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积年累月的果实

　　两方相对，眨眼间，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天际。

　　尘烟随着飙风飞逝，只见两道身影先后从爆炸的烟雾两侧倒飞而出。

　　芜仙凌空点地，再次抬掌向前攻去。

　　云谏持剑扭腰，悬在半空倒挂翻身。

　　两人在空中一番辗转腾挪，转眼间又过了数十招。

　　云谏借着一个后退的功夫，刚好举剑蓄势。

　　另一边，芜仙看出云谏的打算，环绕周身的因果长河再次流动而缠绕。

　　因果一道，讲究天成人和。

　　有些人顺应天时，从不违抗命运，却又企图窥伺的命运——这正是天机阁一脉的传承。

　　天机阁中人自称能“算尽天下事”，往往语焉不详，目的就是想要躲避因果。

　　有人来求他们算命，他们算了，然后把结果用一种模棱两可的话语复述一遍。

　　你能猜到，那是你有本事。虽然是从他们嘴里说出去的，但相关的事他们只字不提，这就不算“祸从口出”。

　　所以就算命运被改变，也与他们无甚关联。

　　但你若猜不到……那就直接认命吧，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

　　——人总是固有一死嘛。

　　但有些人，诸如芜仙。

　　他们使用因果之道战斗，就一定会或多或少的直接改变某些人或事的命运走向。

　　这是不可避免的，也同样是芜仙一直想要摒弃的东西。

　　因果加身，总是令人受困其中。

　　芜仙察觉到磅礴的业力加诸于身，但也正因如此，才能让他的这一招有了用武之地！

　　因果法则雏形——

　　天赋神通！！！

　　业果·往生。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掌，却饱含了芜仙对因果之道迄今为止的全部理解。

　　这一掌，若云谏躲不过，那就是被完完全全从因果长河中抹去的下场。

　　——即彻底消失。

　　一击之下，云谏神色凝重，却并未有恐惧之色。

　　他当然知道芜仙的厉害之处。

　　倒不如说，能面对这一掌，才是他与芜仙战斗中最精彩的一段篇章！

　　旁人都说因果难以违抗，而云谏自是一身反骨。

　　他不信这世间有剑破不开的东西。

　　如果有，那就是他还不够强！！

　　剑道法则雏形——空间法则雏形——

　　磅礴的剑气汇聚，云谏沉下一口气。

　　先天剑骨掩藏在他胸口的皮肤之下，而他却不只有这一个仙体天赋。

　　波澜壮阔之中，云谏蓦然睁开眼睛。

　　淡然，透彻，无悲无喜，映照世间。

　　无，垢，剑，心！

　　凝结，点燃！

　　轰——

　　无尽的狂风自云谏周身盘旋而起，撕扯着包含空间在内的一切。

　　一边是金光铺道的因果长河，一边是破碎而隐秘的无垠虚空。

　　云谏抬眸凝望，而后，挥剑。

　　天赋神通——剑刑·破极！！！

　　遥望晨光，恰如此刻灿金与银白交错。

　　…

　　两人的对峙原理也很简单。

　　芜仙想抹除云谏在因果长河中的存在，云谏想直接把那该死的因果长河碾碎。

　　你想抹除我的存在？行啊。

　　我直接给你家掏了，我看你拿什么抹。

　　迸溅的流光似是烟火坠地，让周围的其他队伍一时间疯狂后撤，只可恨这秘境擂台怎么不给再宽阔一点地方，总感觉要被头顶的两人炸到啊！

　　…

　　此时，观礼台上。

　　“嘶……”纪无咎倒吸一口凉气，“这俩人，这是要上天啊。”

　　萧青阙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就知道云谏一定藏着什么底牌，只是凭他的实力还逼不出来而已。

　　但遇到芜仙……

　　这就是连云谏都要拿出全部精力来全力以赴对待的存在啊！

　　“现在，你们觉得谁能赢？”沈醉饶有兴致的看向身旁两人。

　　纪无咎笑了一声：“我可是完全支持咱们苍澜仙宫的嘛，当然是云谏那家伙喽。”

