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归途亦险,秘入南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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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彻底沉入了秦岭的褶皱,夜幕如同巨大的墨色绒布,迅速笼罩了大地。重逢的激动与泪水尚未完全干涸,更为严峻和细致的任务便已摆在眼前
——将这支庞大而宝贵的队伍,以及那重逾千钧的万卷典籍,神不知鬼不觉地,安全送入南郑城,并妥善安置。
归途,同样布满荆棘。
白日里山谷中的喧嚣必须被彻底遗忘,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在绝对的隐秘和高效中进行。
“元直,”我转向徐庶,声音低沉而有力,
“按原计划执行!斥候前出三十里,沿途所有可能存在的眼线,必须提前拔除或控制!
玄镜台的人手不够,让石秀协调城防营精锐配合,封锁预定路线两侧!”
“喏!”
徐庶的神情也恢复了惯常的冷静,眼中闪烁着精光,
“所有人员已按健康状况、携带物资进行编组。
伤病者优先,由春华姑娘的医护队护送,走最平缓的小路,直接入城西密营。
家眷、工匠次之,分批次从不同方向的偏僻路径进入预定安置区。
至于……典籍车队,由老吴亲率三百锦帆卫精锐,绕行南山,待子时后,从南门吊入城内,直入府库密室!”
我点了点头,徐庶的安排滴水不漏。
糜贞此刻也走了过来,她的商业头脑在后勤调度上同样出色:
“主公安心,各安置点的食宿、炭火、基础用物,妾身已命人按最高规格准备妥当,
保证大家一入城就能得到妥善照顾。”
“有劳贞娘。”我对她投去赞许的目光。
目光再次投向蔡琰,她已在侍女的劝慰下止住了哭泣,
只是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中带着一丝惊魂未定和对陌生环境的惶恐。
我柔声道:“琰儿,接下来还要辛苦你一段路程。
入城后,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处清静安全的宅院,你先好好休息。”
她微微颔首,眸中水光潋滟,轻声道:“一切……听凭子明安排。”
这一声“子明”,虽然轻柔,却带着一种历经磨难后的认定和依靠,让我的心头微微一颤。
我又看向孙尚香,她依旧是那副英姿飒爽的样子,似乎对眼前的温情脉脉有些不太适应,
但还是主动说道:“放心,我会亲自带一队人,在外围巡弋警戒,确保万无一失。”
“多谢。”我真诚道。
此刻,阵营内部的团结,比任何时候都重要。
夜色渐深,庞大的队伍在玄镜台和锦帆卫的引导下,化整为零,
如同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秦岭的夜色之中。
火把被严格限制使用,只在必要的地段由领队人员低举着照明,
更多时候是依靠月光和斥候的引导,在黑暗中摸索前行。
马蹄被裹上了厚布,车轮也尽可能地放慢速度,减少噪音。
每个人都被反复叮嘱,保持绝对的安静。
压抑的气氛中,只剩下风声、虫鸣,以及人们疲惫而沉重的呼吸声。
我策马走在队伍中段,不断观察着四周的动静,精神高度集中。
貂蝉并未随队,她坐镇南郑城内的玄镜台指挥中心,
通过信鸽和沿途设立的秘密联络点,实时掌控着全局,
调动着分布在各处的暗桩和力量,为这支归来的队伍,编织着一张无形的安全大网。
这一路,远比想象中更加难熬。
许多人,尤其是妇孺老弱,早已精疲力尽,全靠着一股对未来的期盼和对我的信任在支撑着。
好几次,看到有孩童因为疲惫或恐惧想要哭出声,都被他们的父母死死捂住了嘴巴,
那压抑的呜咽声,听得我心头一阵酸楚。
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南郑城的轮廓出现在了远方的地平线上。
各支队伍按照预定计划,如同百川归海,从不同的方向,
悄无声息地汇入了城内早已准备好的各个秘密据点和安置区。
城门守卫早已换上了最可靠的亲信,所有进出记录都被暂时封存或做了伪装。
当最后一辆装载典籍的马车被小心翼翼地吊入南门,
并在老吴的亲自护送下,消失在通往府库密室的甬道深处时,
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我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径直前往玄镜台的秘密总部。
貂蝉一身干练的黑色劲装,正站在一幅巨大的汉中及周边地形图前,
图上用不同颜色的标记,标注着昨夜接引队伍的行进路线和遭遇的各种情况。
见到我进来,她绝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微笑,盈盈行礼:
“主公,幸不辱命,所有人员及物资,已全部安全入城安置。”
“蝉儿,辛苦你了。”
我走到她身边,看着那张因为一夜未眠而略显疲惫却依旧光彩照人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感激,
“此次接引,玄镜台居功至伟!若非你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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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主公分忧,是蝉儿分内之事。”
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只是……路途艰险,还是折损了几位好手,未能将所有人,都完整地带回来……”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黯然。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道:
“乱世行事,岂能尽善尽美?
牺牲在所难免,厚恤其家人,追录其功勋!
活下来的人,更要加倍珍惜!
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玄镜台人员,以及护卫队的将士,论功行赏,绝不吝啬!”
“喏!”貂蝉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我顿了顿,看着她,想起了那半截梅花簪,想起了她欲言又止的往事,
最终还是没有追问,只是柔声道:“你也累了一夜,去休息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元直他们就好。”
她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化作一丝柔顺:“谢主公体恤。”
离开玄镜台,晨曦已经洒满了南郑城的大街小巷。
新的一天开始了,城内的百姓并不知道,
就在昨夜,一股足以改变汉中未来的强大力量,已经悄然注入了这座古老的城池。
虽然归途亦险,但终究是秘入了南郑。
人员已经到位,典籍已经入库。
暗流虽然并未完全平息(我知道,孙权绝不会善罢甘休,曹操也迟早会注意到这里的变化),
但我手中的底牌,无疑又厚重了许多。
接下来,便是如何消化、吸收、运用好这些宝贵的资源,
将蔡琰的才情、糜贞的财干、众多工匠的技艺,以及那万卷书山,都转化为推动汉中发展的强大动力!
新政的航船,在经历了短暂的蛰伏和惊心动魄的驰援之后,终于可以再次——扬帆起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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