切实际的未知！他们如今怕是还在坐着那牛车沾沾自喜呢！”
“师父！”他看着那从始至终只是沉默不语的石铁，声音里充满哀求！“您不能再这么老实下去了！您是工程学部的神！是帝国议会的议员！更是静姝议长的枕边人！只要您肯开金口！那群账房先生又岂敢不卖您这个面子？！”
……
然而面对弟子这充满激愤与不甘的肺腑之言，石铁这位早已被现实与责任磨平了所有棱角的中年天才却是长长叹了口气。
他没有去看那份充满屈辱的预算单，而是缓缓从抽屉之中取出一份同样让他夜不能寐的报告。
……
“公输。”他的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一种当家方知柴米贵的巨大疲惫，“你以为为师不想去争吗？为师做梦都想将那天空发动机造出来去实现祖师爷临终前那‘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的伟大遗愿。”
“但……”他将那份充满触目惊心之数字的报告推到弟子面前，“为师不能啊。”
……
“《大宁帝国格物十二年新生儿夭折率及残疾率调查总纲》？”公输奇看着那充满悲伤气息的标题愣住了。
……
“你且自己看吧。”石铁疲惫地闭上眼睛。
公输奇怀着巨大的困惑翻开了那份与发动机风马牛不相及的报告，随即他那本还充满愤怒的年轻脸庞便如同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
“……经我惠民防疫司与女子大学历时一年对帝国百万新生儿之抽样调查，初步查明，我朝新生儿周岁之内之夭折率依旧高达千分之五十！”
“……而其中，”报告之上那血淋淋的因果分析让公输奇这钢铁直男的心都揪了起来！“超过七成之夭折皆是因为生产过程之中那稳婆之接生手法不洁所导致的破伤风！”
“……而那同样骇人听闻的残疾率亦有六成以上是因为近亲之通婚所遗传下来的恶疾！”
……
“这……这……”公输奇看着那一个个充满愚昧与无知的冰冷数字，他那颗本只充满星辰大海的天才之心第一次被一种名为责任的巨大沉重感所击中！
他终于明白了师父与那些账房先生的苦衷。他的眼神从愤怒转为沉重，内心深处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
“公输。”石铁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同样布满血丝的虎目之中充满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巨大期盼，“你现在明白了吗？星辰大海固然是璀璨的，但，”他重重拍了拍自己脚下那坚实的土地，“我等格物之人其根却依旧在这充满苦难与愚昧的凡尘之中啊！”
“若不能先将这凡尘之内的同胞都扶起来，则我等即便飞得再高走得再远亦不过是那无根的浮萍罢了！”
……
“那……师父……”公输奇的声音沙哑了，“我等便坐视不管吗？！”
“不！”石铁却是猛地站了起来！他的眼中迸发出一种与其抱怨不如改变的巨大光芒！
“我等非但不能坐视！更要主动出击！！！”他走到那同样目瞪口呆的公输奇面前，“官方的喉舌有它的难处，那便由我等民间的学子去发出那最真实也最刺耳的格物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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