　　萧青阙垂眸，没有回答。

　　不过有时候不回答，其实也是一种回答。

　　沈醉挑眉。

　　看来就算在亲自见识了云谏的能力之后，萧青阙这家伙还是觉得芜仙多了几分胜算。

　　刚好是在沈醉转眸继续看向光幕的那一刻，两方的对峙出现了结果。

　　因果长河上裂痕遍布。

　　银白剑气同样光芒黯淡。

　　“嗯？平手？”

　　沈醉这话一出，场面却再次反转！

　　芜仙不知何时忽然出现在云谏身前。

　　恍若踏过长河，凌于时空。

　　此刻逆光而行，令人惊叹万分。

　　那速度快到，甚至连时刻盯紧战场的云谏都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可能？

　　芜仙微垂着金色眼眸，古井无波的瞳孔里，深深倒映着云谏的影子。

　　那一瞬，云谏被人看得一愣。

　　这眼神……怎么感觉比芜仙之前的神色沧桑了许多？

　　看出云谏的愣神，芜仙更是毫不犹豫，抬手对着他的胸口一掌拍下。

　　天赋神通——阴阳逆乱诀！

　　砰——！！

　　…

　　云谏从高空坠落，最后深深的砸入黄沙之中。

　　“云谏师兄！”

　　场下，正在跟其他朝天神宗弟子对峙的温言看到这一幕更是一呆，赶忙一掌把身前的对手击退，朝着云谏倒地的方向飞速赶去。

　　那被击退的人刚要去追，就被翩然落地的芜仙挡住去路。

　　“不必，让她去吧。”

　　芜仙深深看了一眼温言离开的方向，迟迟未能收回目光。

　　…

　　“师兄，您没事吧？”温言看着平躺在坑里望天的云谏，伸手就要把人扶出来。

　　云谏轻轻摇了摇头，看起来想张嘴说话，却蓦然咳出一口血。

　　这一下，惊得温言又是一愣。

　　云谏一向是高高在上的，即便是跟萧青阙之间的比武，那显得游刃有余。

　　老实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云谏受伤的样子，确实是……让人有些惊讶了。

　　咳出淤血，云谏感觉胸口的闷痛已经好多了。

　　本来芜仙最后一击也没下重手，阴阳逆乱决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云谏体内灵气紊乱、招数反噬。

　　除了短时间不能动用灵气之外，云谏本身并未受伤。

　　吐出一口淤血，现下也就好的差不多了。

　　他缓缓从坑里起身。

　　即便身形有些狼狈，却依旧难掩风姿傲骨。

　　“此局，苍澜仙宫，认输。”

　　芜仙未败，云谏却灵气紊乱难以调动，整个苍澜仙宫的队伍里，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是芜仙的一合之敌。

　　…

　　对面，芜仙跟云谏遥遥相望一眼，随后收队，应了那句认输。

　　他看似面无表情的转身，实则心中却并不平静。

　　【你终于……在我清醒的时候出来见我了。】

　　片刻后，另一道声音自他脑海中响起。

　　【你露出破绽，只为了引出我？】

　　【你高看我了。云谏很强，若你不出手，我与他只会是平局。】

　　那声音顿了一下，似是笑了。

　　【所以你觉得我到底该不该出手呢？】

　　天才妖孽总是高傲的，即便是输，亦或是平局，也不愿意旁人随意插手其中。

　　对芜仙而言，此刻的他，正是那个“旁人”。

　　【从因果的角度来说，你我是同一个人，但从我的理智上来说，你只是我的过去，而不是我。

　　不过，能拥有过去，也是我的因果。

　　既是我的因果，我便有权享受它带来的一切命运。】

　　换句话说就是，芜仙认同自己的过去。

　　这是他积年累月的果实……

　　亦是他无数次转生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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